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那大乘佛法,可解‘路在腳下’之道?
場面，一時之間，有些尷尬。
觀音也算是修養多年的老人了，對于她來說，時間如白駒過隙，那猴子大鬧天宮后的五百年時間，都不過是一轉眼。
但是在面對玄奘，這一時間語塞的幾秒鐘時間，竟第一次感覺到，什么叫度秒如年。
“這個傻師侄呦…”
旁邊的法海差點都坐不住，想要起來強行圓場面。
幸好這個時候，李二的聲音忽然出現，打破了尷尬：“法師，你剛才說的大乘佛法，是何佛法？”
觀音扭頭，看到李世民帶著一眾朝臣走過來，隨即說道：“你治下這法師，講的是小乘教法，度不得亡者升天。我有大乘佛法三藏，可以度亡脫苦，壽身無壞。”
“可度亡脫苦，壽身無壞？”
李世民的眼睛頓時一亮，“有這般佛法，在何處？”
觀音面色一松。
看看看看，這才叫聊天好不好！
道：“在大西天天竺國大雷音寺我佛如來處。”
“大西天天竺國？”
李世民心中一動，回頭看了看四下的朝臣，無有聽說，便道，“離大唐可遠？”
觀音看著他：“十萬八千里！”
周圍頓時一片倒吸涼氣。
十萬八千里！
整個大唐帝國疆域，橫向來看，也不過數千里！
這大西天天竺國，竟然相距十萬八千里？
“十萬八千里…”
李世民念著這個數字，眼中卻是閃過一道異色。
眼前這個老僧，剛才說的是“我佛如來”，還有西天大雷音寺，應該就是西方的佛祖，也是佛門的領導者了。
這讓得李世民心中不禁想到了很多。
這老僧之前又送袈裟又送錫杖，現在又過來嚷著宣揚什么大乘佛法，不多說，肯定是那西天佛門的策劃。
仙凡有隔。
仙佛兩界向來很少插手凡界。
現在，竟然這么頻頻出手，又是搞出什么龍王托夢，又是拉著他地獄走了一遭。
如今水陸大會按照他們的想法召開了，又在這里嚷嚷著宣揚什么大乘佛法。
還在十萬八千里之外？
到底有何目的？
所謂“度亡脫苦，壽身無壞”。
李世民這個凡間帝王，當然也心動，但是，天上神佛，又豈是那么容易讓他們這些凡人得到？
又或者，對方是想要借著這個大乘佛法，徹底將他的這個大唐凡世帝國，變成佛國？
也不是不可能！
李世民這一思考，頓時，場面又安靜了。
對面的觀音再次感覺到了尷尬。
自己拋出了有十萬八千里的距離，難道按照劇情，你們不應該是開始討論，找誰去取那大乘佛法嗎？
這可是大乘佛法啊！
遠在小乘佛法之上！
還能超亡者升天，度難人脫苦，修無量壽身呢！
你們怎么這一個個的，一點反應都沒有？
李世民就算了。
玄奘，你個二貨，怎么也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
你還是不是佛門傳人了？
不過，雖然觀音著急，但是眼前的玄奘和李世民，似乎，思維都不在這一條路上。
到底還行不行了…
別說是觀音，就連旁邊坐著的法海，都看不下去了。
自己這個師侄，還有這個李二，簡直讓人心累啊！
怎么這個關鍵時刻，一個個都跟失了魂魄似的！
沒辦法，他只得站起身來，接過觀音的話，聲音洪亮道：
“老師父的意思是，需要一位我大唐有大德行高僧，前往那大西天天竺國去，為我大唐國民，求取那三藏大乘佛法？”
見終于又有人回應了，觀音心中感激，扭頭，看到站起來的法海。
也是認出他，正是之前在長安城外，擊殺狼妖，完成了這“最后一本小乘佛經”的因果循環的白衣僧人。
想來，也是一位有因果機緣之人。
觀音隨即點點頭：“不錯！大西天天竺國距此十萬八千里，路途遙遠，期間多有虎豹妖魔！非大毅力，大德行，舉世無雙之輩能去得！”
說到這，觀音的目光落到了玄奘身上。
法海也是看向自己這個師侄。
大德行，舉世無雙之輩，自然就是指的玄奘。
不光是他，其他人，也都是漸漸領悟到了法海和老僧之間對話的意思。
想來是要這位被舉薦來主持水陸法會的玄奘法師，去代替大唐民眾，求取三藏大乘真經，以度眾生。
頓時，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玄奘。
玄奘看著大家，心中糾結。
如果是以前，聽到了這在世間小乘佛法之上，還有大乘佛法，他自然是心中激動，想要追求更高。
但是，之前跟著法海師叔，體會他的那種“路在腳下”的道，知道其更在大乘佛法之上后，便感覺到心中寥寥。
