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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互相躲避

  人這件事兒,主宰他在這個天地里吃喝拉撒的動力來自心理;有人坑蒙拐騙,他心里想的通;有人正氣凜然,他心里想的通。

  向另一個男人借種也需要心里想的通,承平伯夫人在此以前僅僅開啟這扇大門,讓她進門尋尋覓覓需要更強的動力,還有很多無形的阻力也來自她的心理。

  在這個夜晚被秦氏推開,老妾甚至為她攬下在這樣朝代奉為神明的鬼神之說,“如果伯爺記恨就他來找我吧”。

  一個孩子,像是更近了些,承平伯夫人需要做的就是喝下一杯合歡酒,接下來聽天由命,再就等待著那個孩子的到來。

  生命的延續是人的本能和期盼,當這種本能得到滿足,生存就成擺在桌面上的頭等大事。

  承平伯夫人在溫暖的綾被里換個姿勢,靜靜的告訴自己,對抗魯王勢在必行,她不會再等,為自己安寧歲月,也為下一代安然無憂。

  官員龐石的院落僅僅一進,一進是什么樣的格局,大門進去一個院落,一左一右為廂房,眼前直奔正房,這種有人稱為平民住所,地方小也就罷了,生個姑娘出來沒有二門可邁,分不出內宅外宅。

  有時候能聽到姑娘小姐們聽到街上熱鬧,從窗戶里往外瞧瞧應該就指這種院落,每個房間都臨街、臨小巷子,熱鬧從墻外來的時候,還真是窗戶里面就瞧瞧。

  這就是龐石投靠魯王的原因,此院落表示龐石在老洪王時期的不得意,又延續到晉王時期,此院落花婆子宋媽媽很喜歡,這院子好進好出,方便她逛腿腳。

  北風呼嘯若耳下舞,承平伯府的商會于半個時辰前結束,紅街客滿爆炒脂膩,脂粉香里夾著廚房灶火旺盛的油脂香氛,伯夫人和秦氏沉入夢鄉,龐石望著隨時發亮的天際毫無睡意。

  商認寶默寫的文家古董清單,龐石也收到一份,治下鹽礦無數的魯王殿下對八十萬兩古董可以不在意,誰在他的老虎屁股上揪把毛,他非在意不可。

  八十萬兩對他實在不多,世子梁謀在京里打點出去的銀兩,這一年里就不止八十萬兩,可晉王梁仁若納為已有,無疑為他添置軍備銀兩。

  梁廓一定追查到底,并且疑點最大的窩藏地點就是南興,對此,龐石也這樣看。

  在去年二位殿下定親的消息傳出來,在文家丟失古董清單上的古董開始現身,龐石聽到時萬萬沒有想到,承平伯那個總要和自己作對的,他的遺孀也開始和自己作對。

  東西竟然在他家商會露面。

  龐石對于老洪王沒有恨,也沒有愛,雖然他出身南興科舉,京里殿試登榜后常年在南興當官,老洪王及世子殿下身邊滿滿當當的佞臣,龐石擠不下去腳,升官就另想捷徑。

  拿升官和財富開道的魯王殿下和龐石一拍即合,像一對失散多年重新復合的同胞兄弟,他們有共同的野心,魯王殿下為天下而需要改朝換代,龐石為自己而需要改朝換代。

  一個取大,一個取小,但不妨礙他們不謀而合。

  晉王到來廣納人才,龐石對他沒有恨,也沒有愛,在老洪王落馬事件里影影綽綽的疑心人物,在沒有證實前,受到全南興世家影影綽綽的排擠。

  郭喻人等沒有順利逃到寧王麾下,這與魯王追的緊有關系,也與這些子弟們在南興追查細作有關,等到他們想走時,通往畏南的路上到處是魯王的探子,對郭喻人等格殺勿論,寧可錯殺決不放過。寧王察覺后為接走這些悍將世家里的小將,還發生幾場不大不小的戰役。

  最嚴重的一回把南興與畏南接壤的兩個小鎮夷為平地,怒火接天生靈不存。

  隨后晉王到了,當天出宮當天出京的這位殿下速度之快令魯王吃驚,梁廓除借道尖角城練兵震懾,再就也稍稍的收回手腕,他可以欺負晉王,卻不敢肆意的欺壓寧王,若是把寧王惹火一心一意扶持新到的南興之主,魯王費盡心思打破的寧王和老洪王間的親近,等于白忙一場。

