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因,怎能結果?莫要妄造殺孽。”張氏抬眼看向林大郎,他雖然被擊了一掌,但并未受到什么實質性的傷害。
若說有,就是屁股摔得有點痛。
林美依眉頭皺了起來,但看著眼前這一雙雙震驚至極的眼睛,她神色微動,撤了金剪刀。
但是對不起了奶奶,老天可不管我是否仁慈,這老頭若是留著,后患無窮。
“你知道的太多了…”林美依低聲嘆道。
穆先生沒聽明白她說了什么,只覺得后脖頸有點涼,像是有風吹過,一會兒就感覺不到了。
他對著張氏那邊抱了抱拳,又深深看了林美依一眼,轉身便消失在眾人眼前。
八名護衛早就在外等候,見到穆先生,急忙上前,見他無事,這才啟程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走著走著,穆先生不見了,消失之前,給了護衛兩粒藥丸,吩咐他們給寧安遠和王菀服下,便徹底沒了蹤跡。
他一向來無影去無蹤,護衛們早就習以為常,也就沒有人注意到,老者朝著王都那去了。
他似乎是感應到了什么,速度越來越快,最后竟不惜瘋狂燃燒體內氣血之力,只為快點趕到王都。
遠遠的,瞧見了繁華的都城,穆先生正露出喜色,整個人便是一僵,面上笑容詭異的封存在臉上,他整個人不受控制的倒了下來。
就此,沒了聲息。
白色的靈光從他后頸鉆出,是一根極細的銀針,它已經完成使命,轉瞬間便化做最尋常的塵埃,再尋不到蹤跡。
城池下方,一身著黑色華服,滿頭鶴發的年輕男子徐步行來,動作看似緩慢,實則不到一瞬,便停在穆先生尸體前。
看到含笑而死的穆先生,鶴發男子面色瞬間就沉了下來。
他蹲下身,探查穆先生的脈搏,并無內傷,只有幾道微不足道的外傷,根本不致命。
看著竟像是忽然暴斃而亡。
可別人不知道穆先生的身份,他還不知道嗎?
身為修者,除非走火入魔,否則怎會暴斃?
鶴發男子取下穆先生腰間的錦囊,將其大開,想看看有沒有什么線索。
小小的錦囊里,仿佛能容萬物,內里有一柄只剩劍柄的劍、幾瓶藥丸、幾張朱砂黃符,以及一張包裹得極好的紙條。
男子放下別的,打開紙條,上面寫著一戶人家的基本情況。
一家七口,老太太姓張,獨子姓林,還有一兒媳姓劉,余下便是四個孫子孫女。
沒有具體姓名,信息簡陋不已,但當看到那個林字,男子原本幽暗的目光瞬間亮了起來。
莫非找到了?
穆師弟匆匆趕來,難道就是為了告知他這個消息嗎?
可若是如此,怎會突然暴斃,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么,又有何聯系?
鶴發男子百思不得其解,一時喜一時憂,也不知道是不是生死看淡,對自己師弟的死,表現得十分漠然。
如果林美依此刻在此,一定能夠認出,穆先生錦囊中的紙條,就是當初她和呂侯想要釣大魚放出來的誘餌。
一切似乎冥冥之中自有定數,陰差陽錯,便斷了消息。
驛站。
幾經反轉的殺局終于結束,青嵐派人去通知了最近的官府,官府來人處理了那些殺手的尸體,以及幾位無辜旅客的后事。
一直忙碌到深夜,官府的人這才離開。
而驛站經過這場變故,只剩下林美依一行人。
驛站的驛官都跑了,西面的商旅客人更是走了個精光,這地方剛死了那么多人,沒誰想留在這觸霉頭。
要不是無可奈何,林美依一行人也想走。
不過他們這么大一伙人,挪動地方不容易,想想還是算了吧,死人再可怕,還能比得過林美依?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現在看到林美依,青嵐和十名鐵甲衛總是覺得有種說不上來的心慌,生怕一個不小心惹了她不快,她就要拿起剪刀上來給他們咔嚓咯。
潘豹一家人就淡定多了,早就知道林美依生來就與眾不同,眼下只是比以往更加出眾了些,習慣就好。
狹小的房間里,點著油燈,還是不亮,林美依拿起筷子挑了挑燈芯,燈光這才亮起來。
林家人全都到齊。
白日里的血腥二丫狗蛋姐弟兩人沒看到,心又大,隔壁的青蕓姑娘被嚇得昏了過去,姐弟倆屁事沒有。
這會兒正精神奕奕的趴在床上,睜大眼睛看著自家大姐,滿眼都是好奇與崇拜。
林大郎抱臂倚在門后,一面放風,一面看著屋內的家人。
張氏坐在桌前,神色淡定。
她對面坐著林有才夫妻倆,林有才一臉心疼的攬著有點失神的劉氏,不停拍打她的后背,以示安慰。
劉氏倒也不是被嚇的,她是給驚的。被自家女兒的巨大變化驚傻了。
以前吧,知道閨女力氣大,又跟他爹學了點拳腳功夫,或者是她奶奶偷摸傳授幾招,會點花架子,打打流氓,那還是可以的,也正常。
可現在,怎么就上天了呢!
劉氏不是傻蛋,家里人這么怪異,她從嫁過來就感覺到了,丈夫也透露過一點,她知道自家的人和一般人不一樣,也習慣了他們的不一樣。
可那位穆先生已經不能算是凡人了吧?
她家閨女,居然、居然能殺了他,這是什么實力?
不對!
怎么能殺人呢!
“林美依,你是不是想上天與月亮齊肩吶?你小小年紀,怎么能殺人呢!為娘平日里怎么教你的!”
眼見林美依在對面坐下,劉氏再也控制不了情緒,拍桌而起。
屋內祖孫幾人,聽見劉氏這話,互相對視一眼,頓時放心了。
老娘的重點一直都不在關鍵點上,這樣很好,可以繼續保持。
林美依做出乖巧的樣子,低著頭爽快認錯,“娘,我錯了,當時我也是一時情急,以為他要傷害咱們,所以沖動了,下次我一定不這樣了。”
劉氏聽見這話,還覺得后怕,“你說你要是真殺了人,這輩子可就完了,大牢里就得有你一張席位,你可明白這個后果?”
什么實力變化,在劉氏這里都不重要,她只想把女兒歪曲的三觀掰回來,讓她做個遵紀守法的良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