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交流
斬惡刀所傳承給孫冬的，不僅僅是浩如煙海的武學知識，更有著王鐵多年的斷案經驗、現場勘探手法，和大量尋常人難以接觸到的各種勢力。
這些勢力情況大多一筆帶過，它的價值因人而異。對自幼出生在上層的年輕一代而言，睜開眼見到的都是同等的大勢力，如同廢話一般毫無作用。但對于孫冬這類底層人士，甚至包括中等世家，都是一筆極為重要的信息。
作為金牌神捕，傳承的知識中有關于神捕衛的信息自然就不足為奇。
當然了，知識傳承歸傳承，孫冬能不能學會并靈活運用，那就得看他自己后天的努力。
在男子剛露面的時候，那一身精鐵鎧甲就讓孫冬斷定，他不是縣衙或者州府的人。蘇州府的人馬，可沒如此精良的裝備。
但至于是江湖人士，還是來自其它勢力，以及他的立場還是無從判定。
在用玄蝎甩尾，刀身下滑的時候，孫冬整個人一同下降。在這期間，他看見男子腰間懸著一個木質的，比巴掌略小一圈的腰牌。
這下，孫冬基本可以確定他的身份。
言歸正傳。
冰冷的刀刃搭在脖子上，孫冬連忙暗中運轉紫陽決放緩呼吸。若是呼吸幅度過大，一不小心被刀口劃破，那可真的是死不瞑目。
“大人，小的是白陰縣的捕快，名叫孫冬。
在十來天前有一批鏢銀被悍匪劫上山。小的被縣里調去，和其它縣的捕快和官兵一同上山剿匪。在剿匪的時候，小的和白陰縣總捕頭都覺得其中有蹊蹺。
正巧小的有些許武功在身，斬了幾個悍匪的頭顱。因此總捕頭讓我趁著前往蘇州府領軍功的機會，順道來青牛縣的澤威鏢局探查一番。”
“你說鏢銀？有多少銀子？”
“沒仔細看，但好幾大箱。那一箱箱的白花花的銀子，粗略的數足有好幾萬兩。”
神捕衛問，孫冬回答。
孫冬沒有撒謊的必要，對神捕衛而言，他們有著一套自己的情報系統，想要查清楚孫冬說的是不是謊話易如反掌。
終于，在連著回答了五個問題，將自己為什么會在這里的來龍去脈都解釋了一遍后，神捕衛看了一眼孫冬，隨后將搭在脖子上的佩刀移開。
他也不顧地上臟，就直接盤膝而坐。
“我倒想見一見你那白陰縣的縣令了。這種誰都避之不及的破事，居然還敢主動來趟渾水。
不過我更好奇的是你這一身功夫。內力中正平和，是一門上佳的道門功法，溫潤祥和。但你這手刀法，卻怎會如此之毒辣？
給我的感覺就像是，一個長相清秀的大姑娘，說話的聲音卻是個糙漢子。”
孫冬尷尬地呵呵一笑，隨后揉了揉腦袋，問道：
“大人，小的可否也問您幾個問題？”
這名神捕衛還算好說話，擺了擺手道：
“問吧。但涉及到原則性的保密問題就別想，你要敢問我就馬上把你抓進牢里去。”
“好的大人。小的就是好奇，神捕衛不是監管各地官員么，怎么也查起澤武鏢局的滅門案了？”
這個問題似乎有些不好回答。
就在孫冬打算換一個問題的時候，這名神捕衛似乎想通了什么，解釋道：
“原來這事也涉及些秘密，不太好說。但和你查的這件鏢銀案似乎有關系，就這么和你說吧。
一個月前，在當地暗訪的刺史參了道折子。說是靈云縣的何家驕奢淫逸，家里的后輩經常當街調戲良家婦女，喝酒發了酒瘋把人家桌椅給砸了。
像殺人放火這種殺頭的事一個不碰，但行為卻是不三不四，就一地痞流氓行徑。
由于沒有能把他送進牢里去的證據，當地縣令也管不了他。最多就是罰個十幾兩銀子完事。
這個何家，也是近十來年突然出現。
他帶著一大筆銀子做買賣，這些年也成了小有名氣的富商。一個商人原本輪不到我們插手，但麻煩的是，這個何家主是蘇州府知府大人的叔子。
知州也是五品官，沾親帶故的，這樁事就交到我們神捕衛頭上。
半個月前我查到這個何家，和這青牛縣的澤威鏢局關系密切，我就過來探查一二。然后就陪我碰上鏢局滅門。
嘖，說來也是我大意。當時查了一圈沒發現有問題，就沒在那兒呆著。誰料第二天晚上，就給滅了門。”
突然間出現的一個大家族？
孫冬摸了摸略有胡茬的下巴道：“大人您說，這何家該不會是和知州大人有關系，動了州府里的銀子？”
乾元帝國在開朝后，大刀闊斧地進行過一次官銀制度的改革。將原先統一存放在郡城中的官銀，下放部分由各級州府自行保管。
在遇到緊急事件，需要官銀進行調撥的時候，就可以省下很多道手續和路上輾轉的時間。相對應的，每兩年都會有從朝中派來的專員，打開銀庫進行察驗。
貪污百兩以上，一律處斬。
“你說的這點我也想到過。
但這些年查賬的時候，無論是賬面還是現銀數量都沒什么問題，兩頭的損耗銀也在半成不到，連著十幾年都是如此。
而且還有一點，即使是何家，也難以一次性承受數萬兩如此巨大的銀子。”
思路再一次陷入僵局。
明明是最有可能的一方，也被排除了嫌疑。難道真的是某個武林宗門？如果這樣的話，事情就有些麻煩了。朝堂與武林一向不和，官家的人前去探查，定然會遭到些許阻礙。
現在想要再回鏢銀交接的那批地方，恐怕也查不出什么。時間已經太久，再加上前些天的那場暴雨，已經將車轍的痕跡沖刷掉大半。
“大人，我覺得現在要做的，是抓緊時間找到冒充澤武鏢局的那幫人。小的接下來就要前往蘇州府，大人或許可以一同探查。
我總覺得蘇州府脫不開干系。唯一能吃得下這批銀子的，恐怕也就只有儲銀十萬兩以上的蘇州府銀庫。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大人您開庫察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