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刻還在親密相擁,下一刻畫面立刻扭轉。
酆一量微微蹙眉,雙手捧住明思令的小臉,稍微用力就捏出了一張金魚嘴。
他居高臨下,琥珀星瞳中渲染著風起云涌的情緒,與此同時原本晴朗無云的碧藍天空也陰云密布,一場暴風雨眼看著要召之即來。
緊接著,一個響亮的霹靂在兩人頭頂上響起,然后電閃雷鳴,嚇得靈靈叼起裝著紅木棉的手帕包,立刻跑到不遠的大樹下想要躲避。
酆一量用余光瞥了一眼那正為自己智慧得意的烏靈狼,眨眼間一個雷就順著樹冠直接劈下來,灰白的狼崽子立刻成了全身烏黑冒著煙的糊糊。它嘴里的手卷包啪的一聲落在地上,一副欲哭無淚的凄慘模樣。
明思令眨著眼睛,她腦袋被他拉得生疼,不得不踮起腳來,雙手夠著他手腕,撅著金魚嘴郁悶道:“怎么說變臉…就變臉呢?尊上,我的腦袋被你揪掉了!”
“我還真想揪掉你腦袋,再砸開看看里面有沒有腦仁兒?”他惡狠狠回答,一雙琥珀星瞳也緩緩逼近。
“我知道錯了,不該把尊上灌醉偷偷逃走,好了好了,下次…不敢了!松手吧,好不好?很疼的。”她討好地拍拍他手腕,小嘴唇嘟嘟著扇動著。
此刻,他的眼神卻停留在眼前粉嘟嘟的嬌嫩唇瓣上,她的唇瓣嘟起來十分好看,讓人涌動著一親芳澤的沖動。
他覺得丹田之處一下子躥上來股小火苗,一路游走直到喉嚨處,心中狂野蠢蠢欲動,這感覺于他十分陌生而奇妙。
他趕緊錯開眼神,掩飾著故作咳嗽幾聲:“你的錯,可遠不止這些。”
“啊?哦,哦…我眼拙,竟然沒認出來化身算命先生的尊上…冒犯冒犯,我知道錯了!這說明您法力高強,令人仰視,呵呵…”她迅速地眨眨眼睛,不遺余力諂媚。
“還有…”他眸光陰鷙,不依不饒。
“還有,還有什么?那你直接講好吧?腦袋真要掉了…”她翻著白眼,吐出一點兒舌尖,有氣無力地嘀咕。
“誰讓你用心頭血救我?你知道這有多冒險!該罰,更該揍!”他眉心緊蹙,認真盯住她的黑眸,聲音之中隱忍著怒氣。
“不救你,你就…死了!”明思令可憐巴巴反駁。
“我活了,你死了,剩下我怎么辦?不許你為我冒險。”酆一量沖口而出,他手中的力量卻松懈了許多,甚至手掌還有微微顫抖。
“那你為什么連元神都可以不要,也來救我?”她奮力反駁,態度囂張。
言語之間,黑漆漆的眼眸中已經蒙了一層輕霧,她囁喏著:“你可想過,你死了,剩下我怎么辦?”
她委屈地用手掌狠狠打了下他的手臂,他輕嘆一聲不得不松開了捏住她臉頰的手掌。
看她鼻涕眼淚都有噴涌而出的苗頭,他只好撫摸下她發頂,又不得要領地用自己衣袖擦了擦她鼻頭,語氣和緩了幾分:“你不氣我,我就不會死。”
他伸出手指,用指腹溫柔地按住她心口位置,星瞳之中漫起來心疼,只不過還虎著臉:“疼不疼?”
“廢話,當然很疼了!”她癟著嘴,用小手揉著自己被捏紅的臉頰,可憐兮兮回答。
“可是,如果你沒了,我這里會更疼,比我死了還疼…”明思令抓住酆一量的衣袖,擦著眼淚,無比心酸抱怨著:“人家都疼成這樣了,你還要罰人家,下得去手嗎?”
