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三天緊繃神經,這一放松下來,身體就撐不住了。
晚飯吃飽后,狗蛋便打著哈欠迷迷瞪瞪回了房,不一會兒,屋里就傳來輕微鼾聲。
林美依無奈笑著搖了搖頭,回房睡下。
一夜好眠,如果不是寧安遠突然遞來拜帖,林美依覺得自己今天一整天都能保持好心情。
“主子,他怎么要來見您?”小黑看著林美依手中的拜帖,黑白分明的大眼里全是困惑。
難道寧安遠就不怕被他家主子一掌拍死嗎?
顯然,對方是不怕的。
“他白天大張旗鼓的進來,要是沒能從我家走出去,那我們就麻煩了。”
林美依放下拜帖,揉了揉眉心,“這當了官,得到的好處多了,受到的牽制也多了。”
嘆完,吩咐道:“讓他來,我定讓他活著走出去。”
活著走出去?
小黑瞄了林美依一眼,正好瞥見她眼中一閃而過的陰霾,心里頓時咯噔一下,忙低下頭去,出門傳話去了。
午時,寧安遠來了,身后帶著八名護衛,聽氣息,各個都是一流高手,整整八名,才能給他來見林美依的勇氣。
狗蛋和襄平都叫林美依安排在后院待著不許出來,空曠的大廳里只有林美依一人坐在上首。
小黑守在門外,抬手阻去八名護衛的去路,“主子說了,只見寧安遠。”
八名護衛中有一半是寧安遠暫時請來的雇傭兵,自由散漫慣了,從未受過拘束,被小黑攔阻,頓覺不爽。
他們拿錢辦事,既是為了保護客人安全而來,自然不能輕易將客人置于險境。
雖然......他們現在并不覺得大廳里那個小姑娘有什么好怕的。
幾名雇傭兵抬眼看向寧安遠,“公子,我等還是隨您進去為好。”
寧安遠望向大廳里端坐的女子,見她只顧低頭把玩指甲,壓根沒看自己這里一眼,心頭一哽,長長吐出一口郁氣,抬手拒絕了雇傭兵的要求。
“你等在門外等候。”
吩咐完,抬步進門,八名護衛則守在門外,時刻盯著大廳內的動向。
大門敞開著,并沒有合上,外頭能將里面的情況看得一清二楚。
見此環境,寧安遠緊張的神經松了一點。
“坐。”林美依抬手,隨手指了一個座位。
寧安遠遵守禮節,微微頷首見禮,這才尋了個正對著大門的位置坐下,以便護衛們能夠第一時間注意到自己周身的危機。
“小黑,給寧公子倒杯茶。”林美依又吩咐,目光始終落在自己的指甲上,好似能看出一朵花似的。
那般輕慢的態度,寧安遠早有預料,還能穩住。
一杯黑茶沖入白瓷杯中,帶著一股怪味兒,寧安遠頓時皺了眉。
好在小黑只是倒茶,并沒有端起來非要他喝,不然他恐怕要動怒。
寧安遠從沒見過像林美依這樣的人,討厭一個討厭得毫不遮掩,直白得令人厭煩。
不過今日來此,是為正事,他少不得要忍耐一番。
山賊窩被端了,他查到的消息告訴他,王菀最后曾出現在馬匪窩里。
所有馬匪全被林大郎充做奴隸賣給魏恒,他又跑到魏恒那里打聽,結果并沒有王菀的消息。
這個女人,竟像是消失了一般,害得他輾轉反側,夜夜不得安眠。
早知如此,他當初就不該與她動氣,讓她離開。
可惜事情已經發生,現在再想這些也無用,幸好老天憐憫,又叫他從魏恒口中得到一個消息。
林美依曾跟隨林大郎一起剿匪,既然如此,他不由得懷疑這兩個女人見過。
而以林美依的性子,再遇到王菀,她定不會輕易放過她。
所以,現在林美依成了唯一知道王菀蹤跡的人!
寧安遠在心中默念了一遍平心靜氣的經文,將林美依的種種輕慢撇開,開口直接問道:
“聽說林姑娘跟隨林將軍一起上山剿匪,不知可有在山寨中看到過被俘虜的那些可憐女子?”
林美依聽見他的問話,還是保持先前的動作,只幽幽提醒道:
“主人敬茶客人不喝嗎?”
寧安遠一愣,俊眉立馬皺了起來,黑眸掃了一眼手邊那碗黑漆漆冒著怪味兒的茶水,手暗暗握成了拳。
林美依斜斜撇了他一眼,冷笑一聲,“不喝那就請回吧,至于那些女子最后去了哪兒,我就不知道了。”
寧安遠骨節捏得“咯咯”響,咬牙低問:“林姑娘,冤家宜解不宜結,從前都是誤會,何必一直放在心上?”
林美依搖頭,“那我不一樣,我從來都是有仇現報,根本沒機會讓我去解。”
說著,抬眼看了看門口那八名護衛,假意好奇追問:
“穆先生呢?沒跟著您一起來嗎?”
霎時間,寧安遠臉色大變,握緊的全不受控制的抖了起來,滿眼都是不可置信!
“是你!”他起身喝問,險些控制不住要拔劍向她刺來!
林美依一臉我好怕的樣子,“驚恐”的望著他,“寧公子你說什么?我不過隨口問了穆先生一下,不想說便不想說,這般瞪著我做什么?”
一向囂張跋扈不知隱忍偽裝為何物的女人,竟露出這般姿態,寧安遠信她個鬼!
心中一陣寒涼,為穆先生的枉死,也為林美依詭秘莫測的實力。
可惜,不管是什么猜測,他都沒有證據證明!
寧安遠又驚又怒,目中燃著火,隨時都能被點燃。
“喝茶呀。”林美依挑了挑眉,催促道。
寧安遠知道,今日不喝了這杯茶,這個女人是不會向他透漏丁點消息的。
可他若喝了,這事傳揚出去,他還如何立身于世?
寧安遠眼睛瞇了起來,“林姑娘,不管怎么說,你和王菀都是同鄉,這點情誼你也不顧了嗎?”
“啊?”林美依一臉驚訝,像是這才反應過來,“原來寧公子要找王菀?”
寧安遠:“林姑娘一向聰慧,早就猜出來了何必偽裝?”
好呀,那她不裝了!
林美依挑眉譏諷一笑,重新靠倒在椅子上,給了他四個字。
“關我屁事!”
關我屁事!
一字一句,滿含嘲諷,那譏笑的神情,寧安遠再也忍不住,向她拔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