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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兩個媽媽定乾坤

  奶娘唐氏以她的腦袋瓜子想想,這件非常不正常,試問哪個男兒不好色,大老爺奚重固和江氏夫人堪稱舉案齊眉,江氏夫人也一房一房給大老爺納妾,當然江氏夫人一直當家做主,不允許別人挑戰她的威嚴。

  晉王殿下這是新婚燕爾,天天歇息在王妃房里不奇怪,可他一個妾也沒有,有天厭了王妃,順理成章的去外面鬼混嗯,唐氏如獲至寶,她找到重點,殿下裝模作樣的對她的十五姑娘好,其實為自己在外面的風流快活找好退路。

  在奚家的時候,大老爺奚重固是帶兵的人,每個月里總有幾天或者半個月的宿在軍營里,唐氏奶娘后來聽說軍中有種叫“營妓”的人,奚重固要是聽到她這樣想,肯定大怒不已,他是不在女人身上用心的人,妻和妾又都生得不錯,他犯不著去找營妓。

  而奚大將軍的軍隊離城池不遠,有輪休制度,這類的軍營一般不設營妓,至少奚重固的軍隊沒有,奶娘聽說的出處是來自幾個應援寧王的奚家子弟在畏南邊城里遇到過,他們互相開著玩笑,被家人們聽到傳開。

  以奶娘這樣的想法,不管晉王梁仁做的再好,也逃不脫她的“懷疑之眼”,新婚夫妻滿月以后,唐氏在上房里插不下嘴,又不愿意被人吩咐,她開始把目光移向王府大門以外。

  她在奚家就喜歡打聽消息,與她稱得上長舌婦有關,這是一種天生的行為,一部分人轉換為愛熱鬧、愛朋友,一部分人就在后天的環境之下變成亂傳話,深宅里伴著十五姑娘長大的唐氏就是后者。

  她去王府大門可看什么呢?

  晉王殿下倘若不陪十五姑娘的那晚,在唐氏看來只能在南興有名的枕邊人房里,初來乍到的唐氏沒可能向晉王府的書房和門房打聽,她嘴巴一撇地對自己道:“在這里打聽句句是當,還是外面去閑逛逛,聽一聽的好。”

  王妃的奶娘雖地位落下一層,也受到晉王府的尊重,唐氏袖著錢說給十五姑娘買東西,在這個王妃剛入府,陪嫁和王府的家人需要磨合的階段,梁文、梁武這兩個大管家都犯不著管她,唐氏出錯時才是個例外,南興秋天的艷陽高照里,唐氏在街上走了走,背街的小茶館里坐下來。

  點一壺普通的香片茶,伙計手提大茶壺沖泡,又悄悄打量這個衣著稱得上富貴的綢衣中年婦人,唐氏捶打自己的腿腳渾然未覺。

  就她看到的王城行走的綢衣婦人很多,她以為自己可以扮演個商人娘子,可是見人堆笑的商人娘子和宅門里養尊處優的奶娘氣質沒法相同,唐氏的走路和坐姿都表示她的獨特性,茶館外面的宋媽媽認了認,就是她。

  受到南宮夫人信賴的宋氏有她的能耐,她時常的遞給南宮夫人需要的消息,比如晉王殿下今天在哪里,明天定下來去哪里,有時候也會出錯,不過殿下只要在王城,昨天在哪里倒都能弄得清楚。

  宋氏有她的渠道,喬夫人等官眷歧視枕邊人時,龐石夫人齊氏等倒愿意接納宋氏,宋媽媽以為自己嘴兒甜有人緣兒,這樣一位靠竄宅門掙錢的媽媽自信也正常,所以她想不到魯王殿下照顧她的生意,愿意為南宮夫人等枕邊人糾纏梁仁提供方便。

  如今龐石大人領會魯王殿下的意思,龐夫人又來照顧宋媽媽了,宋媽媽給她送了一盒四個南興最新的果品,閑聊般的問了問晉王妃陪嫁幾人,聽到三十二人時吐出舌頭老長,她問了問誰是為首的媽媽,龐夫人齊氏也盡力的解釋,聽上去對得起那四個果子。

  南興盛產果品,新鮮果子從不稀奇,宋媽媽還當回事情的送來,是上好的果子里也能選出珍品,挑尖的東西永遠存在,這是宋媽媽表示她的誠心,想當然她不會送太貴重的禮物,本來嘛,她就是來閑聊的,有時候龐夫人齊氏家里買外面的新鮮花兒朵兒的,宋媽媽也順道的賣了。