“那就不動手,動口好了…”他話音未落,已經躬身撈住她苗條腰肢,低頭溫柔吻住正在喋喋不休的唇瓣。
明思令的腦袋里嗡的一聲,只留一片空白。她的世界都變得寂靜起來,只有自己的心跳聲,一聲快似一聲。
他熾熱的唇瓣與靈活的舌尖撩起了她心尖上的火焰,又帶她落入汪洋大海,起伏跌宕。
絲絲縷縷的黑沉香侵略著她的鼻息,他的力量正源源不斷裹挾住她。而她的身體很誠實地表達著喜歡,回應著他,手指緊緊抓住他衣衫,不愿松開。
這一次,最甜最繾綣。
原來,愛一個人真的會心生歡喜,如魚得水呢。他與她,都在心底暗暗慨嘆著。
忽然之間,兩人頭頂上的烏云密布一下子消失殆盡,不但晴空萬里,天邊還出現了雙道彩虹,一大一小,環環相繞,美不勝收。
躲在紅木棉樹下的靈靈卻哀嘆一聲,它趴倒在地上,用毛爪子捂住了眼睛不敢偷看。哎,誰說烏靈狼就不會長針眼呢?
直到明思令覺得頭暈目眩,手腳無力,方才臉紅囁喏著:“不行了,我的心都要跳出來了。罰也罰了,這下…尊上不生氣了吧?”
“不夠…”酆一量意猶未盡,他舔了舔紅艷艷的唇瓣,魅惑淺笑著猶如美艷的大妖孽。
見他唇瓣又想靠近,她嚇了一跳,只得把臉藏在他懷里,求饒著:“不行,我要暈過去了。”
“那…秋后算賬吧,等你傷好,再罰!”他尚有留戀,卻也放棄了侵略,只輕輕親吻著她的發頂。
他忽然想起來件事:“你的傷口愈合了嗎?讓我看看!”
說著說著,他手掌已經拉住了她衣領。
“好了,好了,我有逆鱗,傷口愈合能力不比你差!不用看!”她像只受驚的兔子,一下子推開他。
“你這毒蟲子,什么時候說過實話。讓我看看才放心!”他蹙著眉,不肯松手。
他另一只手的指尖已經探入她衣領,觸到她滾燙的肌膚。
“不許看,不許動手動腳的!”明思令瞪圓了眼睛,呲著小牙:“這是人家花園,又不是你的清微殿,人來人往的,堂堂魔尊竟然不知道害羞啊!”
酆一量環顧四周,只看見捂著眼睛的靈靈,無聊地正用尾巴掃著草地,便陰森森道:“無妨,誰若偷看,本尊就劈瞎他眼睛。”
靈靈的尾巴一下子就停止了掃動,但下一刻這狼崽子撒腿就跑,一溜煙兒的功夫,連狼毛都沒留下半根,剩下少女目瞪口呆中。
她雙手緊緊護住衣領,嚴陣以待:“我們可還沒拜堂呢,你這是輕薄我!”
他長眉一挑松開了手指,哼了一聲,不吝鄙視:“輕薄你?我眼睛又沒瞎。你可有…什么值得輕薄的地方?”
她倒吸一口冷氣,十分不滿意他的態度。
她松開手指,叉著腰,挺胸往前走了幾步,遂而站在安全距離,扭頭朝向他,得意洋洋問:“尊上就沒發現,我和以前有什么變化?”
酆一量聞言,認真地上下打量著少女,狐疑道:“比如…”
她不可置信地挺直天鵝頸,做了個漂亮的舞姿,玲瓏身段昭然若揭,然后歪著頭等待著他的夸贊。
可見對方仍然無動于衷,她不禁心中窩火,運氣道:“方才你抱我…就沒發現什么?”
他長眉一挑,終于掃了掃她美妙身姿,恍然大悟:“小蟲子,你長肥了!”
“肥,了…”這兩個字在明思令腦袋中如同晴天霹靂一般炸裂開來,她的臉色頓時青了。
“我怎么覺得,你還是躺在床上的時候,更討人喜歡呢?”她狠狠道,眼角還跳了跳。
“在床上能不能討人喜歡,試試就知道了…”酆一量意味深長一笑,他長袖一揮,勾住她盈盈一握的纖腰。
看她氣急敗壞的窩火樣子,他覺得十分有趣,低頭用下頜蹭了蹭她臉頰。
她聽到這個男人寵溺的聲音猶如羽毛,撩動著她的心弦。
“小毒蟲,不管你變成什么模樣,美或丑,年輕或蒼老,于我而言都是天下無雙,獨一無二的令兒…你就是我的命,我為你而活。”
她的喉頭一下子哽咽住,把臉頰自然投進他懷中,輕聲回應著:“不管發生什么,我都不要再離開阿量。因為沒有什么,能把你從我心里撕掉了。真的,太疼了…”
酆一量笑著笑著,猶如星辰大海般的眼眸忽然落下一顆眼淚,滾燙的滑落在他冰涼的手背上。
這一刻,他忽然覺得,自己胸腔里似乎生長出了一顆柔軟的心,正生機勃勃地跳動著。
她,就是他失而復得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