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云接過去溫廷舟遞過來的銀票,看了一下面額,有數了一下,一共有八千多兩銀子,一時間有些疑惑。
這會兒溫廷舟衙門里的年終紅封早就發下來了,于是便問道:“你這又是從哪得來的橫財?”她倒是不會擔心溫廷舟會拿不該拿的銀子,自家又不缺錢,他犯不上,只是這筆錢不是小數目,還是了解一下來路為好。
溫廷舟知道她心里擔心,便安撫道:“放心吧,這錢是我幫著那人處理了一些事情,那人賞的。”
他這一說,暮云“噢”的就猜到了,應該是新出爐的太子殿下賞的吧。
她當下輕笑道:“這位爺出手倒是大方呀。”然后暮云又說道:“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的冊封大典雖說定在了來年,但是賀禮也該預備起來了。只是這分寸上我到底有些拿不準,今兒我擬了張單子,一會用過晚膳你幫我參詳一下,也好給我點意見。”
如今年末事多,縉王雖然已經封了太子,因此他一要負責代替當今皇帝進行祭天禮,二來皇帝最近也很干脆的讓他代為管理朝中政務,三來自冊封之后,他們一家子就要搬到東宮居住。怎么看年前的時間都很緊張,于是太子和太子妃的冊封大典都定在了來年元宵之后。
溫廷舟聽了暮云的話后點頭應下了,正好這會兒丫鬟已經將晚膳預備好了,于是兩人便相攜著去吃了晚膳。飯后,又一塊參詳了一下暮云擬寫出來給太子府的賀禮。
今日難得幾個小的都不在,吃了飯下人們也都退了下去,夫妻兩人也算是過了一回少有的二人世界。
第二天一早,吃過早飯后,溫廷舟依舊還要出去走禮。暮云送走他之后,回身對著丫鬟們嘀咕:“也不知道小南瓜在永昌郡主府那邊睡的好不好?這丫頭和她哥哥一樣吃東西一向挑揀,昨兒中午的席面上就沒怎么動筷子,也不知道她晚上吃的什么?還有那兩個臭小子,也不知道有沒有闖禍兒。”
銀柳聞言便笑道:“奴婢聽說永昌郡主喜吃牛肉,而且永昌郡主府那邊的暖房也沒有咱們府里的暖房大,那邊的新鮮菜蔬定是沒咱們家這樣又多又水靈。奴婢今兒路過暖房那邊瞧見剛摘了幾大筐新鮮的青菜,另外還有一些豆芽等物,夫人不如讓人送些過去。”
暮云聽聞后,笑著點頭道:“也好,這事就交給你辦吧,你去挑幾樣大姐兒愛吃的裝上一些,另外再把昨兒鋪子里上送來的那些珠子、小物件什么的挑一盒子好的,拿去給大姐兒,就說給她留著玩兒的。”
銀柳收拾妥當了,到了永昌郡主府的時候,永昌郡主虎著臉說道:“你們家大小姐才在我這住了一晚,怎么你們夫人就放心不下了?我是那么不值得信任的嗎?”