  她其實回訪主顧的名義前來,四個挑出來的果子算不錯的。

  齊氏也不會收宋媽媽太多的東西,否則還怎么能隨意的把消息傳遞,并且讓宋媽媽相信她自己的能耐強呢,想打聽什么都能知道。

  四個挑尖的果子把龐夫人樂到,她和宋媽媽聊東家說西家很是開心,晉王妃的陪嫁么也沒有少說,龐夫人是不懂奶娘唐氏不在陪嫁一等的媽媽隊列里有什么不對,這說明奚大夫人江氏另選出四個人才陪嫁媽媽,比奶娘強,自然以她們為首。

  宋媽媽聽到眼睛微亮,這里可以攪和啊,她出入宅門的人,見到的哪家的奶娘在小主人成家后,不都是老太君般的過著日子,這奶娘上頭還有人管著,她能不覺得屈?

  內心不平就要傾訴,傾訴出來,宋媽媽就能去南宮夫人那里掙錢,南宮夫人也好,宋媽媽也好,都不知道兵法上寫著“知己知彼”這句,可是她們一直習慣性的掌握梁仁去向,雖然不太成功,卻也有幾回成功的截下梁仁留宿,妾與妻像天生的仇人,外室妾對主母的恨也不會少,要想弄來梁仁,要想離間夫妻不和,要想認識一個晉王妃的陪嫁無疑是個法子。

  奶娘是上上的首選。

  江氏為什么不雷厲風行的打發走唐氏,奶娘知道十五姑娘所有的隱私,如月事的日子、如生辰八字、如不良的嗜好睡覺磨牙等、如背上有痣腿上有疤這些泄露出去都是不大不小的羞恥。

  唐氏有一點沒猜錯,她上竄下跳是為十五姑娘終身著想,江氏因為這件決定體諒她一回,讓唐氏跟隨陪嫁南興,而這樣做還有卸責任的考慮,晉王妃將治理整個封地,倘若她的奶娘出事,出嫁的姑奶奶并不是樁樁件件挨得上夫家,十五姑娘吸取教訓也好,經受羞恥也好,都是晉王府的事情。

  江氏成功的避免驅逐幼妹奶娘的惡名,要知道這奶娘是她故世的婆婆所選,眾所周知的,尊重長者身邊的一草一木是古老的傳統,在這樣的朝代里更甚之,不是有那么一句“老太太房里的貓兒狗兒也輕易的傷害不得”,唐氏的不好讓十五姑娘自己發現去吧,從此該她和晉王殿下管教。

  宋媽媽又往龐家去了一趟,送了一些時新的針頭線腦,龐夫人買了一些,兩個痛聊了一回,奶娘唐氏的衣著、面容和眉目,都被龐夫人做了描述。

  這個朝代僅有畫像,還不見得逼真,僅憑描述宋媽媽沒法認出唐氏,她是在王府角門那里轉悠呢,遇到出來的婦人就跟著走走,看看她辦什么差使,細細的做個打量。

  王府角門何止一個,也是巧了,心想事成,唐氏這頭回出府門,就被宋媽媽盯上。

  見到唐氏喝茶歇息,宋媽媽暗想這是個機會,她堆著笑走過去:“這位老姐姐,你這座兒有別人嗎?”

  唐氏往旁邊的空桌上看一眼,卻沒有起疑,在這樣的朝代里,女人坐茶館有些奇怪,哪怕你是真渴了呢,有個伴兒就在視覺上好些,不那么引起異樣眼光,對面這個看著很討人喜歡的婦人應該也是這個意思,并且宋媽媽也讓唐氏眼睛一亮。

  她看著像本地人,風塵仆仆和離家門不遠一眼就能看出,再看她的衣著就像宅門里亂躥的牙婆、媒婆及花婆子,這說明唐氏想要的消息,她的手里會有。

  唐氏回以一笑:“坐吧,有個伴兒挺好。”

  她是富貴人家出來的,手面總比外面自己苦掙錢的人大,剛泡好的茶倒兩碗出來,一碗推給宋媽媽:“老妹妹,你喝,街上走累腿腳吧。”這后面一句就已經開始試探對方的身份。

  宋媽媽放下手中空著的竹籃,雙手接過茶碗表示她并非村婦愚頑,自然的接話:“是啊,可不走又不行,幾家子熟主顧等著我的時新花兒挑尖果兒,又有絲線的顏色只有我配的齊全,您看看我這一上午的,籃子里賣空,老姐姐,這茶我請你。”

