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九十章 君子之澤,五世而斬
二掌柜已經尿了。
看著大掌柜的半截身軀，哀嚎著在地板上爬行，拖出長長的血痕，他是直接濕潤了自己的褲襠。
王霄捂著鼻子，抖落劍身上的血漬“你們家的糧倉在哪兒？”
二掌柜沒說話，不是不想說，而是被嚇的只能是嗯嗯啊啊，說不出正常話來。
“你倒是挺忠心。”
王霄笑了笑，一道劍光就甩了過去。
而掌柜的也成了兩截，帶著他坐著的梨花木椅子也是一起成了兩半。
王霄目光巡視，再度詢問“誰是三掌柜的？”
有了血淋淋的前車之鑒，三掌柜的也不去說什么我家后臺是誰了，非常干脆的跪倒在地“我知道糧倉在哪。”
王霄轉頭看向已經看傻眼了的王國興“去把順天府的那些衙役們都喊過來。”
衙役們趕到之后，三掌柜的帶路一起去了廣源號的糧倉。
打開諾大的糧倉，里面堆滿了各種糧食。
有米面粟米苞米等等，陳糧新糧都有。
用點兵術粗略估算一下，官廣源號的這幾座糧倉里，少說也有近二十萬石的糧食。
“民脂民膏，肥了勛貴官吏，卻餓死無數百姓。”
抬手拍著裝滿糧食的布袋，王霄深吸口氣“天下百姓，豈能不反！哪怕是洪武皇帝復生，也要投入到造反大潮之中去。”
一旁的王國興，默然不語。
這位歷史上一個月之后，在李自成攻城的時候力戰之下自盡殉國的錦衣衛都指揮使，此時心中也是和王霄說的一樣。
大明現在這個樣子，誰不想造反？
不造反就得餓死啊。
“人都有一死，這是天地之間最為公平的事情。”
王霄轉身看著錦衣衛和衙役們“可無數種死法之中，最為殘酷的就是被餓死。逼著百姓們被餓死的這些人，不配稱之為人，只是一群披著人皮的畜生罷了。”
錦衣衛和衙役們都是安靜的聽著，他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才好。
“這些糧食，拉去順天府的粥廠，分給百姓們活命。”
王霄拍了拍糧食袋“你們之中有誰中飽私囊，我不殺你們。我先殺順天府丞，再殺這位錦衣衛都指揮使。然后是治中，通判，推官，教授，訓導...錦衣衛的千戶，百戶，總旗...”
他親切的笑著“好好做吧，誰和自己的上官有仇，盡管去貪墨這些救命糧就是了。”
這話說的眾人都是神色古怪。
王霄的本事，他們都是曾經親眼目睹的。
真要是去滅光順天府和錦衣衛的大佬們，的確是沒有什么難度。
可那些大佬們在臨死之前，能饒得過那些因為貪墨救命糧，而坑死他們的手下小弟嗎？
當然是死之前先把小弟滅了才是。
“大明的貪墨，對于你們來說已經習以為常。”
王霄的話還沒完“要是不伸手的話，估計渾身難受睡不著覺。我這兒不在乎這個，亂世當用重典。對待你們這些人，直接殺光了就是。是不是覺得我一個人做起來太慢？別擔心，等饑民們聚集起來，我會把伸手的人的家庭住址告訴他們，到時候你們一家人整整齊齊的上路多好。”
朱元璋當初剝皮填草尚且無法阻擋貪墨，王霄也不相信這些人能真的做到清廉如水。
所以他的準備很簡單，你想伸手那就伸手。
不過伸手之后，會有成群結隊的饑民去你家里。
至于那些饑民們到了你家會做什么，反正不會是去說恭喜發財的。
這個大明已經無藥可救，這些蛀蟲們直接殺就是了。
時間長著呢，總有一天能殺光。
王霄告訴他們這些話，不是在勸導也不是在恐嚇，而是在講述一個事實。
你們可以習慣性的伸手，伸手的結果就是全家人整整齊齊。
“走吧。”
王霄揮揮手，邁步前行“去下一家糧號。”
京城里是有糧食的。
就像是崇禎讓勛貴大臣們募捐，卻沒有人出錢。而李自成拷餉，卻能弄出來六千萬兩一樣。
別看現在京城里遍地饑民，可京城里的糧食卻是根本就不缺。
大明每年都會通過漕運，從江南等地運轉數百萬石的糧食過來。
這些糧食大都進了勛貴大臣們的糧倉，而王霄現在做的，就是打開這些糧倉，拿出來給饑民們吃。
從大義上來說，王霄做的自然沒有錯。
可從這些勛貴大臣們的角度上來說，這就是妥妥的反賊。
家中糧倉被洗劫的勛貴大臣們，去順天府見不到人，從府丞一下能說話的，全都沒了蹤影，怎么找都找不到。
順天府的都是聰明人，這個時候誰也不會去出頭。
錦衣衛的話，沒人敢去找。
去找錦衣衛，就等于直接告訴了皇帝。
到時候皇帝問一句，你家的糧食哪里來的，這讓人怎么回答？
