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人不明所以,承河卻是不管不顧,一連射出了三箭。
閃爍的箭矢,飛躍云端,又穩穩落下,而且落到了一處。藍弧閃爍之下,紫色的云霧升騰,露出一堆白色的絲線。
“云綢,是云綢。”
幾名族人突然陣陣驚呼,承河卻是吐了口氣,隨即衣袖一揮,揚長而去。
承河下了入云斜,其余族人卻是不肯離去,他們聚攏起來,看著地上的十余根云綢,嘖嘖稱奇。
要知道,游巖一族奉旨采云,每月要至少要上交百匹云綢布。
全族上下日夜兼程,一月下來,也只能勉強完成。
要知道,這百匹布交上去,可是沒有工錢的,只有超過百匹的部分才能兌換石繭。
而且,大多數情況下,就連那百匹之數,游巖族都是完不成的。
所缺少的布匹,只能自己出錢,去山下收購。事實上,這就是承河他們如此窘迫的原因所在。
一匹布,萬根絲。
如何加快抽絲的速度,一直是眾人心中的難題。如今,族長他輕描淡寫的,就弄出了十根絲線。
若是將這方法交給族人,苦差事也能變成香窩窩。
“還差一次死亡指標。”
嶄新的房間里,承河推開窗子,看著落日的余輝,滿臉憂愁。
如果過了子時,就算下一天的話,那現在的自己,就只剩下三個時辰了。
承河在屋里踱步,一個時辰過后,他還在踱步,寬闊的額頭上布滿了汗珠。
“怎么辦才能死得其所呢?”
承河看了看屋內的各種擺設,想在里面找到些靈感。
屋子是新的,比原來的屋子更靠南些,已經遠離了駐武臺附近的聚居地,反而是落在了巫山坳的中心。
北邊是聚居地和駐武臺,南邊就是鏡湖。
整個巫山最大的湖,也是唯一的湖。同時,也是整個游巖部落最重要的取水地。
承河推開二樓的小窗,看著平如鏡面的湖泊,內心中的焦躁,忽地少了許多。
“不知道跳湖,算不算是自殺。”
承河轉了轉眼珠,心道河里淹死會水的人,自己也是會水的。
下水玩一會,結果一個不小心,由于體力不支,或者被水草纏住之類的,死掉了,總不能算是自殺吧。
承河點了點頭,覺得這想法不錯,于是把外衣和護腕統統去掉,縱身一躍,墜入鏡湖之中。
平靜的鏡湖里,突然泛起了陣陣波紋,一個腦袋,在湖面上忽隱忽現。
玩啊玩,游啊游。
承河在湖里,玩的不亦樂乎,體力也漸漸不支了起來。
他很高興,于是游得更遠了。
這段時間,他也仔細的分析了一下,得到了一個很令人興奮的答案。那就是死亡不達標的情況,其實十分罕見。
因為系統的原話,大致如下,毫無技術難度的自殺或雇兇殺己,可能會判定為不達標,系統自爆,毀滅世界。
也就是說,哪怕是自殺,只要擁有一定的技術難度,也是可以判定達標的。
因此,系統的評判標準,應該不高。只要自己不太過分,大抵都可以達標的。
也正是因為,有此分析,承河才敢下水尋死。
他已經做好了打算,只要體力真的不支了,他就開始往岸上游。
就像是玩累了的人,突然發現自己可能會有危險一樣,拼命回游。至于能不能在體力用盡之前,游回岸上,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差不多了。”
承河自語,晃了晃自己酸痛的手臂,覺得是時候回去了。再耽擱一會兒,可就是赤果果的自殺了。
話音剛落,承河就開始拼命回游,安靜的鏡湖里,再次響起了嘩啦啦的戲水聲。
半晌之后,看著原來越近的岸邊,承河欲哭無淚。
他么的,嚴重低估了自己的體力啊,合著一陣劃水,到頭來卻是白忙一場,竹籃打水一場空啊。
承河爬到岸上,略微急促的喘息著,滿心的憂愁。
這一次,就連平靜的湖面,也無法平復他焦躁的心情了。
更何況,此刻的鏡湖,也不算平靜,反而是嘩啦啦的,水聲不斷。
等等,哪來的水聲?
承河有些錯愕,心道自己已經上岸,怎么還有戲水的聲音?
他向四周看去,發現漆黑的湖面上,似乎并無人影,心中疑惑更甚,直到他看見一面籬笆墻時,才終于反應了過來。
原來是接近了,女舍的領地啊。
只見那籬笆墻,不高不密,卻把整個鏡湖分成了兩半。籬笆東邊的一半,是大家的公用之地,而另一半,則是女舍之人的專用之地。
至于那些女子用這鏡湖做什么,承河就不知道了,雖可以猜出個大概,但畢竟沒親眼見過。
據說,曾有族人在這附近游蕩,被女弟子發現后,整整一月都是鼻青臉腫,豬頭豬腦的樣子,就連走路,都是歪歪扭扭的。
想到這里,承河不敢久留,若是被那些戲水之人,發現了自己的存在,誤會老子偷窺,那可就晚節不保了。
畢竟,自己都是快要死的人了。
一念及此,承河腳步一頓。
整個世界都只剩下,這最后的兩個時辰了。就算沒有什么末日狂歡,也不必束手束腳吧。
看就看了,又能怎樣。
承河突然折了回去,一邊走,一邊小聲嘀咕。
“我只是好奇,想看看她們在湖里做什么,真的沒有什么別的,猥瑣的想法。”
不知不覺中,承河氣血翻涌,慢慢地靠近了籬笆墻。
下一刻,他突然一懵。
咋回事?怎么什么也看不見?
承河心中一疑,仔細看著那籬笆,不久之后,就發現了端倪。
這籬笆墻上貼了血符,而且數目不菲。
這些女子可真是舍得。
承河在心中感嘆,既然此處貼了,別的地方就不可能不貼,這么長的籬笆墻,想要全部貼滿,至少要百張血符。
況且,還不是只要一種。
至少要有隔絕光影的,加固籬笆的,還有隔絕聲音的。
之前聽到的水聲,想來也不是人發出的,而是籬笆墻弄出來的,雖不知道是哪種血符在翻滾著湖水,但也不知道,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籬笆墻并不是特別高,而且間隙很大,但無論承河從哪個方位去看,看見的都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
承河一陣失落,心想這超視瞄準MOD,不是能讓自己在夜間視物嗎,怎么關鍵時刻,就不靈了呢。
承河在心中不停的腹誹,下一刻,突然雙目一亮,想到了一個絕妙的方法。
我不是還有九個插眼沒用嗎?
都到了這個時候了,用上吧!
承河心中一嘆,隨即彎弓搭箭,一只所有人都看不見的箭矢,就無聲的落入了鏡湖之中。
緊接著,他雙目一閉,蒼勁有力的心臟,就砰砰、砰砰地狂跳了起來。
說實話,他早就有所期待,畢竟今日天熱,鏡湖中的水又很清涼,那些女子又喜愛干凈。
可他萬萬沒想到,視野之箭所傳回的畫面,居然是如此的令人意外,而且,是如此的刺激,真令人意想不到啊。
承河無奈一嘆,心中閃過一絲悲涼。
定是那兩世為狗的生活,限制了我的想象力。
他依舊閉著眼睛,不停地擦著口水。就連鼻血流了一地,都毫不知情,還在用手四處去甩,全當作了口水。
這視野也太好了吧,全方位無死角啊。
好奇怪,我真的只是隨手一射,怎么就落到了,所有人的正中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