  “喲,這么客氣又作什么,倒是你都往哪些人家走動,貨物賣的這樣的俏?”唐氏愈發的喜悅,恨不能再請她幾碟好的茶食,只要她肚子里的南興見聞全掏出來。

  頭回見面請的太多不合適,唐氏按捺住激動的心情,拿出長談的準備。

  宋媽媽需要問問對方的身份嗎?不需要,這種街頭閑談誰會打聽對方的身份,你問到我的癢處,管你是江洋大盜還是通緝要犯,我先說痛快了再說。

  宋媽媽爽朗的勁頭顯擺著:“那可是不少,我們南興幾家有名的不知老姐姐可聽說過。”

  “我剛來走親戚,呵呵,知道的少啊,老妹妹。”

  “南興有個承平伯府,伯爺娶了個小娘子如花似玉,唉,生得好錢太多又有什么用,成親三個月伯爺沒了,小娘子倒也老實守寡,她家我賺不到錢,還有個喬家,家里那個亂喲南宮夫人家里常買我的花,這是晉王妃沒來以前,殿下心愛的人兒喲,”

  一通的介紹后,在唐氏猝不及防里轉入正題,唐氏喜歡的心頭亂跳,招手喊來伙計:“來壺好茶,再來兩盤子點心。”

  伙計道:“我們不賣點心,二位餓了,我往對門買幾個燒餅,又好吃又便宜。”

  唐氏綢衣上的暗紋映入眼簾,伙計再道:“隔壁街賣鹵肉的來上二兩豬頭肉,夾著吃那叫一個香,午飯都不用再買。”

  宋媽媽笑嘻嘻說著不用,唐氏掏錢的手快:“老妹妹,我就愛聊個閑天,我侄女兒嫁在這里,接我來住幾天,孝敬上是有的,可他們兩口子忙生意去了,我一個人在家悶的就要看醫生,你陪我多坐會兒,這午飯又算得什么,不瞞你說啊,我手里倒有幾個呢。”

  唐氏知道宋媽媽這種婆子,有錢有酒有肉她就跟蒼蠅叮蛋般的來了,誰給她的錢多,誰就是她的主人,她的主人可以一天幾換,對她沒有任何困難。

  唐氏和宋媽媽相互熱絡著,盯著對方都像一塊大肥肉,宋媽媽想的是拿到南宮夫人的賞銀,寡婦家家的沒有孩子,從殿下里手里哄的錢怕沒有兩三萬,她一個人花不了,自己不拿走也是留給別人。

  唐氏想的是這就可以知道枕邊人的性情啊,殿下去的日子啊,殿下給的東西啊.....她忽然反應過來,向宋媽媽道:“以前殿下總是供養著南宮夫人這種,按月給錢還是?”

  宋媽媽裝著沒聽到她話里的瞧不起,猶豫一下:“這個”

  兩個人心知肚明,由剛才的客套瞬間進入談判的狀態,唐氏在袖子里掏了掏,取出一把碎銀子放在桌上,宋媽媽盯著:“呵呵。”

  唐氏:“呵呵。”

  宋媽媽笑道:“老姐姐,您打聽這些做什么?”

  “老妹妹,這不是聽閑話嗎?”

  “老姐姐,閑話也分能賣錢和不能賣錢的那種,您不會轉頭就去別的地方掙上一筆吧?”

  唐氏暗罵真是精明,我拿走這些閑話豈止能賣錢,晉王妃身邊最倚重的人,整個南興都要抬著臉兒看我,錢哪能衡量,她堆笑道:“我可不是這樣的人。”

  把碎銀子推過去:“老妹妹,你家住哪啊,得空我去你家找你。”

  宋媽媽一把抓過來塞到懷里,連聲道:“去我家坐坐,這就去。”她怕唐氏查到她是南宮夫人信賴的人嗎?她本來就是內宅里竄門的那種。

  她不住在南宮夫人家里,所以她在南宮夫人那里按月拿錢,并不是很多的人知道,枕邊人當然是知道的,宋媽媽時常代南宮夫人傳話,不過宋媽媽有時候也能往其它的地方按月拿錢,這是南宮夫人讓她保持的一種便利,王城里的人排斥枕邊人,總得有個聽閑話的渠道。

