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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縛龍絕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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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這便和芥子大師去洛陽了。”

  第二天一早,在須彌禪院門外,芥子僧坐在河洛幫特意派來接送的馬車里,青青則在馬車之外,對小鐵說著話。

  她對小鐵說:

  “你落在琴臺那邊,一定要注意安全。

  師兄說了,他快則半月,慢則一月,一定會趕回蘇州。

  你和那張嵐只需要等他回來就是了。

  那琴臺里,還有墨家高手,以及芥子大師派去的涅槃武僧相助,若是真出了事,小鐵你不要一個勁的往前沖。”

  青青擔憂的對小鐵說:

  “你要護好自己,甚至不用管那張嵐。他自己身法高超,總是能逃得掉的。”

  “放心吧,青青。”

  小鐵背著寬大劍匣,一臉憨笑的對青青說:

  “你莫要擔心我,我是主動向大哥說要留下來的,我這武藝特殊,必須不斷戰斗才能有進展。

  我巴不得那些魔教妖人過來,好讓我大戰一番。

  還有,青青,若是有事,就用鳳頭鷹聯系。”

  小鐵打了個古怪呼哨,不多時,一道黑影從天而降,落在他肩膀上。

  這破浪雛鷹還是和以前一樣懶懶散散,但從它鷹鉤嘴上沾染的血跡來看,這貨剛才大概還在大快朵頤吧。

  “嘿嘿,小鐵你這破浪獸倒是貪吃的很。”

  青青捂著嘴笑了笑。

  她自己的兩只鳳頭鷹也可以飛了,這會就盤旋在高處上空。

  大概是一母同胞的緣故,這幾只鳳頭鷹關系親昵,這幾日在禪院里打打鬧鬧,也是熟悉了彼此。

  三人的四只鷹,是以沈秋那只最大個頭的驚鴻獸做首領的。

  沈秋那只雌鷹本就體型比雄鷹大一圈,花了一天時間,打翻了剩下三只鳳頭鷹,才堪堪壓住它們。

  “小鐵,那我這便走了。”

  青青坐上馬車,她要隨著芥子僧一起離開蘇州,去洛陽,后者是要去白馬寺講經,正好和青青同行。

  這丫頭在芥子僧那里學了琴藝,便算是芥子僧的徒弟了,兩人相處也是頗為融洽的。

  “你要好好休息。”

  青青對小鐵揮著手,她說:

  “你看你的黑眼圈,整日都下不去呢。”

  小鐵摸著自己的黑眼圈,訕訕笑了一聲,待青青和芥子僧的馬車離開禪院之后,小鐵也牽出一匹健壯的馬。

  翻身上馬,朝著落月琴臺的方向趕去。

  而在朝著蘇州城外的碼頭前進的馬車中,穿著僧衣的芥子僧一邊轉著念珠,一邊聽青青在寬大的馬車里撫動琴弦。

  這丫頭一手琴藝雖然還有些青澀,但已經有了大家風范。

  “不錯,確實用心了。”

  待青青彈完一首《陽關三疊》,芥子僧便睜開眼睛,一臉慈祥的對青青說:

  “如此用功下去,再多些時日,我徒兒必然城一代琴曲大家。”

  “嘿嘿,芥子叔謬贊了。”

  青青收好琴,對芥子僧說:

  “都是芥子叔教得好,我從小和瑤琴姐姐一起長大,是知道真正的琴藝修行有多難,我也不是瑤琴姐姐那般天才,也不能聞名天下。

  這琴藝啊,只是修身養性,芥子叔你也別氣惱我這么說。”

  青青盤坐在馬車里,一邊開始調息運氣,一邊對芥子僧說:

  “我以后還是要走江湖的,和師兄一樣。”

  “江湖,有什么好走的。”

  芥子僧宣了聲佛號,帶著幾分無奈勸阻到:

  “我徒兒乃是好人家的好孩子,以后尋個好夫婿,生兒育女,安穩一生才是正理。我也與你師兄談過。

  這也是你師兄的期待呢。”

  “師兄到處惹事,沒人幫他怎么行?”

  青青閉著眼睛說:

  “我得好生努力練武,以后保護師兄,就像師兄保護我一般。”

  芥子僧便知勸阻不得了。

  他轉著佛珠,似是思索,片刻之后,他對青青說:

  “我徒兒想要學武,強身健體,也非不可。

  若徒兒不嫌棄,為師也可以教你一些武藝,想必也不會比你師兄偷偷教你的,這些魔教武藝更差。”

  “啊?”