這七七四十九天的小乘佛法宣講，已經讓他感覺到頭疼了。
自然更不想要去求什么十萬八千里外的大乘佛法。
那不知道還得多少年，才能夠有機會跟著師叔，去腳踏實地，求那“路在腳下”的真正的普度眾生大道！
想到這，玄奘扭頭看向李世民：“若那大乘佛法真有這般神奇，又需要舉世無雙之輩，怕是要勞煩陛下再選高人，隨老師父一起，前往那大西天天竺國求取真經。”
見他這么說，菩薩不禁有些急了，這特么還行不行了，磨磨唧唧的，隨即道：“那和尚，為何你去不得？”
“玄奘奉陛下之命，要講七七四十九天之經法，怕是沒這個緣分了。”
“你是怕那十萬八千里之艱辛路途吧？”
“也罷，算是貧僧畏懼了。”
為了能夠更快地和師叔去行那“路在腳下”之道，玄奘也是豁出去了。
實在是有些想不明白。
眼前這個老和尚，明明道行不深，還在這里倚老賣老，秀優越。
什么上乘佛法？
很厲害嗎？
殊不知，那邊站著的自己的師叔，早已經在更高深層次之上！
讓人敬仰！
更待自己去追隨！
卻偏偏還要在這里，攪這一場大好的局勢，耽誤自己時間！
這邊，聽玄奘這么說，觀音心中的怒火算是徹底地被激了起來。
這什么人啊！
沒想到，輪回轉世這么多次了，這個金蟬子，反而越來越失了佛心，竟然對我佛大乘之藏傳，這般輕視！更是畏險畏難，哪還有半點佛子之相？
隨即，她冷哼一聲，秀手一甩，周圍忽然騰起了云霧，緊接著，佛音繚繞，金光熠熠，讓得周圍所有人都不禁閉眼。
等大家再次睜眼看，發現，哪還有那一老一少的僧人。
只見在那半空之上，蓮花寶座上坐著的，旁邊持著混鐵棍站著的，正是那傳說之中才能見到的觀音菩薩和惠岸行者！
“是…觀音菩薩！”
看到這一幕，周圍的朝臣們臉色一變，紛紛道。
“是觀音菩薩！菩薩顯靈了！”
“竟然是菩薩顯靈！”
“趕快跪下！”
門口，圍觀的長安城民眾驚得紛紛下跪。
下面數千名的佛僧，也忙是從打坐的狀態起來，跪伏在地：
“拜見觀世音菩薩！”
正下方，法海見觀音現身了，也是嘆了口氣，單膝跪了下來。
玄奘更是一愣，沒想到，眼前的，竟然是菩薩現身，忙是跪伏在地。
最后，看到周圍跪了一片，李世民心中猶豫了一下，也是跪伏下來。
“那玄奘和尚，今我佛如來，有三藏大乘真經，著你去西天，為大唐天下之數萬百姓取來，造福蒼生！你可要去？！”
半空中，菩薩法相莊嚴，看著下面的玄奘說道。
玄奘聽到聲音，抬起頭，看著那上面的菩薩和惠岸行者，猶豫再三，忽然說道：“觀音菩薩，若是我佛如來旨意，弟子自然不敢不從。不過，在此之前，弟子還有一問。”
“說！”
“那大乘佛法，可解‘路在腳下’之道？”
“何為‘路在腳下’之道？”
“佛祖說，普度眾生。然而，眾生在世間，并不在西天。若想要了解世間眾生之苦，便要到眾生之中去，而不是那大西天。無論佛祖，還是信徒，本就來自世間眾生，自然也要去往眾生之中。了解眾生之苦，從溫飽開始，腳踏實地，一步步幫助眾生脫困，便是‘路在腳下’之道！”
玄奘洋洋說道。
觀音卻是搖頭：“你所說，依舊是小乘之道。我佛如來，大乘佛法，講求的是度天下眾生，將無量眾生度到彼岸！自東土大陸炎黃初開，便多年征戰，無有久安，天下眾生更不得安寧。小乘之佛法，終究只可渾俗和光，無法利益眾生。大乘佛教之精神，是利益眾生，把將眾生在苦難中解救出來。大眾在佛門之中得到無盡的法益，災難和痛苦得到了安撫，才能深受快樂。”
玄奘聽后，也是搖頭，雙手合十，繼續辯道：“那既然如此，玄奘有一惑，求菩薩幫忙。”
“你且說。”
“假一日，在一處懸崖，玄奘忽遇對面一輛失控馬車，馬車上有倆啼哭孩童，無法控制車輛。懸崖地形狹窄，玄奘以及旁邊同行之數十人，無法安全躲避。幸好此時，旁邊有一塊石頭，以貧僧之力，可以借助石頭，砸向馬車車輪，使馬車墜入懸崖，救得旁邊眾人。不知道老師父覺得，以那大乘佛法的道理，這石頭，貧僧該不該砸？”
玄奘抬頭看著眼前的菩薩。
旁邊，法海瞪著眼睛看著玄奘：“？？？？”
啥意思？
怎么這個時候，還講起故事來了？
還是自己之前忽悠洪福寺眾僧的時候，講的倫理悖論的故事？
他么觀音姐姐都已經說得這么明白了，你特么給她講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