  壁上觀看似忍耐,其實有起有伏方是歲月。

  魯王幾乎霸占整個南興為已有的兵馬及暗探悄然離去大半,留下一個千瘡百孔的南興給晉王,現在和寧王爭郭喻人他們的也是晉王,坐山觀望讓這一場壁上觀實為“有起”的一段歲月。

  據魯王知道的,晉王梁仁火速和寧王駐扎畏南邊界的人見面,說的是什么以魯王無孔不入的能耐也沒查到,血戰守疆的寧王麾下清一色悍將,他們為國為民拋灑熱血,自己享受的高官厚祿總是退后,魯王也沒能撬開那位將軍的唇舌,他只知道最后的結局是郭喻人等留在南興,兩年后這場談話的大意現出水面,梁仁為跟隨老洪王進京的一些官員們清洗冤屈,已經押進京的他無能為力,晉王自己在京里就是個沒人疼無人愛的,他能做到的僅是不再株連家族,郭喻人等重見天日,成為南興的小將軍。

  “南興是你郭家的祖居之地,你若認為你父清白、伯父清白、叔父清白,當留在南興等待轉機,前往畏南你將得到赫赫戰功,寧王殿下助你當比我強,可是你等既然清白,為何喪家之犬般背井離鄉?”

  這是梁仁當時向郭喻人等說的話,故土難離這四個字沉甸甸的壓下來,郭喻人等痛哭一場,抹干眼淚跟隨梁仁來見畏南的將軍,寧王世子親自到來,一位殿下一位世子反復辯論結束,在宮里紙上談兵飽覽兵書的梁仁這才擁有他的第一批心腹將軍。

  郭喻人等也沒有白白的滯留南興,他們手中握到一些南興世家內奸的證據,其中就有龐石、周樹和楊江水,梁仁當時并非不想動這些人,他是不敢動這些人。

  在他初到南興就以練兵為門戶迎接的魯王,此后陳兵南興軍界,數次練兵炫耀強武,眾所周知沒有反抗能力的梁仁以不激怒魯王為上。

  那幾年他的南興東邊是大山,與寧王爭奪郭喻人以后,南邊的寧王殿下處不可能求助,西側的中成省和西昌的尖角城也儼然魯王友好之地,很快,北方是梁仁從京里出來經過的撫南省也與魯王過明路的親熱,眼看走投無路的梁仁冒險前往奚家,在黯然失意之下向奚重固求救。

  他言簡意賅的指出南興由魯王監管后全國局勢的弊端,并將帶給中成省的諸多壓迫,條理清晰的話引起奚重固的重視,接下來梁仁指責他“將軍世代忠良,卻坐視狼子野心與不聞不問,這還是奚家否?這還是奚家否?”,奚重固也誠懇的做出解釋,他奚大將軍名聲是全國第一,可是也要服從現管,他敢保證黃州地界不許魯王從容出沒,全省另有大人。

  既然奚大將軍為人還算講理,梁仁大膽提出聯姻:“只求你庇護我一時,你就是指個燒火丫頭,燒火婆子,我也以正妻待之。”

  一席談話不算良久,卻令奚重固對這位新到沒有幾年的殿下刮目相看,他看他不是池中之物,奚重固尊重的以胞妹許親,當時是這樣的局勢,此后慶王沒完沒了的折騰,親事定不下來,奚重固有足夠的底氣罵人。

  在梁仁得到奚重固的支持前后,龐石都沒有討到好處,最明顯的地方就在于承平伯主持的王城改建,晉王不是當今的心愛,工部隨便來了幾個小官員看看就回,如果馮慧妃的兄長,馮大人當時在,他會一眼看出改建后的王城適合巷戰。

  破城后的巷戰對地形要求頗高,一般城池里井字型街道、田字型街道摒棄不用,王城的街道經常彎出個大隆起,又凹出個大圓環,這是梁仁針對前幾年兵馬不足的做法,考慮到有那么一天魯王破開城門,自己可以憑借地形發起長時間的巷戰,等待奚家的援兵。

  承平伯府得到殿下的授意在這場改建里得到碩大的府第,前院、正院、側院、后花園樣樣具備,龐石等的院落一縮再縮,最后就變成這種和平民百姓差不多的格局。

  一進的院子,如果龐家的女眷里有私奔的,打開窗戶就離開家門。

  龐石也因此不喜歡承平伯,如今是伯夫人接過這種不快,更加不討龐大人喜歡。

  “看來,承平伯的那一手兒暗中的差使,這個年紀小小的寡婦接在手里。說奇怪也不奇怪,承平伯成世時使用的人手,伯夫人接管最為合適,說不奇怪呢也奇怪,我們南興的這位殿下既然能與奚家暗通款曲,就不愁無人可用,這雜貨店里出來的小姑娘憑什么能耐入他的青眼?”

