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人類的技巧?”
王碌忍不住復述了一遍盧教頭的話,在今天登門造訪之前,盧教頭還從未向他提起過這件事。
雖然聽起來不可思議,但是卻又隱隱和他心中的猜想聯系在了一起。
天賦和潛力或許是與生俱來的,可如果不經歷后天的磨煉,空有天賦卻無法起到任何作用。
就算姬無常和姚素天生就對殺人沒有反感,甚至熱衷于傷害他人的感覺,在失蹤前,也一定有人將他們心中的惡念引導了出來,并且,還傳授給了他們為惡的技巧。
“仔細想來,最近一段時間還真是發生了不少事啊。”
自十五年前的時間過后,盧教頭便再也沒離開過x市一步,正因如此,幾個月前大霧籠罩,天地異象發生之時,他就在現場,親眼見證到了一切。
驚懼之余,卻也讓他意識到了一件事。
那些來自過去怪力亂神的傳說,或許都是真實存在過的,同時,他也確定了與姬無常交手的剎那,自己看見的并非錯覺。
“有那么一個瞬間,我看見了他身后的修羅鬼面,雖然很難用語描述出當時場景,但是我現在確信,那是真實存在的。”
盧教頭看向自己的小臂,每當他想起當時看到的鬼面,小臂上的傷口就忍不住隱隱作痛,“那絕不是人類能夠挑戰的對手,王碌,就算它真的存在,你也應該停下了。”
盧教頭是認真的。
和姬無常、姚素不同的是,他們現在正在講述的并不是某個擁有反社會人格的惡人,而是一個無法用語描述,極少有人見到過的存在于傳說中的惡鬼。
“盧教頭,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我來處理。”
“…固執。”
盧教頭長嘆一聲,他很清楚,一旦王碌下定了決心,僅憑他一人的勸告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更何況午夜夢回之時,他也無數次地想要當初出現在自己的面前鬼面,究竟是什么。
“而這一切,都要追溯到妖刀的起源。”
“妖刀?”
王碌記得自己前段時間碰巧也聽說過一些關于妖刀事件,那是葦名真一與池田一族長達千年的恩怨情仇。
葦名真一的私生子奪取了妖刀,殺害了池田一族的數代家主,如果不是顧云及時趕到,恐怕就連池田朝夜也無法幸免于難。
這些故事都是他從安鈴那里聽來的,即便他當時不在現場,都能從安鈴的描述中體會到那時驚心動魄的場面。
“你的意思是姬無常和葦名真一一樣,也被妖刀蠱惑了?”
“沒想到你居然還知道葦名真一。”
盧教頭倍感意外,葦名真一的歷史已是千百年前的往事,如今也只有他們這些和劍道打交道的人才能叫出那幾個名字。
看來,王碌這次當真是有備而來。
“不過姬無常從沒有被妖刀控制過,他的性格是與生俱來的。”
與其他學員訓練時多次打傷陪練者,從不留手,幾乎招招都沖著對手的要害而去——這些就是姬無常留給道館所有人的印象,以至于他來到道館不到一周,已經沒有人愿意和他陪練了。
當他去和姬無常談論這件事時,后者明確地告訴他,自己來這里想要學的是真正的殺人技。
只可惜盧教頭當初以為這只是高中生的一時戲,并沒有往心里去,從而也間接導致了后來的慘劇。
作為劍士,他覺得僅僅將葦名真一和姬無常的名字放在一起,都是一種對于劍豪的冒犯。
葦名真一一生正直,無敵于天下之后失去了目標之后才不慎被妖刀蠱惑,一步步地成為了后來的殺人鬼,而姬無常則從一開始就毫不掩飾地展示出了自己對于傷人與殺戮的喜愛與渴望。
盧教頭頓了頓,又說道,“而且妖刀早就銷聲匿跡,如今除了池田一族代代相傳的一閃之外,沒有其他任何一把妖刀的下落。我之前指的并不是妖刀,而是…制造出妖刀的人。”
各類記載妖刀的傳記中,都詳細描述了妖刀是如何構成的。
斬下無數人頭顱,以煞氣喂養惡鬼,使其寄居于刀刃之中,這是最初對于妖刀的描述,基于這一特性,妖刀的持有者幾乎無一例外地最終都走上了殺人鬼的道路。
殺的人越多,煞氣越重,鬼神的力量也就越強。
因此想要變強,就不能停止殺戮。
“可是,所有的傳記中,都從沒有記錄過第一把妖刀是怎么誕生的。”
既沒有鐵匠的名字,也沒有惡鬼的名字。
當傳記出現之時,妖刀似乎就成為了一個已知的概念。