  所以不怕唐氏查,賣花婆子、牙婆子和媒婆等,本就是哪里有錢就跟哪家好,走動的勤快,看上去比她家的家人還要可靠。

  一拍即合的這兩個人,這就起身要走,這兩個都不是諸葛亮,這個時候發現自己身在哪里,目光轉動間,茶館里幸好坐的人不多,不過也因為人不多,見到兩個婦人,一個外路的打扮,一個本地的口音,嘀咕著碰頭又取銀子的,都在看她們。

  唐氏懊惱自己沒有看左右,平時她亂逛奚家從不大意,這大夫人江氏不在身邊,剛到晉王府尚給幾分薄面,她以為無人管得了她,又出門就遇到知情線索,興奮過了頭。

  宋氏這種人她怕什么場合不合適,有話就說,有錢就掙,此時的尷尬也僅僅是目光下盯著的不痛快。

  拉著唐氏就走,迎面遇到伙計送燒餅鹵菜回來,唐氏會了鈔接了餅和肉,兩個人直奔宋氏。

  在他們背后的小茶館里,伙計回來聽到談論的嗓音:“那不是姓宋的花婆子嗎?另一個大嫂看上去手里有幾個,別是被姓宋的騙了吧。”

  “我看到掏銀子給她,這宋婆子還真能耐。”

  “你看到你不提醒?”

  “我提醒也得有人信啊,再說另一個婦人油頭粉面的,若是宅門住的不應該出來亂逛,我看她啊也不像好的。”

  “好了,人都走了,再說也沒有用,橫豎明兒王城沒有橫死的,咱們就不會出頭作證。”

  唐氏不知道別人這樣談論她,跑到宋家談了半天,出門來氣勢大為改變,她就說男人都是好色的,晉王殿下只要回王府就回正房,可是外面這幾個他還按月養著呢。

  什么是外室?

  就是一拍即合,一看即對眼,滾過床單不給名分,隨便找個地方養著的人。

  這話不知道有沒有人跳出來說不尊重,尊重一定會鄭重安置不是嗎?一定會考慮名分不是嗎?那種內心強大到不需要名分的要不是有自己的情況,就存在其它朝代,南宮夫人她們不是。

  在本朝,這種說一聲不養了也就分開。

  遇到渣男告官也沒有用,遇到有情意的人還會安排一下余生,在本朝來看,這是一種沒有保障的身份。

  唐氏心滿意足,她為十五姑娘抓住殿下的痛腳,以殿下的身份,又高攀奚家,這些外室統統不應該再要,繼續按月送錢就表示殿下還會出現。

  唐氏說這話的時候,顯然忘記她還在奚家時辦的好事,因為她的亂打聽,晉王梁仁得已挑明他有若干外室,并且告訴奚重固夫妻,他養外室的目的在哪里,一是他不納南興的姑娘,他需要向更強大的人家聯姻,杜絕被南興世家控制的可能;二,南興稍有起色,京里就著急的籠絡他,送他助力希望對抗魯王,梁仁不想接受這份兒“虛情假意”的親情。

  從另一個方面來說,能和奚家聯姻,枕邊人俱有功勞,梁仁也正式提出曾答應過為她們養老,奚重固和江氏滿口答應,這個滿口答應唐氏沒有資格知道,奚十五姑娘面前也未必詳細的聊。

  出身大家的江氏來看,這不是很正常的嗎?男人在家里有妾,在外面偶有風流,這個還需要向十五姑娘言明?難道娘家不看重她,成親前就告訴她忍耐再忍耐。

  這不需要特意的說到。

  在唐氏看來,這不是很正常的嗎?男人在家里都是瞞著的,出門都是風流的,所以!她奶娘要為十五姑娘守著,多一道心眼,不能讓十五姑娘被晉王殿下騙了去。

  王府的錢如今全是十五姑娘的,花錢養外室可以,這些外室就得老老實實的,以十五姑娘為尊,晉王殿下也要退后一步。

  這種做法是奚家內宅的格局,奚重固無心女色,江氏賢惠到家,妾是的用途是夫妻飲宴時的歌舞,奚大將軍煩惱時的解悶,就像不高興時擼貓。

  唐氏是怕江氏的,所以她認為江氏的這一套管用,也正是十五姑娘在晉王府的格局。

  這位興沖沖的回到王府,把宋媽媽舉薦的兩道新鮮果品送上,還想說上幾句對十五姑娘脾胃的話,管禮儀的陪嫁暗示道:“王妃剛會過客人,這會兒該歇著,媽媽有話先對我說。”

