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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6 太苦

  蓮花落城,中央辦公大樓一層多功能廳中。

  榮陶陶正站在講臺上,看著下方的將士們入座。

  他是萬萬沒想到,本以為這會是一場私下里的匯報工作,卻變成了開堂授課。

  而且除了雪燃軍各個部隊的將領之外,自己的老師們竟然也來了?

  前來參會的人非常有分量,梅鴻玉,鄭謙秋,查洱!

  好家伙,全是大能。估計各位教師是本就在蓮花落城忙碌建立分校的事兒,接到雪燃軍的邀請,便趕過來一同參會了。

  “梅校長。”榮陶陶急忙來到講臺邊緣,對著那拄拐老者打招呼。

  梅鴻玉那孤零零的眼睛在榮陶陶身上打量了一下,不可避免的,那陰狠的眼神也落在了榮陶陶的右手上。

  “好好講。”嘶啞的聲音傳了出來,盡管室內人數眾多,但是一片寂靜,榮陶陶倒也能聽得清楚老校長那嘶啞的聲音,“今天,我是你的學生。”

說著,梅鴻玉抬起老樹皮般的手,指了指自己凹下去的眼皮  榮陶陶頓時愣住了,眼睛?

  他的研究重點一直在斷臂、斷腿上,并不知道失去的眼睛是否可以重塑出來。

  嚴格來說,榮陶陶創造的是胸膛魂技,是全身類魂技。施法時當然是用魂力覆蓋全身,形成模具。

  所以...眼球也能被模擬出來么?

  退一步來講,即便是模擬出來霜雪眼球了,其眼部功能還在么?是否會有視野?

  “咚”梅鴻玉拄著拐杖,顫顫巍巍的走向了最前排。

  無論從身份地位上來說,還是在私交上而言,梅校長都是貴客,都會坐在何總指揮的身旁。

  “清醒點,淘淘。”鄭謙秋輕聲說著,適時的喚醒了榮陶陶。

  “啊,鄭教授,茶先生。”榮陶陶回過神來,急忙打招呼。

  查洱推了推鼻梁上茶色的墨鏡,語氣中帶著一絲歉意:“我和鄭教授本想這幾天去望天缺找你,只是學校這邊......”

  “沒事沒事。”榮陶陶連連擺手。

  看得出來,鄭謙秋和查洱都很想幫助榮陶陶,然而現實的結果卻是......

  無論是肉體上還是心靈上,榮陶陶把該受的苦、該遭得罪統統一個人承擔了。

  現在榮陶陶成功了,可以讓世人看到了,可以站在這里面向眾人匯報成果了。

  而一直跟進榮陶陶研發過程的秋與茶,卻是知道榮陶陶光鮮背后的另一面,兩位教師明確知曉,眼前這個孩子到底都經歷了什么。

  “報告!”一道聲音自秋茶背后傳來。

  榮陶陶不由得微微挑眉,熟人吶?

  隸屬十二小隊,付天策,榮陽,楊春熙三人組。

  此時他們已經不是十二小隊了,應該叫“十二團”了,龍北戰區的廣闊天地,極大的增加了十二小隊的業務量與管轄范圍。

  昔日里三人一組的隊伍模式,此時也變成每個生肖各率一隊,榮陽也終于混出了頭,成為了“榮隊”了。

  兄弟倆眼神一對上,都看出了彼此內心復雜的情緒。

  曾經是榮陽任務繁忙,兄弟倆一年才能見上一兩次。

  而現在,哥倆的任務都很繁忙,見一面是真的困難。不過話說回來,榮陶陶收獲了黑云,極大的增加了精神力與精神抗性。

  在這樣的基礎上,榮陶陶倒是沒有必要死守魂技·柏靈障,他可以鑲嵌心靈交流魂技,重新與哥哥精神相連,共同面對這個世界了。

  哥倆對上了眼,付天策和楊春熙的目光卻是落在了榮陶陶的冰手上。

  兩人的反應也截然不同。

  付天策是欣喜、是贊嘆。而楊春熙卻是微微皺眉,眼底掠過一絲心疼之色。

  看來,軍旅生涯并沒有讓楊春熙內心冰冷下來,再看到榮陶陶,她依舊把他當成了孩子。

  今天參會的雪燃軍,除了指揮層面的領導之外,各個部隊的領袖大都到場了,付天策能來,自然是以十二生肖的領袖身份來的。

  顯然,榮陶陶不僅是匯報工作,更要現場教學。而每一位將領,也都會將新魂技帶回自己的部隊。

  這并不符合流程,但雪燃軍各部隊太需要這樣的魂技了,一分一秒都不想耽擱。

  你不會想要知道雪燃軍中的傷員有多少,更不會想知道,那些傷殘的士兵們依舊堅守在這里、沒有退場,每天活著有多么痛苦。

  如此匯報工作與授課一同執行,也體現了何總指揮等人對榮陶陶的信任!

