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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0章 石牛好像活了?

  “李胖子,說了這么多…”

  “你說到了都尉、府尹…”

  “來自京城的玉京金闕高手、鎮國寺高手、天師府高手…”

  “唯獨沒說到你自己!”

  “來說說你吧,你在這場朝堂動蕩中又是什么身份?”

  晉安目光平靜注視李護衛,現在李護衛哪怕自稱是啥皇子,太子,王爺替現任圣君微服私訪,調查官毒瘤,晉安都不會感覺意外了。

  就算李護衛說自己就是當代圣君,唔,應該不可能…

  皇帝小兒跑到京城外的州府幾年,幾年不上早朝,全國各地擠壓的奏章誰來批?

  還有三宮六院怎么辦?

  后宮里的六千賓妃怎么辦?

  那還不得天下大亂。

  一說到自己身份,李護衛頓時腰桿一挺,那股自鳴得意的樣子,晉安咋看咋眼熟。

  晉安呵呵一笑。

  這不就跟孔雀開屏翹尾巴的老道士,一個模樣嗎。

  李護衛很嚴肅又讓人覺得很搞笑的義正言辭說道:“咳咳,本官任職于京城刑察司,這次隱姓埋名來到武州府,就是為調查武州府官員奸細一案,刑察司與大理寺、御史府,并稱三大法司,三權分立司法審判。就好比這次的調查外族奸細安插進官員的名單,因為事關重大并且牽連甚廣,所以這案直接歸京城刑察司管。”

  “而我在武州府的職責就是,混入民間,暗中扶持起三大藥材商,掌控武州府的藥材渠道流向,根據各地特殊藥材的消耗情況,糾察出那些外族妖僧邪道的躲藏蹤跡,然后配合都尉抓人。”

  “那什么,晉安道長,陳道長見到本官,就不用行禮了,本官平易近人,深受民間百姓愛戴,可以免禮,見到本官可以不用行禮。”

  呵呵。

  晉安朝蹬鼻子上臉的李護衛呵呵一笑。

  老道士手里還拿著掃帚和畚箕,他朝晉安撇撇嘴:“小兄弟,老道我突然好想打人。”

  “如果讓小兄弟你養的這頭山羊打死大理寺官員,咱們這算不算是襲擊朝廷命官的大罪?”

  晉安直接大手一揮:“削劍,關門放羊!”

  一點都沒有怵了李護衛身上的官場身份。

  李護衛不怕老道士,不怕晉安,就怕晉安養的那頭長得跟牛犢一樣大力氣的山羊,當即就厚著臉皮的訕訕一笑:“開玩笑,開玩笑,二師兄你可千萬不要當真。”

  強烈的求生欲。

  讓李護衛已經放下所有臉皮。

  晉安還沒答應收徒,他已經對削劍強行攀關系,連二師兄都叫上了。

  見過厚臉皮的,沒見過這么厚臉皮求生欲的,晉安和老道士都是腦門垂下黑線。

  接下來,李護衛大致解釋了下刑察司、大理寺、御史府的關系。

  這三家就是康定國的最高三大司法機構。

  大理寺相當于最高法院。

  權利最大。

  這里的寺,不是寺院的寺。

  寺,從來就不是寺院的意思,那是民間誤解,寺通廷,在官方上一直都是機構的意思。

  御史府平時不怎么出面審判普通案子,只負責審判朝廷官吏,甚至皇親國戚。

  假如碰到特殊案子,或是大理寺有冤假錯案,御史府也有權出面復審,鉗制大理寺。

  至于刑察司。

  一說到刑察司,李胖子就唉聲嘆氣。

  “哎,現在我們刑察司是最勢微的時候,要不然這種牽連這么大的特殊案子,再怎么也輪不到刑察司來追查。”

  “大理寺和御史府那幫官場老爺都舍不得離開權利斗爭中心的京城,都擔心自己一旦離開京城,就會受到對手彈劾或架空了權利。”

  “而且這種案子也是最吃力不討好的,短時間沒可能調查得出結果,十幾年前的那次大事,朝野震動,把京城那些權貴都嚇得不輕,深怕因為辦事不利也會步了后塵,人頭落地,家人流放,大家都唯恐避之不及,哪還有那個膽子往上湊的。所以這種吃力不討好還有可能漏網之魚惹來麻煩的案子,就落到最勢微,沒有話語權的刑察司頭上。”

