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視,笑著喊:“姐夫。”
被一個這樣年輕的小女孩用如此清澈的眼神看著,周陵難得生出幾分罪惡感。
如果讓夜墨沉聽見了,小姑娘估計是要吃虧的。
可是那又怎么樣呢?
小七身邊的人,他再不喜,又能如何?
他這般想著,笑意淡若無物。
朱七七的傷勢原本就不算嚴重,在醫院里待了幾天,她便說什么也要離開了。
出院這一天,夜墨沉沒有來。
周陵和南希站在病房門口,說是要替自己搬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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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七七很詫異,南希是什么時候和周陵關系這樣的好了?
她正想著,下一刻,就聽見南希脆生生地喊“姐夫”。
朱七七聽得一驚,想說這已經不是關系好了,這是交情匪淺。
周陵在收買人心這方面,手段一如既往的老辣。
南希說到底不過就是個二十歲的孩子,怎么可能不被誆騙?
因此當下的時候,朱七七沒有說什么。
等到南希搬著東西出去了,朱七七才看向正在收拾衣服的周陵。
她的聲音微冷,很少見的嚴肅:“周陵,她只是個小女孩,你沒有必要在她身上花這么多心思。”
周陵早就想過朱七七會責怪自己,因此聽見的時候,并沒有什么難過的情緒。
只是,他心中難免好笑:原來在她的眼中,自己就是一個機關算盡的人。
就算他非善類,夜墨沉又算什么好人?
他自嘲,臉上的表情卻是未變分毫:“小七,你這樣和我說話,我是會傷心的。我不過就是想著,南希是你的朋友而已。”
朱七七無從反駁。
而下一刻,周陵的笑意加深:“更何況,她有說錯什么嗎?我難道不是你的丈夫?”
他將“丈夫”兩個字咬得很重,也不知道是在提醒朱七七,還是在提醒自己。
說來好笑,他們之間的所謂夫妻情分,從來都是一張薄弱的紙維系的。
多諷刺。
他必須要一遍遍提醒她,一遍遍安慰自己,才能有一點點的倚仗。
朱七七看著他,原本想要說些什么。可是后來,她垂眸,到底沒有說半個字。
有什么可說?
朱七七越過周陵,往外面走去。
醫院的樓道沒有關窗,畢竟是白天,還是需要的通風的。
微冷的空氣裹挾著雪,從窗戶外面飄進來。
朱七七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
周陵站在空無一人的病房里,面無表情地折著床上的衣物。
他必須要強忍住怒氣,才不至于沖出去,質問她為什么。
他的情緒,怎么都稱不上一個好字。
醫院樓下,南希搬著行李,看著夜墨沉從外面走進來。
他的眉眼沉凝,一身冷清,看起來情緒不怎么好。
南希原本想要阻止他的。
人家夫妻兩個人的事情,他說到底,不過就是個外人。
七七姐喜歡又怎么樣?破壞人家的婚姻,那就是小三行為!哪怕這個小三,長相出挑。
可是當夜墨沉和南希擦肩而過的時候,后者被他身上的威壓制住,愣是沒有說一個字。
她怔怔地看著他離開,等到人走了,才哼唧唧地說:“什么人嘛!”
夜墨沉今天之所以來晚了,是因為夜念提前被保釋出獄的。他沒有辦法,只能先處理清楚了,再過來。
事實上,他不用想,也知道這件事情是誰的手筆。
他既然能聽到這個消息,那之后朱七七知道,不過就是時間問題。
他必須在朱七七知道以前,和她解釋清楚。
這一次,是真的與他無關。
然而,可能是真的怕什么來什么吧。就在夜墨沉上樓的那一刻,朱七七接到了余歡的電話。
余歡的聲音帶著不安,很低地說:“七七,夜念提前出獄了。我讓阿珩去查了,如果是有人動的手腳,我一定幫你好好處理。”
朱七七在聽見余歡的第一句話的時候,腦子里就是嗡嗡的聲音。
她拿著手機,手心都是汗。
是她蠢了,同一個坑,竟然還打算掉第二次。
他夜墨沉是什么人,她還沒有領教夠嗎?非得上趕著,讓自己不痛快。
朱七七聽見自己的聲音,冷靜到了極點:“余歡,我自己回來處理,她夜念故意殺人未遂兩次,她憑什么被保釋出獄!”
電話那頭,余歡似乎是沉默了一下,之后,她低聲道:“好,你回來,我陪著你處理。”
朱七七的眼眶發疼。
她抿著唇掛斷電話,任由自己失力坐在地上。
周陵從病房里面出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他的眉眼一沉,蹲在她的面前,難得沒有笑意:“怎么了?”
朱七七聽見周陵的聲音,才遲鈍緩慢地抬頭,看向他,她說:“周陵,夜念出獄了。”
她的聲音很輕,可是里面有明顯的破碎感。
周陵不是朱七七,他尚有理智,稍微想想,就發現了這件事情的奇怪之處。
按照夜墨沉現在對小七的在意程度,怎么可能突然將夜念保釋出獄,這件事情是誰做的,還未可知。
“你先冷靜一些,”周陵將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安慰道:“我們回去再想辦法。小七,你還站得起來嗎?要不要我抱你?”
朱七七的神情恍惚,沒有回答。
周陵在心里嘆了一口氣,他將手從朱七七的膝彎穿過,毫不費力地將人抱了起來。
夜墨沉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他皺著眉,疾步走了過去:“你要帶阿七去哪里?”
周陵冷笑:“出院,回海城。”
后面三個字,徹底讓對方變了臉色。
夜墨沉的臉色鐵青:“這件事我會處理好的。”
他說話,眼神卻看著低著頭,一言不發的朱七七。
似是急迫,又或者是強調,他又重復了一遍:“我會把一切處理好,阿七就在這里,什么地方都不用去。”
“你處理好?”一直沉默的朱七七驟然開口:“夜墨沉,你打算怎么處理?如你曾經所說的,那個人是你的姐姐,不是嗎?血緣親情,你打算怎么處理?”
她的話語尖銳,帶著痛音,幾乎是刺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