  龐大人十年寒窗苦,官場混跡多,他知道辦成一件差使的不容易,手下人不聽使喚是個難題、差使中間遇阻是個難題、結局不令人滿意推倒重來又是個難題,與人打交道未必就難,也沒那么容易。

  這中間的層層種種,遠非雜貨店出身的小姑娘可以克服,除非她真是個人才,可天底哪有那么多的人才,到今天為止的伯府商會在龐大人眼里還是承平伯府原有家人的功勞。

  伯夫人現身公堂的四十多天官司,龐石也有關注,那是寡婦被逼急了,而且殿下眷念承平伯相助的痕跡也明顯。

  當伯夫人冷靜處事時,她會發現寸步難行,就像龐石如今在南興的日子,魯王殿下頻頻的催促,他卻總沒有妙手高著。

  他不是一個人在這里,有個陌生男子坐在他的對面,聽到龐石的自言自語,男子道:“會不會真的與晉王有私情,世子爺在京里就拿這點做文章。”

  他指的世子爺,是魯王世子梁謀。

  龐石看著這個剛從伯府商會離開的男子,鄭重的點一點頭:“說不好是這樣,若真是這樣,我一定揭開這對男女的狗皮,讓他們奸情大白天下。”

  “那,承平伯是知情掩護的人,還是不知情氣死?這點很關鍵,我想殿下會有興趣。”

  他指的殿下,是他的主人魯王梁廓。

  “不知道啊,不過可以查的出來,承平伯生前的用藥,病情這些,醫館里會有記錄。”

  龐石向他笑了笑,雖然龐大人經歷兩位殿下不曾得意,也因此展不開腰而形容猥瑣,可他能當內奸這些年也有自己的能耐,魯王府派來的人少有令龐石耳目一新,今天這個是例外。

  他著重的點評承平伯的死也是關鍵,以這位和龐石的見識,都想得通晉王在承平伯離世后繼續抬舉承平伯夫人的原因,殺雞可以給猴看,喂雞也一樣可以。

  梁仁在刺角城的勝利致命魯世子梁謀前往京城為質,兩家打起御前官司發現送去的不是人質,是個厲害人物。

  魯王呢,意圖把老洪王連根拔起,南興挑尖的官員不是死就是盡往京城,梁仁只要沒被余下的南興世家控制,他就控制余下的南興世家,要令世家們層層感恩不難也不容易,善待他們身后事就是其中一條。

  這世上的事情誰能分得清便宜和吃虧?

  梁仁順利掌控南興,沒受到地頭蛇那種的為難,回頭想想也有魯王強悍的功勞。

  不過。

  倘若伯夫人順利封誥是奸情下的產物,梁仁就只能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再多的東風也無作用。

  龐石和魯王府來的這位相對著一笑,決不是打算當個神探,細細查明梁仁和伯夫人之間的清白,而是利用這場或許清白或者不清白的事件,得到他們想要的利益。

  與文家丟失同款的古董現身承平伯府,順風順水的送給龐石大人一個機會,他要加官他要進爵他要大宅院,只有攆走晉王請來魯王方能達成。

  他拱拱手:“請先生回復殿下,下官自當盡心竭力,只是有一條還請先生留意,今晚商會上第一個如意九簪的商人可否可靠?”

  “大人請放心,第一套亮相的如意九簪本就是魯王府收藏,是我使個法子輸錢給那個商人,拿珠寶抵債,該商人想買的香料,也是今晚我使人混進伯府商會里哄抬的價格,逼著他取出如意九簪,不管怎么查,該商人的來歷清白。”

  龐石在這些年里是個勾心斗角的高手,卻從來不是古董商人,他聽到這里又產生一個疑問:“既然這簪殿下府里也有,為什么殿下不曾知道這簪的典故,遠遜于殿下府第的承平伯府他倒說得一清二楚?”