  不過,有一點很明確,不管是現在權利最大的大理寺,還是御史府,還是最積弱的刑察司,都只是用來制約普通人或官員的機構。

  如果碰到特殊案子,還得請動住在玉京金闕或鎮國寺或天師府的民間能人異士,配合三大司法機構辦案。

  不管是玉京金闕、鎮國寺,還是天師府,都是民間機構,它們是道佛兩教的最高修行圣地,是一個讓天下各地高手能有個聚集一起討論道法、佛法,彼此交流修行心得的地方,不是朝廷機構。

  京城在天子腳下,是天下龍脈匯聚之地,人杰地靈,所以玉京金闕和鎮國寺都在京城。

  天師府算是半個朝廷機構吧。

  一開始是先有玉京金闕和鎮國寺,后來才有天師府。天師府是個風水高手聚集的地方,也想效仿前二者,廣納天下各地風水高手,互相討論心得,共促進步。

  只是這天師府逐漸變了味,隨著替皇室、王爺、侯爵、朝廷官員們尋龍點穴,跟官場牽扯越來越深,一身官老爺派頭,這天師府的人開始染上了當官病,一個個都扎進官場權勢中,不求修行,只求攀上皇室貴族得個一官半職,早已經不復初心。

  以上這些都是通過李護衛之口,晉安旁敲側擊到的情報,對這個世界的格局再次有了清晰認知。

  世俗王朝無法掌控天下能人異士。

  而天下能人異士習慣了自由瀟灑,不屑于給朝廷效力,當朝廷鷹爪,但他們又離不開朝廷的支持。

  朝廷是天下正統,民心所向,掌管天下萬萬子民與民心,掌管天下億兆疆土,不管道教還是佛教要想開山門收門徒,都必須由朝廷下發的道碟度牒,才算正統,被當地官員允許開道場收納香火信徒。

  不然民心所逆。

  就是背道而馳。

  逆天而為。

  道佛雖然依附朝廷的認可,才能開山立派,但它們向來中立,從不參與世俗皇權更迭。

  晉安最后面色古怪的看一眼李護衛:“李胖子,你的真名呢,你還沒說呢?”

  也不知道李護衛是裝傻充愣,還是真不知道晉安的話中有話,他有些發懵的說道:“晉安道長你忘啦,上次我說過,我李某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理所當然是姓李啊。”

  晉安瞥一眼李護衛,也不知道他是真信了李護衛的話,還是假信,朝李護衛呵呵笑了一聲,然后不再提真實姓名的事了。

  “李胖子,既然你們是秘密行事,你把這么多秘辛事告訴我們,你就不怕我們把你、都尉、府尹的事都給抖摟出去?”晉安還有最后一件事想不明白。

  李護衛倒是心大:“我相信晉安道長你不是那樣的人。”

  “我李某人看人不會有錯的。”

  “如果是小人,是不會因為幾個毫無瓜葛的墓里亡魂,嫉惡如仇,敢看淡生死的跟那個躲在墓里修行了千年的騰國國主斗法,替那些千年前的冤魂報仇雪恨。”

  晉安看著李護衛賊溜溜轉動的目光,總感覺這李護衛還有事瞞著他。

  李護衛并沒有說出全部實話。

  不過,能審問出這么多情報,晉安也知道什么叫恰當好處,適可而止。

  誰心里還沒幾個秘密不想被人知道呢。

  只要他知道李護衛的身份是友非敵就行。

  至于其它的。

  李護衛哪天覺得時機成熟了想告訴他時,自然會告訴他,如果李護衛不想告訴他的,他就算以死相逼,撬開他的嘴巴也問不出什么來。

  今天李護衛肯告訴他這些秘辛事,坦誠布公,已經是對他推心置腹,沒把他們當外人看。做人嘛,要懂得知足常樂和適時的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沒必要事事都刨根問底,最后把朋友倒逼成敵人,最后連個推心置腹的朋友都沒一個。