  四個陪嫁,一個掌衣飾,一個理財,一個提醒禮儀,一個管夫妻房事及有孕產子的調養,或者防備別被人暗算,全是奚家自己培養出來的。

  奚重固夫妻重視這親事,江氏重新賜名:希望奚端秀衣飾穩重,管衣飾的媽媽自稱姓文,都喊她文媽媽,其實這四個人全姓奚,名字為奚文。

  理財的那個喻意奚端秀輔助晉王興盛南興,都喊她盛媽媽。

  本朝的禮儀也從周禮而來,都喊她周氏,盼著奚端秀謹守周禮,不失古訓。

  管夫妻房事和有孕產子的這位,就叫湯媽媽,她做的一手好菜,湯水藥膳更是一絕,她是江氏從家里帶出來的,侍候江氏產女及前年產子,江氏坐月子兼管家兩不耽誤,就是湯媽媽的功勞。

  江氏兩胎產女,生下奚曉丹、奚曉月,都比奚端秀小不了幾歲,這個老兒子前年姍姍來遲,江氏算高齡產婦不著急,就是有湯媽媽在身邊,如今割愛贈送幼姑。

  姑娘閨房里是奚老夫人選擇的家人,江氏管不到許多有她的顧慮,此時今日不再是繡房里養著的嬌姑娘,發發嬌嗔也是一天,四個陪嫁媽媽都得到江氏的警告式交待,剛到晉王府這里,周媽媽決不允許奶娘唐氏看著一家獨大,造成晉王府上上下下以為奶娘可以當王妃家的誤會。

  四個陪嫁的大丫頭名字簡單,春盈夏潤秋果和冬冰,她們的到來造成晉王府也給正房另外安排四個一等丫頭,以前沒有,梁仁是由長安和永守侍候,大婚前定倒的,起名也與大婚有關:喜慶、佳時、繡燈和結彩。

  周媽媽含笑道:“春盈,還不和喜慶姑娘接過唐媽媽的東西來,洗干凈拿上來,別辜負唐媽媽的一片心。”

  喜慶想想,晉王妃的性子倒算綿軟,幾個媽媽一看就針插不進去,她們從進府就一口一個姑娘的喊,沒有任何失禮的地方,倒讓喜慶羨慕不已,內宅里沒有主人,她們良久都像荒蕪的草隨意的長,這四位媽媽進王府后,內宅頓時大變模樣。

  她忙欠身:“周媽媽客氣,喊我喜慶便是,只是我想,這天兒轉冷,我閑時聽說中成省比南興冷,可一方水土養一方人,王妃剛來未必習慣,這涼果子倒別吃,送給湯媽媽做成湯水,才是唐媽媽送來的一片心意。”

  她面上一紅,又道:“這不是剛大婚”吞吞吐吐的不再說出。

  喜慶等人驟然提升,月錢也漲,殿下也能見到,前有春盈四個人用途不用明說,春盈等要是有份,喜慶等人也有份陪伴殿下,不能怪這個丫頭尋思剛破瓜的王妃秋天要忌生冷,她難道不是為自己而想。

  這話正合周媽媽心意,四個陪嫁媽媽不是唐氏,春盈這四個就是預備奚王妃月事和有孕時給晉王,喜慶這四個出自王府也不能冷落,讓南興的官眷們說內宅全被奚家霸占,喜慶有心不是更好,按江氏在奚家的格局,妾是她的跟班,是奚重固內宅里的弄臣,當然心向江氏。

  笑道:“喜慶姑娘用心了,既如此,送給湯媽媽吧。”喜慶知道夸獎她,也算默許了什么似的,她愈發紫漲面容,蹲身謝過,接過果子和春盈并肩出去。

  唐氏在一旁氣了一個倒仰,內宅里的勾當她有什么不清楚的,這就算霸上了,幾個人合伙不讓她上去,見到奚端秀微閉雙眸確實是勞累模樣,大量的會客人往往是這樣,唐氏不好再說什么,說什么也沒有人理她,氣呼呼的回她的房里,奶娘是單獨的一間,她也沒閑著,理一理今天聽到的話,暗想憋個大招兒,有一天讓這些勢利眼認得認得我唐媽媽。

  她要憋什么大招兒呢?