  青青猛地瞪大眼睛,她看著笑瞇瞇的芥子僧,她說:

  “芥子叔,是怎么看出我這功法是魔教武藝的?”

  “呵呵,你師父我也是在江湖歷練過的。”

  芥子僧輕笑著說:

  “你又是初學乍練,怎么會看不出呢?

  那魅影步法確實適合女子修行,也無所謂了,只是這魚腸功啊,殺性太重。”

  這位涅槃寺的俗家居士不以為然的搖了搖頭,他伸手揭開眼前佛經,一邊觀看,一邊說:

  “殺性太重的武藝,會使人心思煩亂,遇事便要暴起傷人,青青徒兒萬萬不可學這等兇戾功夫。

  為師有一門秘傳功法,名為‘縛龍功’。若是徒兒想學,為師便教給你。”

  青青有些意動。

  她伸手戳著臉頰,想了想,說:

  “但芥子叔,大家不是都說,涅槃寺的武藝不適合女孩子練嗎?

  聽說會練的滿身都是肌肉疙瘩呢。”

  芥子僧聞言,扭頭對青青露出一個恐怖的笑容。

  但眼中盡是溫和,他說:

  “這縛龍功,可不是涅槃寺武學。為師也不能在未竟方丈允許的情況下,將涅槃寺絕學教與你的。

  這門功夫,乃是為師數年前,游歷燕京故地時所得。

  它修行方法奇特,一般人想學都學不會,但為師觀我徒兒天性純良,靈氣滿滿,定然是可以學得會的。

  只是,徒兒,你要學為師的功夫,就得答應為師一件事。”

  “芥子叔你說。”

  青青興致勃勃的看著芥子僧。

  后者輕嘆一聲,說:

  “到了洛陽,你每月抽出十日,來白馬寺,為師會教你武藝,還要考教你的琴藝。還有,這一次事關瑤琴女施主之事...

  你不得參與!

  想必你師兄臨走前也對你叮囑過,你可否答應?”

  青青有些糾結。

  沈秋在帶著瑤琴姐姐先行離開時,特意叮囑過她,接下來的事情,不允許她再參與。

  青青也知道,瑤琴姐姐眼前面對的是圣火教那樣的魔教巨擘。

  這事情頗為兇險,師兄是為了保護于她,而學琴的師父芥子叔,不讓她參與其中,也是為了保護她。

  “那好吧。”

  青青點了點頭,對芥子僧說:

  “我便不參與就是,但若是出了事,我能帶著瑤琴姐姐和詩音,去白馬寺請芥子叔庇護一二嗎?”

  “當然可以。”

  芥子僧宣了聲佛號,他說: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若是真出事,我徒兒來尋師父就是了,若師父也抵擋不住,師父還有師父呢。”

  芥子僧對青青眨了眨眼睛,他一臉狡黠的說:

  “為師的師父,可也是天榜高手呢。

  好了,來,為師這便傳你縛龍功的口訣。

  青青需要記住。

  這門功法修行時,要側重冥想己心,維持出塵心境,不為外物所侵,心中觀想蒼龍,御風而行,遨游天下。”

  另一邊,落月琴臺,瑤琴閨房之外。

  在這亭臺水榭附近,有兩名身穿灰色僧衣的涅槃武僧正在行走巡視。

  這兩個武僧,乃是應芥子僧的要求,前來保護“瑤琴姑娘”的。

  其中一人,便是沈秋之前,在禪院中見過的空悟和尚,就是和張嵐關系不錯,俗家姓名鐵牛的那個。

  他雖年輕,剛過弱冠。

  但卻是涅槃寺年青一代武僧中的佼佼者。

  他與芥子僧雖無師徒名分,但在他小時候進入涅槃寺時,并非武僧,而是雜役沙彌,在機緣巧合之下,才從芥子僧那里學會了一身佛門絕技。

  因而,鐵牛也將芥子僧視為真正的師父。

  “空見師弟,你且去休息一會。”

  在瑤琴閨房之外,空悟和尚對身邊的同伴行了個佛禮,說:

  “在琴臺廚房,叮囑今日為我兩準備些簡易素齋就是,今早那一頓素齋,實在是太豪華了,也太浪費了。”

  “師兄,這蘇州大戶人家都是這樣的。”

  空見和尚比空悟還要小兩歲,正是十八歲的年紀,有些跳脫,還有些饞嘴。

  他對空悟小聲說:

