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一量終于醒過來了,這個好消息讓眾人都暗自舒了口氣。
靈鶴的醫術確實了得,加上她把多年收藏的仙品靈藥都拿出來,助力魔尊療傷,他自然恢復迅速。
同時,明思令也用運日教她的心法,通過修煉逆鱗來提升酆一量的丹澤之氣。不出三日,他已經精神奕奕地可以到處溜達,甚至開始指手畫腳開始挑毛病了。
難得來凡間一遭的酆一量,對現在的衣食住行樣樣不滿意,可他暫無足夠靈力使用空中挪移之術。就難為小氿從酆都運來他常用之物,累得少年差點兒吐血。
這位酆都魔尊,精致奢靡的陣仗,足以讓來自大頌皇室的元晏都瞠目結舌。他再不也冒失慫恿賀之洲去挖墻角了。這萬里長城永不倒,恐怕要挖到天荒地老吧。
而且,這冷臉魔尊一言不合,就要打個響指來個霹靂表達下情緒。他可是貨真價實的真龍祖宗,不是天子的兒子可以挑釁的。所以,元晏早早拉著賀之洲躲出去閑逛。惹不起,總能躲得起。
此前,為了防止酆都生變,靈鶴與凰迦商量暗中將魔尊重傷昏迷的消息封鎖。如今酆一量醒來總算讓凰迦放下心,但隨之而來積壓起來的事務也源源不斷送到縣衙,他不得不忙碌起來。
本來這幾天,明思令和酆一量幾乎朝夕相處,蜜里調油一般親密無間,誰也不想離開誰半步。但總有他不得不處理酆都公務時,她便自己獨處,心中煩惱與掙扎就越演越烈。而歸根到底就是接下來的路要怎么走呢?
靈鶴說,其實酆一量的靈力也只恢復了不到一半,還需要至少一年時間的休養與修行,才能恢復到原有的八成。他們也只有一起修行才能發揮逆鱗的最大功效。
酆一量到底是酆都之王,六界之尊,勢必要早日回到清微殿主持大局,這就是事實。
但隨著夜之醒與明昭完成任務,即將歸來的勝利消息傳來,明思令更陷入了焦慮與糾結之中。他們回來后,這淵明之旅還要繼續。
前往蒼梧古國要比嶺南石窟更加兇險,她又怎么放心讓他們獨自前行呢?一面是愛人,一面是知己,她實在兩難,無法取舍。焦躁之下,她連連失眠,寢食難安。
這日傍晚,明思令和酆一量一起用完晚膳,他就被小氿和靈鶴叫走了,說是酆都使者趕到有要事相商。幾個時辰過去了,已經入夜他還沒有回來,可見有多棘手。
明思令獨自一人覺得無聊,便沐浴后換了件寬闊的月白長袍,悄悄走到后花園,坐在花亭里賞月。
她散著濕漉漉的長發,托著下巴望著彎月如鉤的夜空,眸光糾結而惆悵,忍不住幽幽長嘆。
她身畔,靈靈正叼著一根碩大的牛腿骨,玩得開心。本來興致勃勃,但聽見主人長吁短嘆,狼崽子對骨頭便也索然無味,學著她的樣子,趴在骨頭上長長嘆氣。
“靈靈啊,你說如果一個人能分成兩半該有多好呢?一半陪在阿量身邊,一半與阿醒小十去蒼梧古國,這就兩全其美了…”明思令皺著眉,苦著臉,心情一點兒不美妙。
“你是想兩全其美,還是想左擁右抱呢?”身后忽然傳來一個譏哨的聲音,這家伙走路還是悄無聲息。
靈靈嚇了一跳,不假思索扔下骨頭就跳進樹叢里,生怕對方一揚手再來個閃電來劈自己,要知道狼毛都快燒禿了。
明思令還未反駁,已經被來人揪著脖子拽起來。
他驚訝地拉起一縷她的長發,不悅道:“頭發還沒干就出來玩耍。受了涼又抱著腦袋喊疼。你怎么這么不省心!”
“現在天氣暖和,風吹吹頭發就干了。我等你等得無聊,才自己出來轉轉的。尊上終于忙完了?”她嘆了口氣,可憐巴巴望著他。
“就這么想見我?”他長眉一揚,眸光中旋起一抹溫柔與寵溺:“好,那下次帶上你。”
說話間,他掌心已經氤氳起一團熱力,正想要幫她烘干長發。
她卻飛快握住他手腕,擔憂道:“別用靈力做這種小事情,你還沒有完全恢復呢。”
“我又不是個瓷人,哪有那么脆弱?”他哼了一聲,打落她小手,悉心用掌心熱力烘烤著她濕漉漉的長發。
“你的事,從來不是小事情。”他淺淺一笑,淡淡道:“令兒,我不會再讓你受一丁點兒傷害。”
明思令扭頭望向酆一量,她凝視著他星光璀璨的琥珀雙瞳,欲言又止。
“明日,小氿和靈鶴就要回酆都了。”他若無其事道。
她心中一滯,強笑著,聲音卻低落下來:“知道了,明天阿醒和小十也回來了。我能不能…跟他們告別之后,再收拾回酆都的行李?”
“誰說你也要回酆都?”他似笑非笑。
“可我不放心,你一個人留在酆都休養。我答應過你,不會再離開你。”她緊蹙著眉心,似乎痛苦不堪。
“那就不分開。”他用手指輕輕梳理著她海藻一般的長發。
他微微一笑,眸光篤定:“我陪你去蒼梧古國不就好了。有我在,短則一個月,長則三個月,淵明之行必定圓滿。然后,我再帶你回酆都完婚。”
明思令像頭受驚的小兔子一樣跳了起來,她拽住他的衣袖,又驚又喜:“真的嗎?你真愿意和我一起去蒼梧古國?可酆都怎么離得開你呢?還有你的傷…”
“方才與小氿、靈鶴和酆都使者已經議定。小氿會暫時變化成我的模樣,靈鶴會幫他駐守酆都一段時間。若有要事,他們隨時飛書于我,想來支撐三兩個月,不會有問題。”他輕描淡寫,手中也并沒有停下工作。
“這幾天,你睡不好,吃的也少,就因為這件事苦惱吧?傻瓜,以后想要什么,就直接告訴我。你腦子不夠用!”他忍不住揶揄。
“謝謝你,阿量。”她歡呼一聲,雀躍著一下子跳進他懷抱。
她雙手勾住他脖頸,雙腿盤在他腰間,活像一頭興高采烈的小猴子一般激動不已。她卻忘記了她的長發還纏在他手中,這一下子就拉痛了自己。
他嘆了口氣,松了手中長發,雙手托住她的人。他們的額頭面對面貼著,他用鼻尖婆娑著她的,低聲輕語:“以后的路,我都陪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