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還真有這樣的人啊。
會因為心情的轉變就突然變強的人,真地和少年漫畫——是這樣說的吧——里的主人公一模一樣啊。
桐生龍我隨手將牙簽甩進了垃圾桶,心中沒由來閃過了這樣的念頭。
意志堅定的人會變強?
這也只是個大概的說法,從來沒有科學依據和事實能夠證明這一點。
人類…或者說生命是有極限的。憑借著“根性”“氣勢”之類的形而上學的東西就能打敗原本不可能打敗的對手,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若是真如此發生了,頂多只能算是其他因素造成的巧合。若非如此,就是對那些被打敗的人過去付出的努力的嘲諷了。
“你看,你再有天賦,再努力,你老爹給你灌了再多的資源又怎么樣?我憑借著一次絕不倒下的意氣就打敗你了哦!”
只是想想就讓人覺得欠揍。
真正決定強弱的,是天賦,是環境,是資源,是合理的鍛煉手段,是持之以恒的將毫無驚喜可言的鍛煉重復下去的堅韌意志。
但實際上,意志堅定的人也絕對會變強。
這并不是在違背上面的觀點。只是大多數人口中的意志堅定,僅僅只是面對某一情況下的不退縮,那并不能定義為意志堅定,僅僅只是倔強和不認輸而已。
大部分的少年都是倔強和不認輸的,但要說意志堅定,那卻稱不上。
在桐生龍我的眼中,真正意志堅定的家伙,換言之就是極度自律的家伙,像是恐怖怪獸一樣制定嚴密而周全的計劃,精確地把控每一分每一秒來向目標前進,這樣的家伙,不一定會變得很強,但…絕對會變得很可怕。
而現在的新豐,在他眼中就是這樣可怕的家伙。
物理意義上客觀意義的強大,真正重要的并不是意志這種東西,而是天賦、資源以及最重要的機遇。但如果這種精神意志上的怪物也獲得了這樣的機遇,那么一飛沖天也就變成理所當然的事情…
“是什么讓你獲得了這樣的‘力量’?”
桐生龍我在心中感嘆。他說的力量當然是指的精神上的蛻變,從一個街頭混混轉變為擁有梟雄之姿的男人,桐生龍我對新豐的內心世界十分好奇。
“真難得啊,龍我老師,你竟然走神了?”
“嗯?”
桐生龍我聽到新豐那訝異的聲音方才回神,他嘴角一扯,搖了搖頭道:“這人老了就是容易七想八想啊。我剛才倒是突然想起一件事。”
“什么?”
桐生龍我瞇了瞇眼,稍稍壓低了聲音,道:“雖然陸元對你有恩,但再怎么說,那恩情也不至于讓你和過去的兄弟直接翻臉吧?”
他頓了頓,捏了捏新豐的肩膀,道:“如果是為了報恩的話,你完全沒有必要做到這種程度吧?”
“報恩?”
新豐輕松地卸去了肩膀上的力道,錯開了半個身為,表情毫不動搖道:“你怕是誤會了,龍我老師。打從一開始,我就是為了我自己才留下來的。倒是你,明明是真央靈術院的教師,這種情況下還留著這里,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嗎?”
這小子…沒想到嘴毒起來也是這么厲害。
桐生龍我嘴角抽了抽,自嘲道:“是前教師才對吧?我的話,大概是因為陸元君曾說過這么一句話吧。”
新豐安靜地站在了原地,靜候桐生龍我的后半句話。
“他這樣說過——‘除了以上部門之外,教育部、運動部、文娛部是我們的預設部門’。”
新豐等了一會兒,見沒了下文,皺起了眉:“就這?”
“就這樣,這樣就夠了啊。”桐生龍我也學著新豐一開始的動作45°角仰望天空,道:“明明有我這個真央靈術院的教師在一邊,他竟然敢提出要預設‘教育部’的說法。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新豐當然不可能懂這些,說到底,他最多是從地痞混混進化到了精神武士這樣的程度而已,要明白桐生龍我隱含的意思起碼還要去學個兩三年。
“這表示了,他對現有教育,也就是真央靈術院的存在依然不滿足啊。”
但桐生龍我自然沒有賣關子的意思,直接說出了結論。
他微笑道:“雖然不知道你到底是在期望著什么,但我也同樣在那位身上看到了可能性。雖然,我不像你們這些年輕人一樣那么堅定不移,但是,或多或少還是有點信念,有點…根性的啊。”
桐生龍我露出了追憶的表情,他回憶的場景同樣是真央靈術院,他的記憶回到了數百年前,那畫面或許和新豐的十分相像。
他的身邊站著一位開朗地微笑著的少年,那是他青梅竹馬的好友,只是…很快,他踏入了那學院之中,而少年則孤零零地落在了原地。
少年的名字是什么呢?時至今日,他已經記不清了,但他依然記得自己在最后回頭對那少年說的話。
“我等著你,!我們一定要在靈術院里面重聚啊!”
那是沒能完成的愿望。
因為很快,那個少年就死在了一次虛的侵害之中了。
桐生龍我輕輕吐出了一口氣,說道:“為什么要單憑所謂靈力的天賦就將孩子的可能性抹殺呢?我不喜歡這樣,哪怕成為不了死神,做不了鬼道眾,那也無所謂,我們,明明還有其他可以學習的東西…有其他未知的可能性存在…只是一味地拒絕的話,這些或許會出現的美好的變化就完全消失了。”
“是嗎。”
新豐雖然聽不大懂桐生龍我話語的意思,但只是通過對話的表情、語氣一類并非言語的語言,他便明白了桐生龍我的意思。
新豐露出了認真的表情,說道:“我是為了我自己的信念,為了我堅信的命運而戰。你是為了你的信念,你的希望而戰。哪怕過去有很多遺憾,很多不可挽回的事情,但現在的我們只要繼續向前,不就足夠了嗎?”
新豐再度回憶起了自己的過去,那如同在下水道的陰影中踩過污泥水漬的老鼠般陰暗無光的日子。
那畫面粉碎了,他的心中在高呼著不同的命運:“哪怕是活在臭水溝里的老鼠,也可以呼吸地面上的空氣!”
桐生龍我不禁失笑:“竟然被學生給教育了。”
新豐也笑出了聲,道:“龍我老師,你不是說自己是前教師了嘛?何況我早就輟學了。現在比起師生關系,我們不是同僚才對嗎?”
“唔,有點道理…”
二人說著,肩并肩朝著背向陽光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