  有本地古董商人作證,龐石也認為林忠說的是伯府自己的收集。

  對方又是一笑:“大人,我正要說到這里,”他壓低嗓音:“文家有本代代傳下的古董記載,據說上面全是古董典故。”

  龐石差點沒跳起來:“這么說承平伯府圓的太好,反而露出馬腳?”他搓著手原地轉圈:“沒錯,林家和我一樣坐老洪王殿下的冷板凳,他家以前有多少東西我雖不知道,也猜得出七八,承平伯為求子嗣蓄養姬妾花費頗多,他真正大手筆納妾還是在跟隨晉王以后,他家沒可能有如意九簪這樣的藏品,如果有林老夫人沒可能不戴出來是他家!伯夫人是文家古董丟失的知情人!”

  “大人可以從承平伯以前的人手暗查,據我知道的這些人當得起強盜。”

  “不不,那查不出來,承平伯以前的人手與殿下走私有關,個個都在暗處,不知道底細不知道姓名無從下手。”龐石擺擺手:“我先從伯夫人這里下手,一個雜貨店的姑娘,她能懂多少防備?要么查出她和晉王的奸情,要么找出文家的其它古董.”

  想到這里他興奮不已:“伯府的藏品及商會出售之物,三件五件的出現在文家丟失的清單上可以說聲巧合,十件二十件的就是鐵證如山!”

  魯王府來的這位垂著面容聽著,慢慢的道:“大人還可以看看南興其它官員進獻晉王大婚的禮單,或許還能找出幾件”

  龐石流露出無奈,前幾天他剛和這位碰面的時候,書生打扮談吐不俗的這位以“清客尋找東家”的名義公然上門拜訪,就提醒龐石留意南興世家的禮單。

  可是龐大人不是古董商,他看來看去都差不多。

  他返身幾步到書案前面,拿起上面新近送來的文家丟失古董清單,苦笑道:“你說的沒錯,這上面有白玉對瓶,喬遠山進獻晉王殿下的也有白玉對瓶,可是白玉對瓶找得出來成千上萬對,我妻子事后聽說,也往古董鋪里看了一對白玉對瓶送到晉王府里,我家的雕刻仙桃,喬家的據說雕刻和合二仙,還有南興其它人家共送白玉對瓶約上百對,僅這一個白玉對瓶字樣,我還是不盤查也罷,否則查上三年也陷在白玉對瓶里走不出來。”

  魯王府來的這位無話可說,喃喃道:“虧得商認寶拼著老命要為文聽雨報仇,可是文聽雨卻不算信任他,文家遺傳下來的手札商認寶沒看過,他又上了年紀,又遭牢獄之災,能默念出所有古董名稱已算不錯,雖然這些古董商掌柜的全看過,可他自己也說過,同樣的古董雕刻同樣的花紋,除非他親眼見到才能認出,否則年代的不同、工匠的不同,造成同樣的東西不見得就是文家古董。”

  就拿男人頭簪來說吧,哪個朝代沒有赤金白銀的,哪個朝代沒有赤金鑲紅寶,赤金壽星簪,赤金梅花簪,赤金牡丹簪,都有。

  “等承平伯府的證據差不多,應該讓商認寶出面驗看。”他這樣想著。

  天光大亮,兩個人拱手道別,晉王重視人才,路條開列得明白,商人也在王城出入無阻,書生更是如此,見幾個書生并不會引起別人懷疑,相反在南興現在的地位高漲時,沒有書生拜見才是丟臉。

  “張先生慢行。”

  龐石送到門口,向這個他明知道不姓張的年青人道別,曹夢星同他道別,大步走入雪中。

  漫步南興街頭的感覺充滿奇妙,魯王器重的這位幕僚不由帶出驕傲自豪,他的出現是必然性的,古人有云,來而不往非禮也。

  文聽雨死在西咸王城,至今還有人認定魯王殿下動手;文家的古董被硬生生拐出西咸王城,丟失在西咸地界上;眼看無路可走的晉王梁仁說翻身就翻個徹底,斬魯王大將、奪慶王風頭、金殿上向魯王府發難打起官司。