“自那之后,我也私下查過一些資料,只有其中一部關于葦名真一的野史提到過一種名為煞的怪物,書上寫到葦名真一曾經遇到過煞,而妖刀則是煞贈予葦名真一的禮物。”
于是盧教頭便沿著這條線索繼續查了下去,“在其他不同的傳記中,我也讀到過煞的名字,它的存在 不止局限于劍士,唯一的共同點在于所有遇到煞的人最終都走上了和葦名真一相似的道路。”
小臂的傷勢讓他無法握劍,對于一名將自己大半輩子都獻給劍道的人來說,沒有這比更悲慘的結局。
長期的積郁之下,閱讀這些真假參半的傳記逐漸成為了盧教頭的精神解脫之道。
“不過我所提到的終究只是一個沒有被驗證過的傳說罷了,也有可能煞并不存在,只是存在于撰寫者腦海里的幻想,如何判斷,就需要你自己來定奪了。”
“謝了,盧教頭。”
意料之外的答案,卻讓王碌覺得自己似乎已經離真相越來越近了。
他將已經涼掉了的茶水一飲而盡,想要找到關于煞的消息顯然不能寄希望于基本野史,倘若煞真的存在,那么它勢必會以某種形式出現在人類的歷史之中,基金會分部的藏書館里或許就記錄了煞存在過的痕跡。
“如果煞真的存在,我會把它找出來的。”
x市某高中,體育館。
姬無常進門后抬頭看了一眼空無一人的階梯,他一路尾行顧天天來到這里,距離那個孩子越近,身上的印記就越是熾熱,這份熾熱已經遠遠超出了他觸碰到仿妖刀之時的時候。
然而他卻沒有絲毫放松。
雖然顧天天看起來只是一介高中生,但是他們中的所有人都是從這個年紀過來的。
既然上頭對顧天天如此看重,那便說明對方應該已經見證了“神”的存在。
不知是不是巧合,對他而最重要的一場戰斗又回到了他所熟悉的劍道場,斜掛于腰間的妖刀發出一陣輕響,似乎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品嘗這送到嘴邊的獵物了。
只要親手解決掉了這最后一個阻礙…
“這個好像也不行啊。”
隔壁儲物間的聲音打斷了姬無常的沉思,翻箱倒柜的聲音讓他實在難以集中注意力。
不知為何,一股無名火突然間涌上心頭。
與顧天天之間的廝殺,他希望能心無旁騖,不受到任何外界干擾的情況下完成,正因如此,他才避開了學校里的學生,一路尾隨到了這里。
可即便如此,攪局的人卻仍然一個接著一個地竄了出來。
為了讓雙方都能全神貫注,還是提前將這些小麻煩解決掉吧。
姬無常的手停留在劍柄之上,在奪取了妖刀之后,他如今的劍術已經到達了天下無敵的地步,每邁出一步,兩人心悸的煞氣便愈加強烈了幾分。
來到樓梯下方的儲物間門前之時,他的身后一副張牙舞爪的赤色鬼面凝聚在了他的身后。
“這些東西的質量都完全不行。”
說話聲更近了,推門時,姬無常看見了儲物室里的兩人。
一男一女,女孩子身上的冬季校服表明了她的身份,男的看起來則像是學校里的老師,剛才的抱怨聲主要也全都是來自于這個老師。
此時老師手中拿著一個鋁制罐子,地上還有好幾個破破爛爛已經分不清原樣的物品殘骸。
“我都還沒來得及把東西放進去,這罐子就破了,簡直粗制濫造!”
拿著鋁制罐子的男老師態度極為不滿。
“你廢話,你放進去的那是普通的東西么?”
女子高中生也跟著抱怨了一句。
你們兩個,就長眠于此吧。
姬無常不想多,刀刃出鞘,紅色的弧光頃刻間便將整個儲物間內的物品一分為二。
姬無常覺得男老師頭頂似乎冒出來一個碩大的問號,對方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突然間被一分為二的鋁制罐子,而那個本應被腰斬的女學生卻突然間不見了蹤影。
正當姬無常懷疑自己是不是產生了錯覺之時,身后傳來卻傳來了女學生的驚呼,“顧云哥,快,別讓他跑了,這家伙拿著的是驅魔武裝!”
姬無常有些難以置信,這種情況應該逃跑的明明是這兩個被他盯上的獵物吧!
“喂,你這家伙是找茬么?”
看著一片狼藉的儲物間,顧云的表情徹底陰沉了下來——這里本來就沒幾個能用的東西,現在還全都被這個莫名其妙的人給砍壞了。
“接招吧,螺旋丸!”
下一秒,姬無常看見了一團黑色的能量球向自己襲來。_sos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