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不待惱怒的露娜掙扎,那藤蔓就把露娜的手貼在了開啟大門的開關上。
原本交織的藤蔓四散在露娜的眼前,竟是出現了宿舍區的甬道,以及甬道兩側的房門。
露娜的喉嚨被那硬生生擠下食道的果子噎的火辣辣的疼著,狐疑的看了看那探出小尖尖,此時竟是顯得格外歡脫的,往甬道內指指點點,好似催促著她快走的藤蔓。
不知為何,這一刻露娜竟是莫名生出了一種,自己將要羊入虎口的感覺來。
只是那藤蔓并沒給她細究這一刻感覺的時間,見她還傻戳著,便再次扯住了露娜的手腕,一路強行把她拖拽到了甬道盡頭的房門前,又在房側刷了她的的手。
房門口的藤蔓乍一散開,就有一股腐朽的氣息鋪面而來,露娜本能的推后了一步,卻條件反射的虛了一眼那把她一路拖著此處的藤蔓,見藤蔓沒動,這才舒了口氣,借著走廊上昏暗的熒光,小心的往一片漆黑的室內看去。
站在門口看室內很是有些雜亂,更深處,因為淺淡的熒光根本照的原因,饒是露娜也無法看清,她遲疑了一下,又看了一眼那似乎在大門開啟后,就變得有些蔫噠噠的藤蔓,到底還是深吸了一口氣跨了進去。
隨著露娜的邁入,被阻隔在門外的熒光細線瞬間向著房內延展開來,不過幾個呼吸間,原本半邊隱在黑暗中的房間,就亮起了淺淡的熒光,露娜也終于看清了房間內的景象。
房間里確實是亂,但亂的卻又自成一種規律。
她雖不知這房間里原本有些什么,但能看出,有些東西似乎是被這房間的主人給拆了,一張正對著門口落有少許薄塵的臺子上,散落著各種的零件,有露娜看著覺得似是而非眼熟的,也有全然陌生的。
一旁的墻面,顯得有些突兀的空唯有一片薄薄的不知材質的此時真閃動著微光的長方形晶體掛在墻面之上。
露娜下意識的走了過去,繞過工作臺面對墻壁之時才看清,那竟是一個顯現著影像的電子鏡框。
不知塵封了多久的鏡框上此時正因為她的入內,反反復復的播放著一段時不時就扭曲幾下的光芒暗淡的影像。
影像內的大概是一家四口男的俊女的美,還有兩個粉雕玉琢的孩子,無一不展露著笑顏,嬉鬧著雖然那鋸齒狀的獠牙給他們看上去平添了一絲詭異的猙獰感但不可否認的是每個人眼中卻都盈滿了讓人艷羨的幸福。
露娜的目光,在那男人時不時抖動一下的容顏上定格,她認出來了,這正是那在首航儀式上侃侃而談,在控制室內站在圓臺上的男人。
“你帶我來這里是想我做什么?”露娜垂下眼眸,心緒有些復雜的開口問道。
藤蔓再次扣住了露娜的手腕這次卻少了幾分粗暴。
露娜被拖到了房間的另一邊,這次不用她再刷手面前纏繞著的藤蔓滿自動散了開去,隨著她的踏入周圍亮起。
這是一間臥室不算大一目了然的那種,內里除了一個柜子,便是一枚由暗紫色藤蔓編織而成的巨蛋,再也沒有了其他物品,想到外面工作臺上的零件,露娜心下了然。
下一瞬,那些形成巨蛋的藤蔓蜂擁退去,顯露出了一具干枯的已經完全失了水分的干尸來。
露娜垂在身側的指尖,因這忽然顯露出來的尸體不由得顫了顫,卻在看到那尸體頭部垂落的已經失去了光澤的灰藍長發之時,心下一嘆,看向了藤蔓。
一塊光幕突兀的浮現在了露娜的面前,藤蔓再次揮舞其上,寫起字來卻是明顯熟練了很多。
第一行:葬第二行:家,回不去了第三行:我,謝禮 露娜在謝禮二字落下后,眸光微閃,卻是搖了搖頭道:
“我不能帶走你。”
若說之前,她只是單純的以為,這片顏色詭異的森林的存在,是與那場被稱作諸神之怒的隕石雨,意外掉落的隕石有關。
那么在來到這里后,她便不那么覺得了,聯想到老師給自己的地圖上,那片空白的不規則菱形,以及影像中,那巨大嶄新的生物艦,她就是再傻也明白了,試煉森林怕是離不開這藤蔓。
一來,這龐然大物她沒本事帶走,也不會因為一己私心破壞掉被譽為“神跡”的試煉森林,二來,她也不可能留下。
藤蔓聞聲頓了頓,許久,才再次寫道:¥#不走,智能跟你走 前面那一串圈圈,露娜看不懂,但后面的智能她卻是明白的,不由得詫異看向了藤蔓,頓了頓道:“讓我想想。”
一個“好”字再次落下后,光幕消失。
露娜垂頭看了看一身狼藉的自己,又看了看那躺在半個“蛋殼”里的尸體,邁步走到柜子前,小心的翻找出一條大概可能是床單的,哪怕經歷百年依舊如新的,不明材質的軟布,小心翼翼的把已經干枯的尸體包裹了起來,站起身,向著來路而去。
在出了宿舍區后,由藤蔓只因著,從一處散落著枯萎藤蔓的破口處,走出了生物艦。
冰涼的雪花,飄落在露娜的臉上,讓她怔了怔,竟是生出了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來。
怔忡片刻,露娜便帶著尸體在距離龐大的生物艦不愿的地方,尋了一處空地,然后化作了獸型,四肢并用的,在地上刨起了坑。
重新長出的利爪,確實是好用,哪怕是在凍土之上,露娜依舊動作飛快,只是鑒于這林間總有些似乎對肉味兒很是敏感的野生動物,露娜不敢把坑挖的太淺。
直至天光徹底暗下去的時候,她才從已經刨了足有三四米的坑底跳上來,小心的把那被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尸體放入了坑中。
待得一座孤零零的墳塋弄好,已經是夜半時分了。
露娜坐在墳邊,喘息著發著呆,怔怔看著絲絲縷縷的纖細藤蔓從墳包的四周冒了出來,勾勾纏纏錯落交織間,竟是構建起了一座突兀的得,帶著別樣藝術感的墓室,把那孤零零的墳包,包裹在了其間。
露娜見狀,拖著有如灌了鉛般的四肢,再次折返回了生物艦內,從那男人的臥室,取來了那唯一被他保存著的電子相框,遞給了細藤,又靜靜的佇立了一會兒,直等到細藤把相框,吞入了墓室之內,才折返回了生物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