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紛飛的日子里,草原上的牧民們整日里都躲在擠滿了牲畜的帳篷中對抗嚴寒。
而突厥可汗阿史那羅摩的大帳卻是非常奢華,溫暖如春。
來自中土與西域的厚實地毯,流光溢彩的琉璃盞,烤的冒出金色油脂的羊腿,還有那一口下去火辣辣,從喉嚨一直辣到肚子里的美酒數不勝數。
對于這位可汗來說,寒冷的冬日并非是什么無法面對的痛苦。尤其是當他的大帳之中還有數十位來自各地的美貌女nu的時候更是如此。
手中端著從南邊送過來的蒸餾酒,阿史那羅摩的目光在簡陋的羊皮地圖上不斷徘徊。
身邊眾多女nu們白玉羊脂般的shenzi已經吸引不到他的注意力,畢竟天天待在帳篷里斗地主,也是會讓人厭倦的。
阿史那羅摩現在考慮的是如何壯大自己的部落。
“北邊的鐵勒一定要拿下,拿下了鐵勒才有資格跟柔然人叫板。不過部落里的物資不多,開春之后得去南邊漢地劫掠一番,若是能求個公主嫁過來,那就更好了。”
突厥人現在正處于欣欣向榮的階段,他們擅長冶鐵,在這個大草原上絕對是獨一份的手藝。
有了鐵質的兵器與甲胄,打仗的時候才能占據優勢。
“大汗!”
一個身軀魁梧的壯漢撩開了厚實的氈毯簾子,呼嘯的冷風當即灌了進來。
大帳內眾多穿戴很少的女nu們頓時一片驚叫。
“托拙,這大冷天的你怎么來了?”
阿史那羅摩笑著拿起酒壇,準備給自己麾下最勇猛的萬夫長倒酒。
“大汗,出事了!”
據說獨自面對狼群都是面不改色的托拙,此刻卻是神色慌亂,豆大的汗珠不斷從額頭落下。
“王帳外面來了一支兵馬!”
阿史那羅摩手中的酒壇直接砸在了厚實的地毯上“兵馬?怎么可能!這種天氣下,哪家的兵馬會出動。柔然人還是鐵勒人?莫不是高車人?”
“都不是!他們的旗號從未見過,大汗快去看看吧。”
阿史那羅摩起身拿起自己的佩刀,一腳踹飛一個往日里很受他寵愛的女nu,大步沖出了王帳。
今天是個難得的大晴天,雖然寒冷依舊,可卻是陽光明媚晴空萬里。
王帳的牧民們趁著好天氣趕著牲口去營地外面刨開冰雪,去吃被壓在冰雪下面的草根。
可他們才出去沒多久,就連滾帶爬的逃了回來。
在他們的身后,是一支黑壓壓,猶如山崩海嘯般涌過來的龐大軍隊。
王霄麾下基本上都是新兵,哪怕他用上最合適的訓練,提供最充足的物資補給。也不可能讓這群新兵們在短時間內成為精銳。
就像是他的這些騎兵,實際上更多的只是騎馬的步兵。
想要成為精兵,刀口染血的大戰是必不可少。
如果是在天氣條件好的情況下正面放對,王霄麾下的新兵們不見得能打得過那些從小就在馬背上飛馳的突厥人。
他不惜頂著巨大的損失,一定要在天寒地凍的時候跋涉千里來襲擊突厥人,為的就是揚長避短。
這種天氣下,突厥人的各個部落不可能及時來援。
而滿地的冰雪更是最大程度上限制住了突厥騎兵的沖擊力。更加適合王霄那些騎馬步兵們的發揮。
“你怎么不把他們圍起來?”
親眼見證了一場精彩千里奔襲戰的蕭玉,激動的小臉都泛著紅暈“他們跑了怎么辦?”
“跑?”馬背上的王霄,腰桿挺的筆直“往哪里跑?距離他們最近的部落都在百多里之外。”
天時,地利。
寒風呼嘯的日子里,離開了部落在茫茫雪原上行走百多里地,去尋找不知道在哪兒的部落。這種事情貝爺也做不到啊。
足有一尺多深的積雪,馬匹根本就跑不起來。撐死了一天也就能走個二三十里地。
草原的冬天是非常艱苦的,牧民們都要和自己的牲口擠在一起睡覺取暖。離開牲口群,在野外一個晚上就能把他們全都給凍死。他們根本就無路可逃。
當大軍開到王帳外的時候,這里的人命運就已經被注定。
看了眼響徹哭喊呼叫聲的營地,王霄勒住韁繩,轉身面向身后的龐大軍團。
拿起了鐵皮喇叭,王霄怒吼“將士們!多余的廢話我也不說,你們也不想聽。我就說一句。殺進去,他們的牛羊,他們的財富,他們的女ren就都是你們的了!”