  晉王在全國的名聲飛也似崛起,有奪西昌周王風采之勢,周王他不會在意,他巴不得多出來兩個這樣風頭強健的,這都是幫著他和京里較勁的生力軍。

  曹夢星覺得這一切的改變與章樂瑜有關,四十歲上下的梁廊和二十歲出去的梁仁不約而同的器重年青幕僚,曹夢星和章樂瑜的比試在所難免。

  呵,聯姻奚家,張匯青失蹤,文家家產盡失這都不是小事情,曹夢星因此有認定的底氣,因為重要的幕僚先生們有參與一切大事的可能。

  曹夢星昂首走向清晨入骨的風雪里,南興我來了,章樂瑜我來了。

  三天的商會意味著今明兩天的白天主人需要休息,客人呢,想來也需要,可是林鵬下午求見伯夫人,他無法再等待下去。

  一夜紅街的酒醉在上午補眠里消逝,生死還在一線讓林鵬打起強干精神。

  “我讓知已的商人截住昨晚的漢子問過,他是正經商人,如意九簪是他牌桌上贏來,此人好賭,老三正找人陪他賭錢,打算跟他聯系段時間再套一遍話。”

  承平伯夫人笑笑:“另一個人不用問了。”她暗暗佩服林鵬的警惕和腦袋靈活。

  “是,我也想到。”林鵬也是滿腔敬意,經過昨天的商會,至少魯王府想利用珠寶做文章要另打主意,文家丟失的古董你有一件就是賊,這就行不通。

  他接下來直接轉入正題:“我想明白了,昨晚裝著酒醉已答應周大貝、李元寶和姚福星,那位殿下不管怎么樣丟不下文家這樁事情,我畏畏縮縮的添他笑話也就不必,去西咸的商人越來越多,我一個人結交的鹽商有限,十個人、二十個人就能消息多多,讓他們從鹽里賺錢吧,我牢記伯夫人的吩咐,尋找機會入股當股東,再找到機會一點點讓鹽礦改變東家。”

  生意上的事情林鵬遠比伯夫人精通,他需要伯夫人支持的是:“倘若在西咸犯事,還請夫人稟告晉王殿下營救,”晉王殿下如今是全國聞名有資格庇護別人的殿下,他發兵中成省攻打西咸早就傳開。

  承平伯夫人有些心虛,她自始至終不想讓晉王知道,染指西咸鹽礦既是向魯王的反擊,也是自己的一條后路,與官眷們和解以后,及枕邊人還是拜訪,有關奚氏王妃的閑話慢慢的出來,讓沒有見過她的伯夫人也覺得奚王妃未必好相處。

  先入為主,很多時候起決定性作用,雖然伯夫人知道“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但小心無錯,她還是挺放在心上。

  欺騙不是尤桐花的風格,她含蓄的表達出來,殿下是個忙人,大家小心為上,指望殿下隨時趕到并不現實;林鵬聽進去是現實擺在眼前,魯、晉二位打御前官司呢,從去年開始傳出京城,到今天也全國沸沸揚揚,所以助長晉王殿下名聲高漲。

  原因就是公開撕破面皮,兩家打了不止一仗,把西昌和中成省的烽火點燃,奚重固又斬下幾顆人頭。

  林鵬想想也對,如果自己引起晉王殿下再次發兵內戰,殿下可能還是沒事人一個,自己這老百姓擔不起,他改口會提醒大家小心。

  伯夫人在他離開后獨自糾結,再也沒有人比一位出身低微的姑娘更懂“激怒”的含義,出身低微不是她的錯,身為女子也不是她的錯,可是在這樣的朝代男尊女卑,地位低下的女子頗多看人臉色過上一生。

  尤二姑娘也有可能被“賣”給疼她愛她的丈夫,地位低微還是要看周邊人的臉色,她不是獨居密林過日子。

  那個夢境啟發她,改變了她,可是兒時烙印心田的“不惹事”它還存在。

  如果被魯王提前發現,他會被“激怒”,那么要請示晉王殿下嗎.....承平伯夫人還是搖搖面容,她不愿意告訴殿下,她也不能凡事都仰仗殿下,殿下屬于南興所有人。

  這個時候梁仁在自己的書房里結束會議后歇息,長安又送進一些商會請帖,日期是下個月,梁仁用眼神示意長安放到一旁,這就不經意的捕捉到一長疊商會請帖的里面,有承平伯府的一張。

