姜正青同姜蠻煙報告完以后,又放開捂著手機的手,重新將手機貼到耳邊,接下來的時間里,只聽見姜正青嗯嗯啊啊的附和聲。
一陣“嗯嗯啊啊”持續了將近三分鐘之久,這通電話才終于結束。
不過直到結束通話,也沒說讓姜蠻煙接聽電話。
姜蠻煙清楚,他這是怕自己跟歐陽回通上電話后,第一件事就是向歐陽回告狀他剛才吃里扒外的“精彩”表現。
看破,但不說破,也是老板的仁慈了。
反正她記憶力又不差,等回頭見了人,肯定會好好說上一說。
通話里,歐陽回應該交代了姜正青不少注意事項,是以一結束電話,姜正青便問姜蠻煙:“現在回酒店嗎?”
又追加一句:“可能已經有人在酒店里等著了。”
姜蠻煙抬手捋了下臉龐的發,語氣淡淡:“那就回吧。”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早在她讓歐陽回去調查秦戚住哪家醫院時,她就知道會有這么一茬。
“噯。”
姜正青趕忙去叫車。
因為這通電話,回去的路上分外安靜。
姜蠻煙只是有些意興闌珊,姜正青可就不一樣了。
他消化著歐陽回同他交代的事務,越消化越覺緊張。
這是他第一次單獨跟姜蠻煙出來,之前的諸事都有歐陽回打理,他就跟著吃喝玩樂、游山玩水,這猛一下擔子落在他肩上,他不免擔心自己做不好事,在外人面上丟了臉。
如今腦袋里也根本想不起什么秦戚,什么人命,滿腦子都是不同人的照片和生平。
也不知道具體會見到哪些人,萬一認不出,會不會讓人覺得傲慢無禮?
還在想著,酒店到了。
姜正青一改懶怠,變得特別殷勤,先下車,然后繞到姜蠻煙坐的那邊替她開門,等她下車時還抬起手擋著車頂位置,防止她磕碰。
兩人一番作態進了酒店大門,果然被兩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攔住了。
“姜小姐。是姜小姐吧?”
兩個男人,一個三十多歲,已經中年發福,圓臉大耳,模樣顯得富態,問話的也是他。
另一個小一點,三十上下吧,瘦高個,斯文面相,形象不錯,開口的那位一笑,他也跟著笑,不過那笑一看就是營業式微笑,還沒旁邊那個發福大哥來的誠懇。
姜蠻煙瞥了兩人一眼,只淡應了聲,然后對姜正青使了個眼色。
姜正青接了眼色,背一挺,上前半步,半擋在姜蠻煙身前,也是一個營業式微笑。
“兩位是?”一番動作外加問詢,已經將對面兩人注意力引到他身上。
而姜蠻煙也別開眼,一副百無聊賴的姿態。
對面那個富態的看出來了,這是姜小姐不想跟他們搭話,讓下頭的人來跟他們對話呢。
至于不為什么不想跟他們搭話,估計是瞧不上唄。
兩個人做了自我介紹,富態點的那個叫包烽凌,年輕的那個叫熊霄,兩人都是易玄會的人,同時更是如今易玄會會長晉理全的徒弟,這個叫熊霄的還是晉理全的最后一個關門弟子。
總之兩人身份都不低。
風水這一行,流派甚多,原本都是散在各地,你有你的高人,我有我的大師,但人類有一個特質,就是喜歡搞圈子,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風水師這一行便也興起了圈子,易玄會應運而生。
易玄會的這個名字取字易學玄學的意思,一開始只是個行業大聯盟,誰都能來報個名掛個號,主旨也就是偶爾大家聚首切磋一下,但后來經過一系列去偽存真,優勝劣汰后,易玄會便一躍成了玄學易學上的權威協會,最高端的圈子。
現如今,但凡能在易玄會內留名掛號的,都是具有一定公信力的人物,更不要說還是會長的親信。
兩人雖然把自我重點介紹了,可姜蠻煙的視線還是蕩在別處,看也不看兩人一眼。
本著禮尚往來的精神,姜正青也把自己介紹了一下,他掛的職務就很簡單了,姜蠻煙的個人助理。
包烽凌恭維的笑:“姜先生,我們知道的,知道。”
他這笑里總有種說不上來的唯諾感,好像是習慣了常年聽人差遣,按章辦事。
他那話說的姜正青都忍不住愣了下,真知道還是假知道啊,他還是名人不成?
于另一方而言,能不認識嗎?姜蠻煙身邊攏共就兩個人,一個老的,一個少的,左右都繞不過去。
做了介紹后,就該上正題了。
還是包烽凌開口,一派笑呵呵的說:“是這樣的,我們師傅他老人家知道姜小姐入了燕京,特地擺了筵席,宴請姜小姐。還望姜小姐能夠賞光。”
易玄會會長設宴請人,一般人得到宴請,那絕對是像被天上落的餡餅砸到了,開心都來不及了。
可是他們面前這位姜小姐…
很好,依然不拿正眼看他們。
像包烽凌和熊霄他們,平日里熱臉看的多了,冷臉還真瞧的稀奇。
好在是有備而來,包烽凌取出了一封紅底的請柬,雙手送到了姜正青面上,繼續道:“這是家師的請柬,還望姜小姐一定賞光、光臨。”
姜正青沒有第一時間去接帖子,而是先偷偷注意了下姜蠻煙的反應,見她似乎并沒有拒絕的意思,他這才把帖子接過來,捧在手上。
“真是客氣了。”
見對方接了帖子,包烽凌臉上的笑容真實了一些,不過還不太放心,又將宴請的地點和時間當面口頭告知了一遍。
這樣,回頭無論這位姜小姐來或不來,他的分內工作算是完成了。
因為始終得不到姜蠻煙的正臉相待,前來目的又完成了,包烽凌和熊霄沒再繼續待下去,簡單的告辭話后,兩人離開。
出了酒店大門,一直在旁負責營業微笑的熊霄終于卸下偽裝,嗤笑了聲,神態懶懶的道:“原來這個就是姜蠻煙啊。”
包烽凌看了他一眼,然后聽到他的下半句話:“果然如師父說的那樣,很目中無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