  除去枕邊人,還有承平伯夫人。

  南興沒有國公沒有侯爵,唯一的伯爵夫人招人注目,雜貨店出來的姑娘成親三月就掌伯府,越來越好,越來越旺,受人懷疑在所難免。

  南宮夫人如今病的起不來,承平伯夫人隔上幾天送湯送藥的同情她,宋媽媽說不出伯夫人的不好,人家出門就幾十人圍著,黑面紗黑衣裳,近身不得臉面不露的,宋媽媽貪財也知道“天譴”二字。

  她只是為以后的財源滾滾,有意的往承平伯府引了引,宋媽媽為什么這樣做呢?

  南宮夫人是她的好主人,要是殿下不出來,南宮夫人斷了財路,她宋媽媽還能有什么?

  現在不知道晉王妃的脾性,宋媽媽還不敢尋找殿下登門,所以結交到唐氏,為來為去的都是錢,有人要說不如投靠晉王妃,宋媽媽知道自己斤兩多重,還是南宮夫人這種外室手上好掙錢。

  也是唐氏不好,她想盡知南興的官眷,好吧,承平伯夫人是王妃以下第一人,好吧,晉王養外室全是寡婦,之所以稱為“夫人”,是這個朝代沒有恭人、宜人這樣的稱呼,南宮夫人等的丈夫全是官員,再就沖著殿下呼一聲某夫人。

  先入為主認為梁仁另有嗜好,承平伯夫人十六歲當寡婦撐起伯府,唐氏不多想想就不是她唐媽媽。

  宋媽媽的原話:“誰知道伯府竟然那么有錢的,伯爺去世的時候,年青的妾裹著珠寶就走,家人也搬東西,伯夫人上公堂打官司,那么多天真虧得她撐得下來,”

  唐氏緊張了,在她看來沒有男人的女人不可以這樣做:“殿下偏幫了她不成?”

  “殿下?自然偏幫承平伯府,伯爺就是殿下手里封的爵位。”宋媽媽笑道:“伯爺去世的那年,過年,伯夫人還進王府吃酒席呢,”

  唐氏直著眼睛,顫著嗓音:“孝不要了?”

  “戴著孝呢,從沒拿下來過。”

  這些全是宋媽媽說的,句句都是事實,唐氏要亂想,宋媽媽一概不負責任。

  關起房門,唐氏冷笑,什么周媽媽湯媽媽的,這會兒擺不完的好架子,她們可不會為王妃著想這細水長流的事情,殿下表面上裝個好丈夫,外面一個是伯爵夫人,過年戴孝也進王府,還有幾個妖精般的外室這句也是宋媽媽的描述,夫人們生得好。

  宋媽媽自己也沒有丈夫,她知道守寡的不容易,她向承平伯夫人也有敬意,有關伯夫人的話基本屬實,有關枕邊人的話,怎么掙錢怎么套消息怎么來。

  唐氏就繼續得意,十五姑娘要是沒有我,生生的被這上上下下的人糊弄了去。

  今兒不讓她和十五姑娘多說話,唐氏不急,她還需要多知道一些,最好拿到殿下前往的證據,重回十五姑娘面前的位置。

  她在王府里挺高興的,不為碰個釘子過多的難過,宋媽媽在家里也一樣的痛快,長嘴的人都會問話,要是唐氏不離開,宋媽媽能把奚王妃的生辰八字也問出來。

  她現在知道的,奚王妃的月事不穩,這點是怎么知道的呢,宋媽媽吹噓自己家有偏方,內宅所以喜歡她,唐氏也知道花婆子這種很奇怪,她們知道的東西想也想不到,就問了問。

  唐氏這把年紀,總不會為她自己而問。

  年青的姑娘這種事兒,有的成親后會好,有的生下孩子會好,有的需要看醫生,宋媽媽就把奚王妃服什么藥也問出來了,否則她怎么找病根呢。

  接下來奚王妃平時穿什么樣的衣裳,看似隨便的扯了扯,吃的多不多,喜歡用什么香,有些香不能亂點,借著這句話,奚王妃的喜好不經意的展開。

  唐氏以為自己的收獲大,宋媽媽也滿意,這一對人算皆大歡喜,奚端秀不知情,承平伯夫人也蒙在鼓里。

  每個人有自己的日子,沿著自己的方向,建立自己的天地,在這片天地里的花花草草都在關注范圍之內,承平伯夫人的生活里也不僅是喧鬧的商會、尋找的人才,有時候她也檢視下還有誰被忽略,比如她唯一的胞兄尤木根,她不能也做不到完全丟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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