  他閉著眼眸,想了想他的妻子,那千里迎親的奚端秀。

  早在大婚以前,梁仁懷著希冀奚端秀會擔起責任,一位合適的王妃無疑是官眷們的主人,她照顧和關懷也約束官眷們,官眷們則敬畏、尊重和愛戴她。

  特別沒有男丁的承平伯府,奚端秀和伯夫人相處的好,梁仁會很高興,他的枕邊人因說在前面,倒沒產生這樣期盼的心情。

  現實和想的總不太一樣,不過也別冤枉現實,有時候現實會比想的更好,只是在奚端秀這里暫時沒可能,成親數月,嬌姑娘的品性暴露無遺,而且她的貼身奶娘也不可靠。

  唐氏以為“初到南興,王府管家不好意思約束王妃的奶娘”,其實梁仁吩咐下來,三十二個陪嫁隨意進進出出,去哪里卻一定要查明,借此查明陪嫁里有沒有魯王的人,或當今的人,或太子梁潮的人,及一切向他居心叵測的人。

  并非不相信奚得固,而是防不勝防。

  唐氏和宋媽媽的往來梁仁沒管,還是那句話,枕邊人早就過明路,奚端秀的奶娘了解一下也屬正常,只是晉王向奚端秀的期望一里一里的下來,他不理解奚端秀本可以正大光明的問起對枕邊人的安排,卻讓奶娘偷摸的打聽是什么用意,這透著鬼鬼祟祟。

  唐氏自忖的底氣沒有錯,自幼奶娘的行為,別人第一個想法就與奚王妃有關,如果沒有江氏另派四個貼身媽媽,唐氏輕易的就在晉王府內宅作威作福,她說的字字句句都像是王妃所出。

  晉王梁仁也這樣想,哪怕他暫時的這樣懷疑。

  唐氏和宋媽媽的見面讓梁仁不屑,這是南興,他從一窮二白開始掌控的南興,從他王府出來的人玩任何小伎倆沒可能得逞,奚端秀再表露幾回稚氣,“有事寫們找哥哥們,他們怎能不管我”,梁仁的反感還沒有上來,是他從沒有承諾向奚端秀的恩愛,他只承諾和奚重固的諸多合作。

  把這對主仆綜合看,奚端秀確實是唐氏奶大并日夜陪伴的姑娘,四個陪嫁里一等媽媽倒循規蹈矩,她們和奚端秀氣質不合,應該是奚家派來為王妃撐場面,一舉一動有奚家風格,唐氏辦的事情么,才真正是奚端秀的真正意思。

  凡事不能早下結論,梁仁還是結合眼下見到的這樣想,目光又在商會請帖上晃一晃,女主人不符合他的心意,商會請帖還是先不給她,等她性情和處事的方式完全明了,再決定給她多少女主人的顏面。

  晉王梁仁是窮殿下出身,他所得來的不是風里來就是雨里獲,他這會兒摳摳索索的看似也能體諒,其實他給奚家的太多太多,很多還沒有出現的利益都承諾共享,他低下身段不介意娶奚重固指中的任何一個人,哪怕是二嫁,哪怕沒有出身,這種就差匍伏奚家的身段還不足夠嗎。

  那么他手里還剩下的,當然不會大方拿出,除非也是滿意的交換方式,在奚重固不倒和奚端秀不作的情況下,梁仁會疼愛妻子,卻不是“情愛”。

  無情無意的夫妻里斤斤計較著彼此間的得失,梁仁不是頭一個,也不是最后一個。

  也因此眼前就有點兒小麻煩,讓梁仁頭痛。

  京里的消息由加急快馬一天一傳,不上金殿打官司的那天就傳遞京里的新聞,魯王真生個好兒子,梁謀從沒有在公開場合從嘴里吐露出一個字,可是有關梁仁嗜好寡婦,逼死官員和一位伯爵的故事在大街小巷展開。

  梁仁想也知道毛太宰夫人恨他入骨,武定伯恨他入骨,慶王母子恨他入骨,也就不必暴跳如雷的尋找來源,還是想想對策的好。

  在這件事情澄清以前,他不能再進承平伯府,甚至新年朝賀都最好不見,去年伯夫人沒朝賀挺好,今年她最好也聰明的別來。

  有人要說,元旦正歲的朝賀可以不發往承平伯府,這怎么可能呢?全南興的眼睛看著,梁仁確實也有標榜自己善待遺孀的含義在內,忽然說不允許伯夫人朝賀,這等于送人把柄。

  承平伯夫人躲著殿下,殿下也要躲她,想到這里又遺憾奚端秀還在成長,否則奚端秀出面照顧承平伯府,京里的謠言不攻自破。

  ------題外話------

  謝謝你們一直給仔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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