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歡坐在后排,因為車內適宜的溫度,有些犯困。
她昏昏欲睡地靠在后座,看著窗外的景致。
“夫人,您中午大概什么時候用好餐?我到時候在樓下等您。”
是司機的詢問。
余歡回過神,輕聲道:“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你把我送到了,直接回望居吧。”
“這樣不太好吧?”司機語氣猶豫:“夫人,我本來就是負責接送您的。”
“我昨天聽劉嫂說,你女兒下午不是要開家長會嗎?”余歡知道司機為什么突然問自己這個問題,她笑笑,道:“你去開家長會吧,我讓丁堯送我。”
司機連連點頭,不勝感激的模樣。
之后的時間里,車子開得更加平穩小心了。
余歡雖然覺得這樣的小心翼翼大可不必,但也只是搖了搖頭,就將視線重新放在了窗外。
海城繁華,哪里都是高樓。
這些高樓,又有多少是傅瑾珩的財富。
這個世上,總是大部分的財產掌握在小部分人的手中。
余歡的視線,落在了廣場新設立的YH標志。
而此時,突然有一道身影吸引了她的視線。
那是一個女人的背影,她的身上,穿著余歡認真看了無數次的那張照片上的女人的服飾。
她的母親。
女子站在人群中,蔚藍的裙子,頭發綣曲。
余歡的瞳孔驟然一緊,之后,她用幾乎急切的聲音說:“停車。”
司機從后視鏡詫異地看了余歡一眼,才不安地說:“夫人,這個地方不能停車。我起碼要到前面路口,這里是馬路中央啊。”
余歡一顆心撲通亂跳,她不假思索地說:“你去前面的路口停車,把我先放下來。”
“可是......”司機猶猶豫豫:“九爺說了,您不能一個人行動了。”
眼看就要開過頭,余歡的口氣生硬了幾分:“我說了,放我下車。”
司機沒有辦法,將車子停了下來。
余歡拉開車門離開的時候,司機還在囑咐:“夫人,您不要走遠了,我馬上過來。”
余歡置若罔聞,一心一意地朝著那個背影走過去。
每走一步,她的心就顫抖得更厲害一些。
那個女人,是她的母親,她心心念念思念了很多年的人。
這個世上,怎么會有打扮的一模一樣的兩個人。
是她吧?
一定是她的。
余歡這般想著,腳下的動作越來越快。
女人站在原地,沒有轉身。余歡不假思索地伸出手,碰了那個女子的肩膀。
只是后來的事情,誰也沒有料到。
女人轉過身,是一張冷清普通的面容。
她在余歡忪怔的目光下,毫不猶豫地抬起手,給了她一槍,之后,往后退了一步。
她的動作太快,倘若不是余歡反應過來,側了一下身子,那么那顆子彈,幾乎就會從她的心口穿過。
這條街上,來來往往都是人。
余歡身中一槍,吸引了幾乎都有人的目光。
女人看著余歡歪倒在地上,不斷淌血的傷口,臉色冷漠。
余歡費力開口,道:“......為什么......?”
女人往后退了一步,她眸光冷然,用冷靜的口吻說:“段先生說,你這樣的孽種不該活著。”
余歡笑得諷刺,可是很快就被失血帶來的暈眩導致笑意凝固。
她捂著自己的小腹,痛苦地想,是不是真的是她錯了,她不該去追究的。她的母親和她,可能原本就是有緣無份......
而女人看了一眼余歡躺在地上的慘象,之后動作利落地翻身越過圍欄,上了一輛不起眼的車子。
一切不過就是在分鐘里面發生的,有圍觀者大吼,道:“你們都愣著干什么!叫救護車啊!”
這才有人顫巍巍地拿出手機:“喂,是救護車嗎?”
而等到司機處理完一切回來,地上只剩下血跡。
司機手腳發軟,哆哆嗦嗦地說:“這.....這是怎么了?”
圍觀者還沒有散去,七嘴八舌地給司機敘述事情的起因經過結尾。
“剛才有一個小姑娘中了一槍,現在人已經去醫院了。”
“作孽啊,還懷著孕呢!”
“也不知道是什么仇怨,連孕婦都不放過!”
“但是已經送到醫院去了,就是不知道,孩子能不能保住......”
司機聽著眾人的話語,是覺得手腳冰冷。
九爺讓他送夫人去YH,現在,他把人送到醫院了。
但是他不敢再耽擱,顫抖地拿出手機,給丁堯打了電話。
“丁特助......”司機語氣顫抖。
“怎么了?你不是應該在送夫人過來的路上嗎?怎么還有功夫給我打電話?”丁堯剛剛開完會,他在過道上停住腳步,沉聲問道:“這是出什么事情了?”
司機欲哭無淚,語氣顫抖地說:“夫人中了一槍,去醫院了。”
丁堯的心,一瞬間涼透。
但是很快,他就語速干脆地命令:“去醫院等著,我和九爺馬上過來!”
司機自然是說“好”,不勝惶恐的模樣。
余歡躺在擔架上,被推進醫院大門的時候,趙北硯正好從醫院出來。
他的身體這些天終于稍微恢復了一些,從特護病房里出來了。
“先生,我們還是回錦城吧。趙家有私人醫院,有最好的醫生,這種地方不適合您的病情的康復。”陳越思苦口婆心地勸著。
趙北硯笑了笑,打破了陳越思的自欺欺人:“你我心知肚明,我的這個病,沒有機會康復了。”
陳越思的臉色一白,之后,眼眶就發紅。
就在這個時候,有護士從門口急切的聲音傳來。
“大家讓讓,有急診病人!”護士的聲音吸引了所有人員的注意力。
眾人不約而同地往旁邊讓讓,原本人來人往的大廳,突然讓出了一條空道。
趙北硯原本,并不想多管閑事的。這個世上,生老病死每一天都在發生。他實在是抽不出過多的同情心,去分給別人。
可是當一群護士推著擔架迎面走向他的時候,他臉上的云淡風輕,一瞬間變成了驚痛。
擔架上的人,是余歡。
“先生......”陳越思自然也是看見了,他的聲音凝重:“您已經自顧不暇了,您去了,也幫不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