  凌晨時分,榮陶陶一個電話報告過去,上午時分,蓮花落各方部隊直接集結!

  十二小隊入席之后,雪戰團的幾位領袖也匆忙趕來。

  榮陶陶返回了講臺中央,也開始組織自己的語言。

  十幾分鐘后,何司領直接開口道:“開始吧。”

  榮陶陶緩了緩心神,開口道:“龍北一役后,我經歷了很多。不僅是那一夜的人員傷亡,包括隨后三個月的時間里,這樣的畫面時刻在我的眼前上演著。”

  “我想做點什么,便在私下里找到了鄭謙秋教授、查洱教授探討殘肢再生的問題。”

  說話間,榮陶陶褪下了雪地迷彩外衣,也露出了雪地迷彩短袖。

  這一刻,他的右臂完完全全展現在了將士們的面前。

  也就是在這一刻,榮陶陶感覺到一陣頭皮發麻、內心悸動。

  雖然榮陶陶已經適應了被萬人注視,八萬人的體育場他也能自在戰斗,但眼前的近百將士,那一雙雙眼神真的是過于灼熱了......

  榮陶陶硬著頭皮邁前一步,讓大家看的更清楚些。

  冰臂、冰手。

  霜骨、霜塊。

  以及斷骨與霜骨連接處,那徹底被冰封在其中的血液。

  斷臂處的一片殷紅順著手臂顏色漸漸變淡,直至小臂處,已然變得晶瑩剔透,內部的霜骨構造一目了然。

  霜骨直接連接斷骨!

  這特么得是有多疼!?

  關鍵是...榮陶陶是不是一直都在疼?包括此時此刻?

  “另外,感謝我的團長高凌薇給我假期,讓我能一直在屋子里躺著。”榮陶陶活動了一下手臂,手握成拳再放開,給眾人示意著冰手的靈活度。

  榮陶陶的確不是常規士兵,在如此嚴肅的場合中,能說出這樣稍帶玩笑意味的話語。

  聽到榮陶陶這句話,有將士們面色古怪,也有部分榮陶陶親近的長輩面色嗔怪。

  而話題的主角高凌薇卻是端坐在第二排,目不斜視的看著臺上的青年。她不僅沒有任何羞赧,反而美目明亮,靜靜的看著榮陶陶。

  她的目光不僅是打量,更像是在撫摸他,一次一次,從頭到腳。

  曾經的高凌薇是代理團長,自龍北之役過后,三個多月的時間里,高凌薇可謂是平步青云,升的飛快。不僅徹底拿下了團長職位,肩膀上的銜級也是直線飆升。

  對于這樣的一幕,查洱很久以前就給榮陶陶預言過了:對于華夏北方雪境的魂武者而言,一場大事業就要來了!

  顯然,高凌薇就是這場“大事業”里造就的產物。

  第一排是何司領、梅鴻玉那樣的人,而她所坐的第二排,嚴格來說,就是部隊將領能坐的第一排。

  能讓她這樣的人物仰望,榮陶陶也的確是把“男友”這個行業干到家了。

  “可惜,我只能重生出來肢體,無法模擬出來魂槽。”榮陶陶晃了晃手,隨即話鋒一轉,“不過這項魂技目前只是精英級的,通過我的研究,我大概率確定這項魂技最高為殿堂級。

  也就是說,也許在大師級、殿堂級的時候,它真的會模擬出來魂槽。”

  榮陶陶開口介紹著:“它還有一個缺點,沒有觸感。

  所以學會這項魂技的人,要多多練習適應,沒有觸感會帶來很多麻煩,單單說力道這一項就要好好把控。

  當然,我剛才也說了,它目前只是精英級,也許大師級、殿堂級之后會增添觸感。”

  說話間,榮陶陶彎下腰,伸手探向鞋帶:“殘肢再生,不僅僅是上肢。

  這項魂技是用霜雪當做模具、覆蓋全身的。你原始的軀殼里缺什么,它都能重塑出來。”

  隨著榮陶陶擼起褲腿,一條冰腿也呈現在了眾人面前。

  這一刻,梅鴻玉那孤零零的眼睛微微一瞇,而何司領那嚴肅的表情,也不免稍稍動容。

  不僅是他們,多功能廳里安坐的近百將士們,也是驚愕的看著榮陶陶。

  臺下,榮陽只感覺手臂一緊,身側的楊春熙沒控制好情緒,抓著他的胳膊,力道稍微大了一些。

  哥哥嫂嫂看到的是傷殘的弟弟。

  鄭謙秋與查洱,看到的是一個為了研發魂技而獻身的青年。

  而將士們看到的,是一個鐵骨錚錚的漢子!

  不僅斷手、而且還斷腿!只為了研發這項魂技,確保四肢都能接......

  這只是為了嚴謹么?不,遠不止如此!

  能與這樣的人做戰友,豈止是榮幸?