在這個知識被門閥壟斷的時代里,普通士兵基本上都是文盲。
去跟他們講什么大道理,那毫無意義。唯有最真實的好處才能激發他們的士氣。
許多時候看似很復雜的事情,真正做起來的時候其實很簡單。
大軍下馬,排列出方陣,舉著盾牌握著刀槍,一腳深一腳淺的走過厚厚的冰雪,沖入突厥人的王帳營地。
這里是突厥人的王帳,可實際上營地里毫無防御措施可言,一圈單薄的圍欄就算是最重要的防線了。
遭遇突襲的突厥人甚至就連組織抵抗都做不到。
女人的尖叫,孩子的哭泣,男人的吶喊混雜在一起,形成了一種戰場上所特有的聲音。
雪太厚了,他們根本沒辦法逃跑。
等到天色漸晚的時候,整個突厥人的王庭就已經落入了王霄的手中。
比起那個藏身在老鼠洞里的子孫后代頡利來說,阿史那羅摩倒是有骨氣的多。
他帶著王庭親衛抵抗到了最后一刻,直到被密集的箭雨射成刺猬。
走進染血的大帳,那些蜷縮在角落里的女nu們都用畏懼的目光看著他。
王霄揮揮手,讓親兵們把女人都帶出去。
渾身浴血的親兵們一個個都是嘿嘿笑著搓著手,往肩膀上一抗就直接跑了出去找帳篷去。
外面傳來了女人們的哭泣與尖叫聲,讓人聽著感覺心中怪怪的。
“你不指責我幾句?”在阿史那羅摩的位置上坐下,王霄好奇的看著一旁的蕭玉“說我殘暴不仁,肆意殺降什么的。”
蕭玉撇嘴,翻看著眾多的羊皮書信“這里是戰場,發生什么事情都可以理解。你說的那些,不過是從未上過戰場的讀書人,站在道德制高點上肆意指責別人的無知手段。”
王霄滿意拍手“不錯,我之前還擔心你是個圣母來著。”
蕭玉沒搭理他,依舊是專注的翻開各種書信。
作為一個秘諜頭子,這都成她的習慣了。
王霄起身放下帳篷門口厚厚的氈簾,隔絕了外面那來自于勝利者的聲音。
來到她的身邊,伸手將那些羊皮紙都給奪了過去。
“之前答應我的事,這次能算數不?”
蕭玉不敢迎接王霄火熱的目光,側身低頭不說話。
“哎”
王霄長嘆口氣,神色蕭索的說“就知道是這樣。你真是太不講信用了。算了,我也不強迫你。你繼續看你的信好了。”
蕭玉心說,你若是真的對我用強,那倒是簡單了。可現在這樣不停的折磨人,反倒是更難受。
王霄轉身準備去找點酒喝,身后的蕭玉此時卻是小聲的說“知道了。”
猛然轉身盯著她“你說什么?”
“沒聽到就算了。”蕭玉臉紅的發燙,壓根就不敢抬頭。
王霄興奮的搓手,左右看了看拎起一壇葡萄酒過來遞給她“你先漱漱口,再加點冰塊。我去熱壇酒去。”
對于突厥人來說,這是一個流淌著血與淚的夜晚。
他們的王庭被攻破,所有的牛羊馬匹,財富鐵器都成了別人的戰利品。
雖然還有別的部落存在,可等到明年開春,失去了王庭的突厥人首先就會自己打起來爭奪王位。跟著就是四周虎視眈眈的鐵勒人與柔然人的襲擊與吞并。
這種事情在大草原上幾乎每年都在發生,弱肉強食是這里唯一的規則。
王霄的軍隊正在殺牛宰羊。
繳獲的無數牛羊都要被處置掉,然后用來制作美味的肉干。
木材被用來制作大車裝載戰利品,帳篷都被拆掉帶走。還活著的人將會步行跟著大軍南下離開,誰也不知道最終能有多少人活到開春。
在王庭待了十多天之后,大軍開始南下返回。
所有帶不走的東西,全部被集中起來一把火燒了個干凈。
蕭玉每天晚上都要用加冰的葡萄酒與加熱的蒸餾酒漱口。
她原本是拒絕的,因為之前已經算是履行了兩人之間的承諾。
可當王霄拿出一本說文解字,并且教授了她從未聽聞的阿拉伯數字。將這些組合起來成為無法破解的密碼陰符的時候,蕭玉只能是妥協。
作為秘諜的領頭人,她太清楚不過這種完全無法被破解的密碼有多么的重要。
用酒水漱漱口,就是王霄索要的報酬。
王霄麾下的兵馬士氣高漲,上了戰陣見識了血腥的味道,他們已經開始從新兵向著精銳脫變。
要說天下強軍,幾千年的歷史長河之中最精銳的步卒肯定是魏武卒了。
吳起訓練的數萬魏武卒南征北戰,大戰七十二,全勝六十四,剩下的也是打平手。
甚至就連大秦的五十萬大軍都被打的崩潰。
這樣的一支強軍,王霄也很想要。
優秀的統帥,精良的裝備,嚴格的訓練這些都好弄。
而魏武卒悍不畏死的根源,則是在于他們那超高的待遇。
不但可以免除所有賦稅,還獎勵眾多的田產屋宅。
此時此刻,王霄也是在用同樣的方式安排麾下兵馬。
這次突襲突厥人,將繳獲的無數牛羊物資獎勵給將士們,就是這個原因。
等到大軍長途跋涉,終于回到高昌境內的時候,王霄命人打出了全新的大旗。
紅底白字的碩大旗幟上只有一個字。
“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