銀柳知道永昌郡主是開玩笑呢,因此并不懼怕,而是笑吟吟的行了禮,站起身來方才緩緩地說道:“郡主說笑了,我們夫人說了,只要郡主不嫌聒噪,愿意留大小姐住多久就住多久,她再沒有不放心的。我來呢,是因為我們夫人是瞧見今早暖房收的幾樣蔬菜都很新鮮,想著昨兒郡主府里剛辦了席面許是沒什么新鮮菜了,便讓我送一些過來。”
這時節新鮮菜難尋,就是大戶人家也不是家家都能建有暖房的,郡主府也有,但是打理得一般,種出來的還沒暮云家里暖房的蔬菜好呢。因此這會兒永昌郡主見到銀柳帶來的這些東西,也是頗為高興,笑道:“還是你們夫人細心,府里雖然預備了一些但是還要預備正月里用,你也知道我家暖房那些蔬菜長勢沒有你們溫府的好,因此也不敢敞開吃。有了你家夫人送來的這些,我好歹中午能痛快的加上幾個菜。”說完永昌郡主讓人將東西收到廚房放好。
見大小姐沒在這里,銀柳又笑著拿出一個盒子道:“這是我們夫人給嘉善縣主的東西,就是些南邊店鋪來的小物件,我們夫人說了讓嘉善縣主留著賞人用吧。”
永昌郡主的丫鬟接過盒子遞到她手里,永昌郡主拿過盒子打開看了一眼,只見里面都是些戒指、耳環、扇墜之類的小物件,珍珠、瑪瑙等各種形制的都有,都是些散碎的珠子,成色雖好但是個頭都不大,勝在做的精致,年輕姑娘們拿來走禮是最合適的。
永昌郡主不缺這些,但這是暮云給女兒的,她自然是收下了。她拿起一只戒指,看著那一盒子東西贊道:“說起來這南邊的手藝就是精巧…”
她話音剛未落,就聽見門外響起丫鬟的請安聲,接著門簾被打開,高二夫人領著高舒怡走了進來。
見她們來了,永昌郡主不動聲色的將東西放回盒子里,將盒子蓋好后遞給身旁的丫鬟,吩咐道:“把這盒子東西給你們縣主送過去,和她說明一下。”
銀柳聞言忙笑道:“正巧,我也過去給縣主和小姐請個安。”
永昌郡主打趣一句:“就知道你們家醉翁之意不在酒,明著說是給我送東西,實際呀是放心不下你們家小姐。行了,我也不弄你,你快去瞧瞧吧。”銀柳笑著應下了,跟著那丫鬟出了門。
見銀柳走了,高二夫人笑著問道:“這不是溫夫人的丫鬟嗎?怎么又來了?”
永昌郡主輕笑道:“溫夫人讓她送了些東西過來,弟妹沒事可忙嗎?怎么這時候有功夫過來了?”
高二夫人暗地里捅捅自家女兒示意她說兩句場面話,高舒怡只做不知,氣的高二夫人暗地里咬牙切齒。但還是強顏笑道:“這不是舒怡這丫頭想來給你這個伯母請安問好嗎?因此非要跟著我過來,只是這孩子太過靦腆了,到了這里又害羞起來。”
這一家子人在這里郡主府住了這么久,永昌早就摸清了她們的脾性,聽了高二夫人的話,心里暗自嘀咕:這個弟妹真是不知道消停!還有這個侄女兒,還給自己請安?這么大的架子是給自己請安的模樣嗎?還不如人家舒欣不管刮風下雨每天都辰時前過來,只有這個舒怡,眼里從來沒有“晨昏定省”這樣的規矩。
自己剛開始不過略提點了幾句,就惹來這母女兩個的埋怨,何苦來哉,反正不過是個侄女而已,愛誰誰去吧!不管她的事兒。
這會永昌郡主見舒怡坐在自己這個弟妹身邊低聲不語的樣子,絲毫不可憐她半點,這孩子到底是被她娘親給耽誤了,那又如何呢,整天一副清高樣子,沒那資本充什么大頭菜呢!
永昌看著這母女倆,知道高二夫人無事不登三寶殿,她想了想笑道:“舒怡呀,你一個姑娘家和我們倆老婆子也沒什么好說的,這會子你的姐妹們應當都在嘉善屋里玩呢,你也去吧。不想去就回自己的屋里歇著也成。”
高二夫人也忙說:“是啊,你大伯母說的對,不過別回去歇著了,去你嘉善姐姐那邊找你姐妹們玩吧。”高舒怡雖然有些不情愿,但想想回房也是枯坐,不如去瞧瞧嘉善她們都做什么消遣,便依言去了。
見自己閨女走了,高二夫人自己往前坐了一下,訕笑著對永昌郡主說道:“說起來,我這里有件事想和嫂子你商量一下。”
永昌郡主心里冷笑一下:這老二媳婦果然有事兒。
然后她端起茶杯問道:“什么事啊?”
高二夫人涎著臉說:“昨兒我聽到恪親王妃不是說要給她三兒子說親嗎?你瞧著把怡姐兒說給恪親王府三公子怎么樣?”