  無可非議的是,馭雪之界對北方雪境的意義更大。

  但此時此刻,榮陶陶拖著自己主動砍斷的殘疾身體,親自在臺上展現這樣的研究成果,帶給人們的沖擊力實在是太強了。

  大多數將士們內心震動,而在最后一排,有一名真正斷了腿的雪戰團士兵鼻子一酸、眼眶瞬間就紅了。

  作為普通的士兵,他本沒有資格來參加這樣級別的會議。是老團長特意找到他,帶他以警衛員的身份進來的。

  這世界上哪有什么感同身受?

  身體健全的將士,與這個真正斷腿的士兵,內心的觸動完全不同。

  “這項魂技的名稱是什么。”何司領突然開口問道。

  他看著榮陶陶的冰手冰腿,腦海中也浮現出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身影高大偉岸、表情嚴肅,仿佛是一個虛幻線條一般,與臺上榮陶陶的身影不斷的重合......

  原青山軍統帥高慶臣。

  拋開那冰臂與冰腿,榮陶陶此刻的殘軀,與當年高慶臣黯然退伍時的殘軀,竟然一模一樣!

  好小子!

  你是真的為了讓他再站起來,再活一次,平畢生夙愿。

  辛棄疾有句話叫“生子當如孫仲謀”,榮陶陶,換的起其中的名字!

  聽著上級的詢問,坦然自若匯報工作的榮陶陶,卻是稍稍卡了殼。

  只見榮陶陶遲疑片刻,開口道:“雪...雪花酥。”

  頓時,廳內一片寂靜。

  梅鴻玉身子稍稍探前,確認道:“雪花酥。”

  榮陶陶抿了抿嘴,無比自信的他竟然有點尷尬,弱弱的點頭道:“是的,雪花酥。”

  眾人:“......”

  “那個那個,接下來,我來教大家這項魂技的具體使用方法。”說著,榮陶陶還真的從兜里掏出了一塊雪花酥。

  他硬著頭皮將小零食舉了起來,道:“它四四方方,是模具壓出來的。

  而我們即將覆蓋全身的魂力,就是重塑斷肢的模具。”

  榮陶陶右手拾著小零食,左手點著右手冰臂里的小霜塊:“其中的花生、杏仁,就是我們冰肢里的充斥的霜塊......”

  什么叫大型社死現場啊?

  沒辦法,自己研發出來的魂技,捂著臉也要講完。

  榮陶陶的確講完了,不知從何時起,眾人已經不在乎小零食了,而是跟著榮陶陶的思路走,徹底沉浸在了榮陶陶的奇思妙想之中。

  這一次課程,持續了大概三十分鐘左右。

  人們也意識到,身體健全之人,別說是研發這項魂技了,就是別人把答案放在你眼前,你抄都抄不明白!

  由于特殊回憶手段,與那被激活霜雪的特殊性,身體健全之人,根本學不會這項魂技。

  哪怕是你自己心里這關過了,被激活的霜雪也不會憐憫你,因為你根本就沒有傷殘。

  如此看來,這項魂技如今才問世,是真的有其特殊性的。

  學者類型的人大都沒有真的傷殘過。即便是有,也沒有這樣的奇思妙想。

  而今天,雪境來了一個榮陶陶這樣的人,真的是傾盡所有,硬生生懟出了這項魂技!

  這項魂技的價值,自是不用多提。

  尤其它還是精英級的,這對于絕大多數魂尉期的雪境戰士而言,真的是完美的不能再完美了!

  半個小時后,結束授課的榮陶陶站在講臺上,看向了下方的何司領。

  正常來說,這里應該有掌聲。但由于場合與人員特殊,何司領沒有鼓掌,沒人敢開頭。

  何司領并未鼓掌,而是直接站了起來:“全體起立!”

  這是一道來自雪燃軍最高指揮官的指令!

  霎時間,多功能廳內近百將士站了起來,動作整齊,氣勢恢宏。

  一張張嚴肅的面容之下,一股股雄渾的氣勢沖向了講臺上那露著冰手、挽著褲腿的青年。

  “敬禮!”同樣,又是一道來自雪燃軍最高指揮官的指令。

  這一禮,屋內的近百雪燃軍代表的是全體雪燃軍將士。

  代表的是那些正在苦痛中掙扎的人,代表的是那些即將經歷苦痛的人。

  臺上的這個孩子,僅僅來到雪境三年的時光,卻已經拯救了雪境一次又一次。

  受之無愧,理當如此!

  看到這一幕,榮陶陶卻是笑了,很不嚴肅,笑的像花兒一樣。

  斷臂斷腿的他,此刻所展現出來的幸福模樣,是人們沒有預料到的。

  緩緩的,臺上那露著胳膊、挽著褲腿的青年,也抬起了自己的冰手,還了一禮。

  嗎的!雪境太苦了!

  萬幸!老子賊TM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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