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狼狽的露娜下意識的瞥了那藤蔓一眼,暗道好在沒人,當然若是這玩意兒也不是活的就更好了。
不過什么,似乎也沒活著重要,只是…
露娜抓了抓有些發癢的頭皮,卻是不由的怔住了。
她記得很清楚,之前她的腦袋上只有一層貼著頭皮的軟毛刺,這還是她意外發現了蟲子,又自備了不少焙干的蛋黃日日不間斷的吃,才有的效果。
可如今,原本只毛刺刺貼著頭皮的一層宛若絨毛般的頭發,竟是已經長出了約莫兩寸有余,軟趴趴的覆在頭上,那她距離這藤蔓拖走,到底過了多久?
思及此,露娜心下就是一緊,四下逡巡了一圈兒,便再也待不住,顫巍巍的站起了身來,試探著想要走出這間控制室,見藤蔓沒阻攔,她的膽子便也大了些。
一邊低頭看著已經恢復原狀,而且顯得更為堅硬的指甲,一邊用舌尖一一舔舐著不知何時已經基本算是長回來的牙齒,露娜跌跌撞撞的循著那仿若監控般的畫面給予的記憶,向著這艘巨艦的住宿區而去。
生物艦內的走廊四通八達,大體上亦如露娜從畫面中所見一般,只是與控制室內的情形類似,四處覆滿了灰塵,偶有一兩只小蟲急速奔逃而過,鉆入那原本由藤蔓整齊擠列,如今卻變得松松垮垮的墻壁。
四處雖是昏暗不復原本的敞亮,但好在有些類似脈絡的深紫色熒光線,始終貫穿著盤絡成這一切的藤蔓內里,以露娜如今的視力,倒是不至于看不清前路。
地面也同樣不復原來的平整,雖然被藤蔓強行灌了兩支不知道過期了多久,似乎有助恢復體力的液體,但露娜的手腳依舊有些不太聽使喚,再加上心下不安腳步惶急,更是走的磕磕絆絆。
好在那藤蔓雖然動作間粗暴了些,也沒放她一人亂竄,一路穿插于墻壁間,腳底下,尾隨著,偶爾見她被腳下凹凸不平,橫亙著的粗細不均的藤蔓絆到,竟是會飛快的在露娜跌倒前,探過來扶上一扶。
這般看似好意的行徑,一時間竟是讓露娜心下有些說不出的怪怪的感覺。
按理說她之前差點兒被這藤蔓逮住的時候勒死,更是不知道為什么,被灌輸了一堆零零碎碎的畫面,在無力掙扎下消亡。
可偏偏,不管是這藤蔓粗暴的給她喂食那不明液體,還是如今這一路的尾隨,竟是都給了露娜一種,它在示好的錯覺,可這么個說不上是生命,也說不上是機器的東西,會示好么?
對象還是她這么個,對比藤蔓的前擁有者,各方面都仿若原始未開化生物的存在?
一時間露娜只覺得自己的腦袋里竟是一團漿糊,各種紛繁的思緒糾葛,讓她的腦袋又暈疼了起來,便索性深吸了幾口氣,剔除了那些雜七雜八的念頭,專心的留意著腳下,向著目的地走去。
一路兜兜轉轉,踉踉蹌蹌,露娜總算是到了住宿區的大門口,卻是被一道由藤蔓編制錯落而成的門擋住了去路。
門上和左側都有一根凸起的藤蔓上,顯現著熒光紫色的大大小小螺旋符號,露娜卻看得一臉懵,這玩意兒在影像里出現了多次,就是不認識,她也知道意思。
但當她學著影像里的類人生物去觸摸那凸起的藤蔓之時,門卻沒開…
“幫個忙,開開門唄…”露娜四下逡巡了一圈,對著不知又縮進了墻里還是地下的藤蔓央道。
可走廊里卻一片靜謐,竟是連個標配的回音兒都沒有。
又連著央了幾遍,就在露娜眸中黯然有些泄氣的檔口,那晾了她多時的藤蔓,竟是從門里探了出來,剎那圈上了她的手腕,一根更小更細的藤蔓緊隨而至,噗的一下子,端的是快準狠,直至插入了露娜小臂上的血管內。
“嘶…”連驚帶嚇的,露娜倒抽一口涼氣,本能的撤了撤手腕,在沒抽動后,又想用另一只手去拉那刺入血管內的小藤,卻全都于事無補的被從門里探出的又一條藤蔓給阻了,便也只好認命的不動了。
可她不動了,那根扎入她手臂血管里的小藤蔓,卻是扭動了起來,原本污漬下還能看出幾分原本白皙的的小臂,竟是瞬間青紫了一大片,可奇怪的是,露娜竟是沒覺得疼。
就在她滿眼懵懂,懵圈的盯著被扣住的手臂眼睛大睜之時,那細小的藤蔓又如刺入時一般,突兀的抽了出來。
而伴隨著細小藤蔓的抽離,也并沒有露娜想象中,大血管兒被穿刺后的鮮血迸濺的景象。
反而是那破口處只流出了很少量的血后便自動愈合了,甚至連被那小藤蔓攪出的青紫,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的消退。
露娜心知,這并不是她本身的愈合能力,就算她徹底完成試煉,身體的自愈速度會更進一步,但卻也不是這種遠超常理的速度,這不禁讓她抬起另一只手,在那之前被穿刺的手臂上搓來搓去。
直到連自己都覺得自己有點兒二了,她才訕訕的收回手,下一刻卻見之前那根刺入她手臂內的細小藤蔓的尖端,竟是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花苞。
花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漲大,然后悠忽間綻放開來,不過巴掌大小,粉藍色的花瓣顫顫,淡紫色的花蕊盈盈繞繞,竟是露娜從沒見過的好看,更有一抹夾雜著淡淡血腥氣的花香,隨之繚繞開來。
這花香對于露娜的鼻子來講,雖算不上刺激,卻因著夾雜期間的血腥味也算不上多好聞,但奇就奇在,那是她的味道,或者更準確的講,那是她血液的味道。
美麗的花朵,仿若曇花般轉瞬便敗落了下去,花瓣枯萎掉落,顯露出了一枚圓溜溜的小果子,小果子又一點點的漲大,由淡紫轉為暗紫。
見露娜呆怔,粗藤再次扣住她的手腕,隨之而來的,是那暗紫色的小果子,啪嗒一下,掉落在了露娜的掌心。
粗藤并不給露娜細看的時間,松開露娜的手腕,迅速圈住了那小果子,往露娜嘴里塞去,那速度快的,仿若一道閃電。
直至果子在牙齒上被撞破,泄出滿口清甜中夾帶著血腥氣的果汁,露娜才反應過來。
想吐,卻又被藤蔓在肚子上錘了一劑,再一次故技重施,如給狗子塞藥片般,藤蔓強行卷著那果子擠進露娜口中,抵著那果子堵著喉嚨逼露娜硬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