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回到家里的裴云婠和王氏。
裴云婠負責將牛車趕進院子里,王氏負責關門,她瞧著裴大柱遠遠跑回來,卻毫不客氣地將院門一關。
“砰——”這震天響的關門聲,傳達出了王氏此時的怒意。
“娘,您這是?”裴云婠聽到王氏關門時弄出的大動靜,不解地轉頭。
“婠丫頭,今日這門,誰來了都不準開!”王氏氣呼呼地說道。
裴云婠“噗嗤”一笑,“娘,您舍得生我爹的氣呢?”
“哼!誰讓他不該睡覺的時候睡著了!”王氏是在氣裴大柱關鍵時刻睡大覺,讓余老婆子欺負了裴云婠。
對付余老婆子,還得裴大柱親自來,王氏顧著裴大柱和裴春花的姐弟情誼,也顧著裴春花的面子,因此不好出面。裴云婠又是小輩,怎么反擊都不占理。
王氏對于自己在意的人,會考慮各種事,想要盡力周全,里子面子都護住。
看著王氏這番護短的模樣,裴云婠只覺得心中暖暖。
“娘,您就別生爹的氣了。”裴云婠為裴大柱求情,“爹又不是故意睡著的,再說,我也沒事,無關緊要的人,說再多的惡言惡語,也都傷不到我的。”
裴云婠知道王氏之所以生裴大柱的氣,也是因為余老婆子言語間對裴云婠不客氣,而裴大柱卻沒能第一時間站出來維護。
裴大柱今日睡得沉,是因他多日來憂心又傷心,見到裴春花之后,終于將心底的委屈發泄了出來,也安心了不少,這才睡得踏實了。
王氏聽得裴云婠的話,頓時間百感交集。
這個大閨女,處處替他們著想。
“媳婦兒,婠丫頭,開開門啊!”院門外傳來裴大柱的喊門聲。
王氏沖著院門外沒好氣地道:“不開!自己站門外反省去!”
裴云婠好笑的看了眼王氏,卻也沒再多說什么,她已經表明了立場,而這對夫婦之間的小矛盾,她就不參與了。
王氏還從門下邊塞出去一把鐮刀,“去砍竹子,天沒黑不許收工回來。”
這幾日收攤回來,都是要去后山砍竹子回來做小竹筒或是小竹杯。
王氏不想給裴大柱開門,索性就將他給打發出去。
“哦…好吧…”不明所以的裴大柱聽話地撿起鐮刀,往后山而去。
而追來的余老婆子和余多金、裘氏并三個男娃娃等人,又撲了空。
裴大柱不在家,王氏和裴云婠又不給開門。
隔壁的狗蛋一句“進后山了”,成功地讓這幾人誤以為裴大柱一家三口都去了后山。
余老婆子又想如昨日一般在裴家的宅子外死守,但余多金和裘氏卻沒這個耐心。
“娘,俺們回去歇午覺了,吃晚飯再來就是了。”余多金拉著裘氏再喊著三個男娃娃往家里走。
他們聽到余老婆子說昨晚在裴大柱家里蹭了一頓飽飯,今日自然是打著主意也來蹭飯。
今日的時辰要比昨日早,眼下才過午時,天上的大太陽火辣辣地照著。
余老婆子見兒子兒媳都走了,她也在大太陽底下熬不住了,只得作罷,灰溜溜地回家去了。
裴春花看著跑出去的一行人都是灰頭土臉地回來,心中開懷不已。
活該!
余老婆子一臉不耐,見到裴春花更是沒好臉色,氣呼呼地道:“老二家的,你一大早上哪兒去了呢?家里的活也不干,翅膀硬了是吧?”
裴春花知道余老婆子還會繼續巴結裴大柱,因此挺直了腰板,懟了回去,“娘,俺不過是坐俺弟家的牛車去鎮上變賣繡品,就得你一通罵。俺嫂子昨兒回娘家,不也是躲懶嘛!您可是半句閑言碎語都沒呢!”
對于如何還擊余老婆子,裴春花早有一套心得。
她不被余老婆子喜歡,嫁過來就不受待見,好在她接連給余多銀生了兩個兒子,在余家才終有一席之地。
而這些年隨著兒子們漸漸長大,還能賺錢養家,她的地位也逐漸高漲。
以前,余老婆子拿裴春花無可奈何的時候,就拿著裴大柱和王氏夫婦二人的缺陷來埋汰裴春花。
自家弟弟與弟媳的缺陷,確實是裴春花的一個痛處,她不是嫌棄二人,而是憐惜二人。
偏偏余老婆子戳這個痛處,裴春花也還無法反駁,因為這的確是事實。
如今,裴大柱一家發達了,缺陷也就被忽略不計了,余老婆子上趕著巴結,裴春花自然不會錯過這個翻身的機會,就算被人說她仗著裴大柱家的勢而反擊婆家人,她也不在乎。
誰讓這些人以前上趕著欺負自家弟弟一家,眼下還想要去占便宜,她第一個不同意!
余老婆子聽得裴春花還嘴,第一反應就是要罵回去,但是,裴春花隨即說的第二句話,讓她忍住了到嘴邊的話。
因為裴春花說:“俺弟一家明日帶俺去擺攤,說是每日給俺二十文錢,娘,您說俺去還是不去?”
裴云婠給出的一百文一天,裴春花卻說成二十文一天,她有自己的打算。
余家還未分家,余多金和余多銀兄弟倆帶著妻兒跟著余老婆子過日子,一大家子人賺回來的錢,都必須交給余老婆子這個當家人。
余多金不及余多銀能干,人又疲懶。
裘氏是余多金的續弦,嫁過來六年,生了三個孩子,可以說,她這六年不是大著肚子生孩子就是在奶孩子,家里的活都干得少。
所以,這個家的生計主要是余多銀與妻兒四人在維持著。
余老婆子一聽每日都有二十文,立馬就心動了,一臉怒容也秒變和善,“去!當然要去!”
“俺弟說擺攤可累了,說俺又要擺攤,回來還要干活,肯定是吃不消的,要不,俺還是不去了吧!”裴春花狀似為難地道。
余老婆子快速地在心里算了一筆賬,一天二十文,一個月六百文,半兩多銀子,抵得上一個大工師傅賺的了。
她急忙忙出聲,“你盡管去,家里的活不用你干。”
“那好吧…俺聽娘的…”裴春花露出一臉“我倒是無所謂,全聽你說了算”的表情。
“…”余老婆子心里那個氣啊!
她怎么不知道裴春花這是拿了雞毛當令箭。
可是,她還就真的由著、聽著,誰拿銀子回來聽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