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后 “你說什么?葉道慶他辭官回鄉去了?”
孫冬盛著白粥的湯勺舉在空中,雙目直勾勾地盯著身前還端著托盤的仆人。
在這兩天里,孫冬裝出一副認真查閱卷宗的模樣,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里不出門。只是和每日前來送飯的仆人簡答聊兩句,了解一下外界的情況。
今日清晨,孫冬照常地詢問,卻沒成想得知如此令人震驚的消息。
那仆人放下托盤,撓了撓頭接著說道:
“是啊!葉大人說他的母親一時得了急病,恐怕是時日無多。便上書一封,辭官回家盡孝了。大人兩天前就寫了辭呈,州府那邊的批文今夜剛到。
葉大人拿到批文后,便快馬加鞭地回去了。
大人,還有什么事么?”
孫冬揮了揮手道:“沒事了,你先下去吧。”
看著仆人拿起托盤遠去的背影,孫冬摸著下巴輕聲冷笑。
“我們前腳剛到,后腳就收到母親重病的家書,辭官回鄉去了,這可真是巧。”
但很快,孫冬隱隱覺得有一絲不安。葉道慶脫身離開后,究竟思朗縣會面臨怎樣的危機。現在敵暗我明,情況并不容樂觀。
既然葉道慶開始行動,孫冬自然沒有坐以待斃的道理。吃過早飯后,孫冬前往縣衙正廳。烏紗帽和官服被整整齊齊地擺放好,代表縣令身份的官印被收在匣子里。
在正廳找到主簿和縣尉,他們也都對葉道慶的突然辭官表示驚訝。縣尉止不住地抱怨道:“葉縣令自己是一走了之,但剩下的活都得我們來干。唉!就希望朝廷盡快讓新任縣令大人過來吧,不然我們都得累個半死。”
那主簿也跟著嘆息,“生老病死人之常情,縣令大人母親年事已高,倒也正常。家不可一日無父,再熬個十天半月的,就會有新縣令來了。”
和縣尉二人告別后,孫冬將葉道慶居住的后院里里外外尋了一遍,并無什么發現。
等忙完這些,也到了正午時分。
回到居住的廂房,發覺白宗斌正在院子里練劍。一手劍法寒徹凌冽,整個人猶如一顆傲雪凌霜的松柏,屹立于雪山之巔。
“寒劍門的劍招,果真是名不虛傳。”
在那日和白宗斌分別后,孫冬還真在斬惡刀的傳承中,查到了有關寒劍門的消息。據說在五十年以前,寒劍門曾經是能和七大派分庭抗禮的名門大派。收徒無數,聲名顯赫。
但因某次不為人知的事件,寒劍門與大半個江湖結仇,史稱‘碧波之禍’。
隨后整個山門被血洗。在生死存亡之際,上代掌門以血燃劍,斬出至強一擊,斬殺數位大宗師。大宗師之上的七大派掌門,也受了一定程度內傷。
眾人盡驚駭,四散退去。這才保全了寒劍門的香火。
但自此之后,寒劍門人才凋敝,山門更是門可羅雀。經歷了幾十年的休養生息后,才逐漸招收弟子。雖是元氣大傷,無法再與七大派相提并論,但門下弟子的實力依舊卓絕驚艷。
就如同劍法一樣,歷經風霜任屹立不倒,是為寒劍。
見著白宗斌在練劍,這些江湖往事又不禁在孫冬腦海中浮現。
一套劍施展完,白宗斌收劍歸鞘,賊兮兮地朝著孫冬說道:
“孫冬大人,商量個事唄?”
“說。”
“我聽曾經下山游歷的師兄弟說,思朗縣所在的這個臨淄州,醬鴨做的是一絕。來了這些天還沒出去吃過,今天中午我能不能出去吃一頓?
我自己付錢!保證不喝酒!”
白宗斌拍著胸口保證,孫冬看著他是哭笑不得。明明這次是來查案的,又不是來游山玩水,虧他還有這么好心情。
剛要呵斥拒絕,但又轉念一想,葉道慶既然即將要動手,一直悶在縣衙也不是個事。和白宗斌一同出去轉轉,沒準還能尋著些線索。
“行吧,但不許喝酒!”
思朗縣并不是做醬鴨最出名的地方,但味道的確相當不錯。二人隨便挑了家略微大些的館子,花了兩三百文銅錢,便吃著皮酥肉爛,香甜軟糯的醬鴨。
吃飽喝足,心滿意足地在縣內閑逛。二人行至一無人拐角處,孫冬腳步忽然停了下來。
“孫大人,怎么了?”
孫冬擺了擺手,示意白宗斌不要說話。就在剛才,孫冬聽見窸窸窣窣的響聲在周圍回蕩。現在孫冬極為相信自己的五感,絕不會出錯。
環顧四周,卻是什么也沒發現。
白宗斌見著孫冬這幅如臨大敵的模樣,也拔出長劍開始戒備。
響聲越來越近,白宗斌也聽得一清二楚,握劍的手略微顫抖,嘴里嘟囔著:
“這…這該不會是正鬧鬼了吧?”
孫冬沒有搭理他。片刻過后,孫冬忽然從腰帶上抽出一根鋼針,朝地上飛擲而出。
鋼針在空中劃過一道明亮的直線后,直接將地面的一塊“小石子”貫穿。這哪里是什么小石子!分明就是只通體棕褐色,神態兇猛的蟲子!
此時它被孫冬的鋼針貫穿,釘在地上無法掙脫。細長如刀刃般的觸須,還有鋒銳的鰲足在不斷揮舞著。
“我的天哪,這是什么東西,縮在墻角真的是看不出!”
說著,白宗斌蹲下身想要用手觸碰,被孫冬厲聲呵止住。
“這東西是蠱蟲,稷下夫子都拿他沒辦法的那種。別拿手去碰,中了蠱沒人能救得了你!”
聽聞此言,白宗斌嚇得連連往后退。而孫冬則是蹲下身,仔細打量著這是蠱蟲。
長相和顏色和在箱子中發現的基本相同,但大小明顯漲了一圈,變成指甲蓋般大小的玩意。
用雄黃粉在它身上撒了一圈。蠱蟲僅僅是表現出厭惡,用還能活動的腿將身上的雄黃粉蹬開,但并沒有任何瀕死的跡象。
孫冬從懷中取出個大口空瓷瓶,將被鋼針穿著的蠱蟲丟入其中,塞上蓋子后用手提著,站起身道:
“葉道慶開始動手了…
趕緊回去,檢查縣衙里有沒有這種東西。要是有的話,晚上睡覺都不安穩。大白天的都找不著,黑燈瞎火的被咬了都還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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