  這些都是老道士行走這么多年江湖,在平日生活中,一點一滴慢慢傳授給晉安的人生哲學,為人處世方式。

  人人心底都有自己的秘密,有些秘密知道了,父子反目,兄弟相殘的例子,不勝枚舉。

  孫福貴是名屠夫。

  今天,俯沖一家大戶的家丁,偷偷找到他,說他們家供給下面佃戶耕地的耕牛,意外淹死了一頭耕牛。

  讓他到府里屠宰那頭意外淹死的耕牛。

  孫福貴算是府城里名氣有些大的屠夫了,他經受的豬、羊、牛、狗,不計其數,誰家要殺豬殺羊,都會找他,就算經手的牛也有七八頭了。

  說到這屠宰牛,是最有意思的,能養得起牛的都是大戶人家,而那些大戶人家總會隔三差五就有千奇百怪的殺牛理由。

  比如牛腳崴了,不忍看牛痛苦,于是給牛“安樂死”。

  比如牛吃草的時候,因為太貪吃,從山上掉下去,摔得奄奄一息,主家為了替牛解脫痛苦,于是又給牛“安樂死”。

  再比如發狂連咬數人,于是又雙給牛“安樂死”,讓它下輩子別再當個咬人的瘋牛。

  這次的理由更離譜。

  耕牛淹死了?

  每次一想到這個理由,孫福貴就有些想笑。

  這些人連找個殺牛的借口都這么懶得動腦子了嗎?

  這連續干旱,田地龜裂,滴水不沾,別說耕牛下田耕地了,連河里的水都干涸了,連水都沒有了,你哪門子的意外淹死?

  不過,這些大戶人家,不是孫福貴這一個普通屠夫能招惹得起的,他也懶得尋思這里面有沒有什么門道,只要每次給的打賞足夠就行。

  如果碰到好說話的人家,或許還能蹭一點剩下的牛雜解解饞…

  淅淅瀝瀝。

  天上還在下著雨。

  孫福貴跟著大戶人家的家丁,隨便披一件蓑衣和斗笠,走在街市上,任由那些雨水打在他臉上,在臉上結成一顆顆水珠。

  給他那張黝黑粗糙的面龐,帶來旱情過后的難得冰涼。

  直到,一尊高大石牛石像映入孫福貴的眼前。

  那尊石牛威猛高大,氣勢磅礴,它微低頭,前蹄抬起,像是身上正負重馱著什么東西,重若千鈞,那股沉厚、歷史歲月的滄桑、悲涼氣息,撲面而來。

  石牛被雕刻得栩栩如生,每一根腱子肌肉的紋理都經過石匠的手,清晰雕刻出來,猶如要從石像里破殼而出活過來一樣,傳神了。

  這尊石牛的來歷,身為從小在府城長大的本地人,孫福貴自然知道,聽說是十幾年前的一次陰邑江斷流,從江底下挖出來的,與這石牛一起挖出來的,還有石牛背上馱著的一口石棺。

  聽老一輩講,當時這石牛被打撈出來時很古怪,就像是在陰邑江底下馱棺前行,仿佛是活的,一直在江下前行,直到那次陰邑江斷流才暴露出來,而那石棺里葬著的人,是名道士…

  但這事畢竟已經過去很久。

  老一輩們的許多民間志怪傳說,都變得模棱兩可,真假難辨了。

  或許這頭石牛真的是從江底下打撈出來的,但是不是真有什么石棺,真葬著什么道士,誰又能說得清呢。

  也許是江邊哪個村子,往江里扔的石牛也說不準。

  陰邑江兩邊的村子不少,自古就有龍王傳說,有不少為了祈福風調雨順,來年不發洪澇,兩江百姓沒少祭拜陰邑江,往陰邑江里投一些陶罐、石雕什么的。

  就比如說,前些時間的連續干旱,就有不少人投年輕貌美女子給龍王當水神娘娘。

  “真是造孽。”

  一想到那些被人害死的女子,孫福貴心有不忍的嘆氣一聲。

  孫福貴嘆氣,當快要走過石牛時,他驀然停住腳步。

  “孫福貴,看什么呢,快走啊。”一直走在前面得家丁,看到身后的孫福貴突然停住不動,怔怔看著廣場上的那尊石牛發呆,他有些不耐煩的走回來喊道。

  孫福貴怔怔出神好一會,直到被家丁叫了好幾聲,他才如被人當頭喝棒驚醒一樣,神色驚慌的手指石牛道:“你,你剛才有沒有看到,這頭石牛好像活了過來?”

  家丁不耐煩的瞅瞅廣場上擺放了十幾年的石牛。

  這石牛他早看膩了。

  不耐煩的道:“別磨蹭了,肯定是你眼花了,這不就是個普通石牛嗎,哪來會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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