  “我之前隨圓法師叔去蘇州城里講經,那些富商送上的齋飯,那才叫吃出花來呢。

  況且,師兄你讓人家習慣了做大菜的廚師,專門為我兩做些簡易齋飯,這才是給人家添麻煩了。”

  “嗯,師弟說的倒也是。”

  空悟和尚想了想,便也聽之任之了。

  反正武僧要打熬氣力,也不是不能吃葷腥。

  只是要注意些罷了。

  他差遣空見和尚去休息,自己則繼續巡視,走到樓臺邊,就看到“瑤琴姑娘”正坐在亭臺邊,握著一根青玉魚竿在釣魚。

  空悟撇了撇嘴,當即就要轉身離開。

  但沒成想,剛走幾步,便有一陣香風襲來。

  “喲,鐵牛兄弟,這幾日不見,就生分了?”

  戴著面紗,裝作瑤琴的張嵐,捏著蘭花指,抓著美人扇,遮著嘴輕笑道:

  “怎么?看兄弟這身打扮,有些驚詫?”

  “阿彌陀佛。”

  空悟和尚急忙后退一步,也不去看女裝張嵐,他雙手合十,說:

  “施主莫要如此。

  你既答應了芥子大師要救助此地主人,又怎可如此粗心大意?這要是被旁人看了去,可不得了了。”

  “沒人看得到的。”

  張嵐哼了一聲,他動作嫵媚的抬起手指,說:

  “這扮女人當真是沒意思,一想到還有大半個月,我就心頭煩悶...剛好,我近日得了一門上好指法,初學乍練,正是手癢。

  不如鐵牛與我切磋一二如何?”

  “施主還是好生行救助之事吧。”

  空悟和尚扯了扯嘴角,他看著眼前這打扮的比女人還像女人的張嵐,感覺一陣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便急忙告罪說:

  “小僧想起,今日晚課還尚未預備,這就先去了。”

  說完,空悟運起輕功,一閃間離開了這處亭臺。

  看他慌忙逃離的樣子,張嵐捂著嘴,譏笑了好幾聲,他又回到亭臺,繼續釣魚。

  身邊四位扮做侍女的如畫美人,又從那清苦的禪院,回到了這琴臺華麗之地,自然是嘰嘰喳喳,好不熱鬧。

  鐵牛這邊逃出張嵐的“魔爪”,便匆匆回到自己居住的廂房,打算多念兩遍《金剛經》,把張嵐帶來的精神污染除掉。

  結果剛回到院子,就看到那折鐵施主,正在院中舞劍。

  那重劍劍式剛猛有力,一招一式當真有男兒風采,陽光下的一身腱子肉,更是如雕塑一般完美。

  這等陽剛武藝,暗合涅槃寺的佛門功夫。

  鐵牛見獵心喜,便上前去,與折鐵說了一句,又從房中取出自己用的沉重佛棍,兩個肌肉大漢,就那么在院子里,砰砰砰砰的切磋起來。

  小鐵舞起重劍,滄海劍式流利用出,和眼前這使達摩棍法的涅槃武僧打的起勁,兩人都用剛猛武藝,打起來便是硬碰硬,端的異常精彩。

  連在房中休息的空見和尚都被驚動。

  這師弟搬了個小馬扎坐在門外,興致勃勃的看著鐵牛師兄和小鐵施主切磋武藝,還時不時叫聲好。

  小鐵這會精神相當不錯。

  他感覺手中巨闕使得越發順手,對于滄海劍訣的理解,似乎也加深了很多。

  變招之間也有了一絲如海潮莫測的感覺。

  時不時的一記巧妙變招,便能將空悟和尚逼退數步,體內龍虎戰氣也咆哮而生,似有突破之兆。

  這讓小鐵越打越喜悅,心中陰霾盡去。

  他這些時日,一直被怪夢纏身,偏偏蘇醒之后,就記不得夢中記憶,但每日蘇醒,就全身酸痛。

  就好似夜里夢游,去和老虎打了架一樣。

  但昨晚,沈秋走后,小鐵卻罕見的睡了個安穩覺,一夜無夢。

  而剛才又補了個午覺,依然是沒有怪夢侵襲。

  “芥子大師的湯藥果然管用。”

  小鐵一邊揮劍格擋佛棍來襲,一邊在心中想到:

  “邪祟盡去,睡覺也踏實多了。

  手也不酸了,舞劍也有勁了,一會要再去喝上幾大碗!

  只是...

  那些總是記不住的夢里,我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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