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后。
明昭穿著墨黑的真絲吊帶睡衣,手里拎著根雞毛撣子,直指著跳到水晶燈上躲避的白貓,怒吼著。
“妖怪,有種你下來,老娘抽不死你!”
白貓心驚膽戰死盯著雞毛撣子,用爪子緊緊抱住吊燈正中的梨花罩,死活不松半分。
一根炸了毛的貓尾巴,正顫顫巍巍隨著吊燈搖擺,小心翼翼躲避著女孩的襲擊。
“本座不是妖!死女人,你敢打本座?就不下來,打死也不下來!有本事,你上來啊!”
雖然處劣勢,但這貓妖的語氣挺頑強。
“還敢說自己不是妖,貓又怎么會講人話?”明昭在吊燈下踱步,就算助力小跑蹦跳幾次,都沒打著吊燈上的貓。
“貓妖,說!是不是你把我的菜花吃掉了?警告你,趕緊把我的貓吐出來,少根貓毛,老娘就打得你媽,都認不出來你!”
她怒氣沖沖,索性搬來椅子跳上去打貓,可惜這客廳的房頂實在太高,只能半途而廢。
“如花似玉的小娘子,一口一個老娘,你也好意思呢?都說了,本座不是妖!本座也沒吃你的貓。呸,此貓乃本座八尾靈貓。什么菜花,還牡丹花芍藥花。沒見識的鄉下丫頭,好不害羞!”白貓齜牙咧嘴,氣勢洶洶,繼續搖來蕩去地挑釁。
“不下來是吧?那你就在上面烤著。等烤熟了自然就掉下來,把你摔成肉餅子,還是帶毛的!”明昭扔掉雞毛撣子,冷笑著用遙控器把吊燈上所有的燈泡都按亮。
“多謝小娘子賜燈,本座方才出了身冷汗,烤烤正好。暖和啊,真舒坦。”白貓哂笑著,還故意晃動身體,看起來洋洋得意。
她被它氣到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只得昂著頭在燈下繼續踱步。
“你下來不下來?”她順手撿起各種物件,比如果盤里的水果和果盤,一古腦兒都擲向吊燈上藏身的貓。
噼里啪啦好一陣子,結果一地狼藉,滿目瘡痍。貓毛倒掉了幾根,但本尊依舊穩坐泰山。
這回,貓也學聰明了,它用身體把吊燈更大幅度地搖來晃去,完美躲避過所有襲來的暗器。
順便,它還用爪子撈住一顆草莓,兩顆葡萄,津津有味吃著。
“本座,就不下來!”白貓眨眨眼睛,還氣人地伸伸舌頭,故意做著鬼臉:“本座倒覺得,這上面看風景極好。你這小娘子雖毒辣,模樣卻生得俊俏,正可謂…秀色可餐!”
“滾下來!老娘非扒了你的皮子做圍脖!”明昭被氣得火冒三丈,跳起腳來打貓,卻一不小心踩到地毯上的蘋果,驚叫一聲滑倒在吊燈下。
一瞬間,她仰面跌在地毯上。本來挽起來的長發猶如海藻一般,紛紛散落在淺綠蓮花圖案上,仿佛碧波中躍出來一尾幼白的魚兒,激蕩起來層層動人心魄的漣漪。
抱著吊燈的白貓看著看著,被此情此景驚愣住了。
她就躺在那里,柔弱無助的模樣。黑黝黝的眸子像極了幽深夜色,讓人有情不自禁的恍惚與夢幻。
“阿苗,救我…”記憶深處,一聲聲的微弱呼喊如潮水般,一朵朵涌現,令人措手不及。
幾生幾世,一閃而過,看不清卻忘不掉。
我在哪里,可曾見過她?只是一時間想不起。它的心因此疼痛而困惑。
心臟部位炸裂開來的痛感,猶如剜心挖肺般,讓白貓的五官都痛得擰在了一起。
明昭卻看見,一滴滴紅色的液體,從天而降正落在自己臉上。
定睛一看,竟然是…鼻血?
那貓,正死盯著自己胸口發呆。粉潤的貓鼻子還流出一線血跡,滴滴答答落下來。
她順著它視線,低頭瞥了瞥自己真絲睡衣的領口。
橫看成嶺側成峰,滿園春光關不住。這美景,確實驚心動魄。
對啊,這貓是公的吧,還沒做絕育呢。
明昭的眸色,隨即渲染起一團陰郁殺氣。這無恥色貓,著實該死。
白貓察覺異狀,很明顯咕嘟一聲,咽了咽口水,尷尬道:“喂,你聽本座解釋。這鼻血是被你打出來的。可并非…并非,看到了不該看的…本座發誓!”
“下流!”她狠狠攏緊睡衣領口,骨碌一下跳起身,轉眼就不見蹤影。
“喂,小娘子。真的…真的沒看見…本座對天發誓啊!”白貓一邊抹著自己的鼻血,一邊痛定思痛喊著。
它還在絮絮叨叨,她已神速換上合身的灰色運動裝,背著手從外面房間又沖進來。
還好,看起來她沒有剛才那么憤怒,白貓暗自舒氣。
“小娘子,方才本座失儀,抱歉。”它語氣十分誠懇,想要息事寧人。
“不用說對不起!反正老娘壓根沒打算原諒你。”明昭似笑非笑,從身后亮出一個盛著綠色液體的玻璃瓶。
她優雅擰開蓋子,一股沁人心扉的清涼氣息,讓吊在燈上的貓兒有種魂不守舍的腦瓜兒疼。
“喂,對不起,本座已經知錯了,小娘子又何必不依不饒!”它拼命捂住鼻息,發出模糊的求饒。
可惜話音未落,碧色雨滴已漫天而下,貓兒躲無可躲,結結實實中了招。
只聽哐當一聲,它從吊燈上直直摔下來,又結結實實落在地毯上,發出一聲巨響。
白貓一邊打滾,一邊嘔吐,一邊絕望地嘟囔:“此乃什么…毒藥?竟如此厲害!”
“花~露~水!”
明昭笑瞇瞇彎腰,聲音溫柔如水:“據說,全天下的貓,都最喜歡嗑這一口藥,盡情享用吧。”
白貓的鼻子嘴巴一起抽搐著,腦袋一歪就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