總不能說是路上撿到了幾萬石，幾十萬石的糧食吧。
派去搶回糧食的家奴打手，運氣好的被錦衣衛抓走，直接下獄。
而運氣不好的，則是遇上了王霄，連個全尸都落不下來。
去辦事的人一個都沒能回來，再找人去辦事的時候，那就是人人畏懼了。
無奈之下，之下勛貴大臣們左思右想，最后都跑到了成國公的府中。
原因很簡單，成國公自己家就是做這個生意的，而且他還是提督京營。手里有兵權！
雖然說此時的京營早已經爛到了骨子里，一萬個名額之中估計只有一千人活人。可那畢竟是兵，起碼也有一千人不是。
成國公也很果決，就像是他歷史上投降李自成一樣的果決。
他帶著家丁到了京營的營地，擂鼓敲鐘開始召集人手。
王霄也聽到鼓聲和鐘聲，這聲音他很熟悉。
“有意思。”
轉身對著一旁的王國興說“把這里的糧食送去粥廠，你的馬子...不對，是你的馬借我騎下。”
王霄上了王國興的馬，干脆的揚鞭直奔京營大校場而去。
看著滿地的尸骸，王國興想了想，招來麾下千戶運糧，自己也是打算跟過去看看。
出發之前，王國興囑咐千戶“廢話我就不多說了，糧食出了事，我被劍仙宰了之前，必拉你全家陪葬！”
千戶看著地上一百多個前來搶糧食，卻被劍仙斬成碎塊的打手青皮，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
“卑職不敢。”
錢糧的確是好東西，可前提是得有命去花。
這位劍仙的脾氣可不好，揮劍的時候眼睛從來都不帶眨的。
這兩天光是他親眼看到的，各種掌柜家奴打手乃至于勛貴大臣家的子弟們，被王霄斬掉的就足有數百上千之多！
明朝末年，死人不可怕，因為到處都是。
人間悲劇也不可怕，因為同樣到處都是。
可像是王霄這樣的，開局一把劍就能殺的血流成河的，實在是太可怕了。
從頭到尾都只有王霄一個人在動手啊。
一個兩天時間內就干掉了幾百號人，這實在是太嚇人了。
王霄策馬來到京營校場的時候，并沒有受到阻攔。
這讓他很是感慨“大明最精銳的兵馬，居然淪落至此。”
想當年他在大明風華世界里的時候，大明京營那真的是全天下最牛筆的一支軍隊。
橫掃漠北，打的各部落抱頭鼠竄。
可惜不孝子朱祁鎮，土木堡一戰葬送了大明三代京營精銳。
可惜大頭巾們無恥，以文馭武徹底毀滅了大明的武力。
可惜大明皇帝無能，一代代的就沒有一個能中興大明的！
到了此時大明王朝正統的最后一年，出現在王霄眼前的京營，就是一個連大門都沒有人把手的垃圾場。
陸陸續續的有各行各業的京營兵馬進入大校場之中。
真的是各行各業，因為平日里不訓練，除了定期拿糧餉之外，他們也不來軍營。
總不能整天在家里白吃飯，所以就會各自謀生打工賺錢。
看著眼前這些人，王霄笑了。
“金人兵圍汴梁城的時候，何其相似！”
此時的大明京營，與當年靖康之難的時候，大慫的都門禁軍幾乎一抹一樣。
號稱最為精銳的兵馬都是這副模樣了，國家不滅亡才怪。
王霄一直策馬來到了點將臺前，這才算是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成國公帶著一群軍將們，站在點將臺上看著王霄“你是何人？”
王霄看著大校場上那稀稀拉拉，站沒站樣的人群，平靜的說“太祖皇帝時，京營血戰陳友諒，北逐蒙元百萬大軍。鐵血悍勇，生死無懼！”
“太宗文皇帝時，京營靖難，橫掃天下。出塞五征，元帝北潰。”
王霄的目光落到了成國公的臉上“你祖上朱能，乃太宗文皇帝愛將。靖難之時奪北平九門，先敗耿炳文，再勝李景隆。靈璧大戰收俘十萬，更是威名遠揚。”
聽到王霄稱贊自己的祖先，成國公朱純臣止住了身邊人的動作，讓王霄繼續說下去。
“后來他南下平定安南，病死于軍中。可謂是鞠躬盡瘁，大明之鐵血忠臣。”
朱純臣瞇著眼睛，笑瞇瞇的捋著胡須。
自己祖上的赫赫聲威，在別人說來聽著是真有感覺。
一個字，爽！
不過王霄的話鋒卻是突然轉變“你呢，你有什么功績？”
“君子之澤，五世而斬！”
“你們成國公已經世襲九世了，還要繼續躺在祖先的榮光上繼續挖大明的墻角？你為大明做過什么？”
沒等惱羞成怒的朱純臣說話，王霄跟著就說“看在你先祖的份上，給你一個繼續活下去的機會，你要嗎？”
朱純臣拔出了劍指向王霄“殺了他！”
王霄嘆了口氣“看來是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