高二夫人這話一落音,永昌郡主好懸沒被口里的茶水嗆著。咋有這么厚臉皮的人呢?,真敢想呢!永昌郡主心里吐糟著。
雖然沒嗆著,但她到底還是咳嗽了兩聲才緩過氣來,她用帕子擦了擦自己的嘴角冷笑道:“你倒是想得挺美的呀!我勸你還是本分安生一點為好,不要想這些你辦不到的事兒。恪親王三爺是什么身份你怕是沒弄明白吧?他可是個有錢又有實權的人,年紀輕輕名利皆有。你家怡姐兒有什么?有出身、有背景還是有才有貌?幸虧這屋里沒有外人,要不讓人聽了你這話,還不嘲笑你白日做夢呢?”
高二夫人聞言,有些不樂意的嘀咕道:“怎么就不行了?那恪親王三爺不也得叫你一聲姑姑嗎?你請他到府里來做個客,想辦法讓他和怡姐兒見上一面,這事不就成…”
她話沒說完,就見迎面飛過來一個茶杯,高二夫人見狀連忙躲閃開,那茶杯擦著她的身子飛出去老遠,才摔到地上跌了個粉粹。高二夫人連忙心疼的拿帕子去擦衣衫上的茶漬,這身衣服的料子還是上回從嘉善那邊弄到的呢,這可是上等的蜀錦呢,她這才穿了兩回,弄上這些茶水也不知道能不能洗干凈?
她還有閑心在這擔心自己的衣裳呢,那邊永昌郡主早就被她這話氣的火冒三丈。只見她直指著高二夫人的鼻子就開口罵道:“你少拿高家那些上不了臺面的做法來禍害你女兒。姑娘家的名聲有多珍貴你這個當娘的不知道嗎?你就這樣作踐她。好好的姐兒都讓你給帶壞了!”
高二夫人很是委屈:“我這也是為了怡姐兒好啊,既然大嫂都說恪親王府的三爺好,那讓怡姐兒嫁過去,您這當伯母的臉上也有光啊!”
永昌郡主冷笑道:“有光?就憑你娘家和高家那些見不得光的手段嗎?若是真的讓你如愿了,我永昌就不用在京城里待下去了。臉都被你們這些不知廉恥的東西給丟光了!”
兩人鬧出來這么大的動靜,自然是驚動了外頭的丫鬟,主子拌嘴丫鬟不敢勸架,便有人把這消息告訴了嘉善。
銀柳與高舒怡一塊到了嘉善縣主屋子的時候,嘉善正抱著小南瓜和在自己屋里和眾姐妹說話聊天。除了一些宗室里關系好的姑娘之外,還有高家姐妹們。
嘉善縣主得了盒子便順開瞧了,笑道:“還是溫夫人疼我,有好東西盡想著我。”
見屋子里的姑娘們都把眼光聚向了盒子,當下不在意的笑道:“都是些小玩意,不貴重,但勝在精致,各位妹妹們不嫌棄的話就各挑兩件吧。”
接著便對說:“欣妹妹最大,你先挑吧。”高舒欣看了一眼一旁的宗室女,想到對方到底身份貴重些,便斟酌著說:“還是讓蕓慧縣主先挑吧。”
嘉善縣主笑著看了一眼蕓慧縣主,說:“不必理會她,這種小東西她多得是,家里指定還有比這些更好的呢,咱們這些就不便宜她了。長幼有序,你只管先挑就是了。”
高舒欣見蕓慧縣主沖自己笑了笑,一副渾不在意的樣子,便笑道:“那我就不客氣了。”說著,隨手從盒子里拿了兩樣東西,順勢道了謝。
接著,嘉善縣主又對高舒怡說:“怡妹妹來得正巧,你是客人,你先挑吧。”
高舒怡在家的時候本就是個霸王性子,處處掐尖要強,來了永昌郡主府后原也想和嘉善別苗頭來著。只是嘉善也不是那么好欺負的,真耍起性子來就連她娘都得讓著三分,而且嘉善比她有腦子多了,特意整治了高舒怡幾次。高舒怡在嘉善手里狠吃了幾次虧,這才收斂了一點點脾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