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鏢局里有人
“梆——梆！梆！”
青牛縣的更夫并未用敲鑼來報時，而是使用了一種經過特殊處理后的竹梆子。敲擊的聲音相較之下要輕一些，更柔和些，但足以傳遍大街小巷。
那些已經入睡的人不會因打更而吵醒，醒著的人也能聽得清。
更夫用什么來打更，在乾元帝國雖然沒有明文規定，但在大一些的城鎮，更夫的人數足夠多，聲音柔和的竹梆子更受歡迎些。
孫冬從客棧的床鋪上醒來，已經是夜間子時時分。
他并沒有徹底放松睡死過去，依舊保持著警覺。竹梆子的聲音，已經足夠將他從睡夢中換新。
灌了一大口桌上的涼水，讓自己清醒一些。
推開窗戶朝下望去，街道上空無一人。除了較為富庶些的人家，還有在小巷中苦讀圣賢書的學子還燃著燈火外，整個青牛縣被溫柔的夜色籠罩。
客棧的正門雖沒有上鎖，但店小二在柜臺后的一張躺椅上入睡，充當看門的。從正門走，說不準就會被撞個正著，并不是什么好主意。
所以…
雖有些恐高，但孫冬一閉眼，翻身從二樓窗臺跳下。
客棧二樓并不算高，頂破天也就一丈出頭。在鄉野之間玩耍的，年紀稍大些的小孩，在軟土堆里這個高度都跳著玩。
當然了，如果蹭破了衣服褲子，回去之后少不了一頓打。
這種高度對有武功在身的孫冬而言，自然算不了什么。
不過應該操心的，是探查完之后該怎么上來…
貼著墻邊，憑著記憶小心翼翼地來到澤威鏢局。四周極為寂靜，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孫冬感覺自己像是站在閻羅殿前。
被烈火焚燒過的木門已在火場中倒塌。那焦黑色的斑駁地面和圍墻，正試圖向孫冬重現當天夜里的慘劇。
院落中那顆焦枯的槐樹，在微風的吹拂下更平添一絲詭異。
“喵嗚——”
一聲凄厲的貓叫聲，毫無征兆地在孫冬身后響起。嚇得孫冬一哆嗦，噌的一聲抽出長刀。
是只黑貓。玄黑色的毛發和黑夜融為一體，一雙明晃晃的泛著光的眼睛正瞪著孫冬。見孫冬轉身出刀后，輕盈地在屋頂上連連跳躍，消失在黑夜之中。
長刀歸鞘，孫冬拍著胸口道：“呼，嚇死我了。家里老人都說黑貓不詳，夜間死人地遇黑貓，難不成這鏢局里真的有不干凈的東西？”
躊躇了一陣，孫冬握緊長刀，踏入澤威鏢局中。
繞過那堵以暗紅色朱砂寫著“鏢”字的大墻，便來到鏢局的院落中。幾輛被燒得焦黑的馬車正停放在墻角，馬車上放著的不知是哪家還沒運出去的鏢。
演武堂上的刀槍矗立在兵器架上，并沒有翻動過的痕跡。打量了一下周圍，無論是地磚還是花盆都完好無損，沒有任何交手過的跡象。
左右的院落是鏢師和下人們的日常居住地。在這兒，孫冬倒是發現了一些交手的痕跡。但因為被猛火焚燒了接近一夜，再加上已經有當地捕快，在幾天前清理過場地的緣故，絕大多數的痕跡已經被抹去。
接下來，還剩下這家鏢局主人的小院落沒有探查過。
在踏入院落的那一刻，孫冬的腳步忽然停了下來。
紫陽決帶來的敏銳感知力，讓孫冬感覺到一股寒意油然而生。在腦中做出反應之前，身體已經下意識地向前方一個翻滾。
也幾乎是同時，一股勁風從夜色中墜落而下，落點正是孫冬剛剛站著的地方。
”糟了！都過了這么些天，鏢局里怎么還有人埋伏！”
從眼前人的身上，孫冬感受到了極為強大的壓迫感。他的武功，恐怕要遠遠凌駕于馬華。是斂息，還是更高的境界？
借著月光，孫冬看清他身穿著身精鐵鎧甲，腰間懸掛的佩刀已經出鞘，閃爍著點點寒光。
“在這鬼地方蹲守了這么久，終于被我給蹲到了。上次滅門沒找到想要的東西，果然還是按捺不住再派人來找。
說吧，到底是誰派你來的？”
剎那間，各種可能性在孫冬腦中劃過，迅速猜測著眼前人的身份和立場。
“不說也不要緊，待我把你捉去牢里慢慢審問。”
不由分說，寒芒閃過，男子的刀瞬息之間便至孫冬身前。
沒辦法了，長刀出鞘擋住男子這一刀。恐怖的力量從順著刀身傳遞而來。孫冬整個人被震的虎口發麻，腦袋都懵懵的。
力道實在是太大了！兩人之間的武功差距，讓孫冬完全放棄了和他硬碰硬的想法。
按照刀決，孫冬應該緊接著接上一記上挑，隨后使用金蛇狂舞。但如果孫冬如果真的這么做，下一刻死的就會是他。
壓制性攻擊的前提，是二者實力沒有過大的差距。連別人一刀都快擋不住，這還怎么壓？
沒辦法了，變招，玄蝎甩尾！
孫冬一個撤步貼近男子沒有武器相對空虛的左手邊，隨后長刀貼著脖頸徑直滑下。
完全就是搏命的打法。置之死地而后生，這是孫冬的策略。
男子也反應過來，腳底重重一踩地，整個人向后方掠開五六米。他的確是想趕快捉住孫冬，但不想因此身受重傷。
“娘的！這小子年紀不大，刀法怎如此的陰險歹毒！若是我剛才一時失神，下一刻腦袋恐怕就危險了。”
險些在陰溝里翻船丟了性命，男子心升火氣，朝孫冬的攻勢更迅猛了幾分。
孫冬暗自叫苦，只能勉強用著苗家十八刀抵擋。
苗家十八刀本是一門用以進攻的刀法，用來防守實在是無法產生太好的效果。
一分鐘不到，孫冬已經全面落敗。
在男子的佩刀斬下之時，孫冬突然喊道：“神捕衛大人，請您先聽我說幾句！”
同時孫冬將長刀的刀尖垂下，以示放棄抵抗的姿態。在這種姿勢下，根本無法進行任何攻擊。
似乎是起作用了。
男子舉在空中的刀沒有斬下，而是搭在孫冬的脖子上，冷聲道：
“在這么一個鄉野小縣，居然還有人知道神捕衛？我倒要看看，你能說出些什么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