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章 假亦真時真亦假
湛藍水底，無風無波，秀麗之中透著雅致，悠然而愜意。光看景色，怕是無人會聯想到潛藏危險的隱蔽寶庫。
紅衣少女呆愣在原地，滿臉的不可置信。
本來是專程來追人，沒想到師侄竟然主動送上門來。這叫什么，鴨子主動飛到嘴里來？
想到這里，少女又開心又生氣。
開心是因為終于見到了人，生氣是因為他一聲不吭的消失。
凌若走到跟前，把臉別到一邊，兩腮鼓囊囊的像極了剛見沒多久的胖頭魚。
“剛才是怎么回事？”
“它們，太慢，我等不及。”
“那好歹也說一聲嘛…害人家瞎擔心。”
從魔域跨來常世，就是為了尋找羅一下落。如今，唯一的線索近在眼前，她深知師侄此時此刻的焦急。
但是…本想再說些什么，卻還是忍了下來。現在不是抱怨的時機，只好將滿腹牢騷咽回肚子里，化成小聲嘟囔。
不過這副委屈的小模樣并沒有逃過某人犀利的雙眼，雖然也懂憐香惜玉，可是每次看到凌若淚眼汪汪的模樣，就忍不住逗弄一番。
可惜要事在即。
“咳——”
空蕩蕩的水底，回蕩著羅肆至刻意又洪亮的清嗓聲，讓人想無視都難。凌若轉過頭看了過去，一臉狐疑的問道，“怎么？”
“啊，沒什么。”
羅肆至面帶尷尬，心道：活到這么大，還是頭一次在別人面前說話卡殼。感受到丫頭誠摯（懷疑）的目光，他竟然有些無措，眼神閃躲不敢直視。
“那個…”
“嗯？”
“的確是瞎擔心，不過…”
“不過？”天知道她有多煩別人說話時磨磨唧唧，聽到轉折也不給對方轉圜余地，直截了當的問出口。
如此，也算是幫了一忙，男子嘴一橫心一狠，直截了當道，“不過，為夫喜歡。”
聞聲，凌若有些傻眼：
什么情況！這廝…這廝轉性了？！往事歷歷在目，爭吵、拌嘴、被逗弄。雖說關鍵時機對自己很照顧，而且在樓門時也互相袒露心意，可像今日這般正兒八經。沒有絲毫調侃，甚至還帶著幾分羞澀的模樣，還是第一次見到！
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如果羅肆至的表現能給人以驚喜，那么絕對是七分驚，三分喜。少女不知該作何回應…啊不，呸！不是回應，是反應。
首先，不能反應的太快，否則大有如狼似虎的饑渴感，顯得不夠矜持；也不能反應的太慢，否則被當成冷漠誤以為自己不在意，會影響感情。
東也不行，西也不行，簡直是寸步難行！
凌若此刻內心慌張至極，卻不能言形于色。然而心口的那頭小鹿眼看就要開心的蹦上嗓子眼了。
克制，是強者的標志。
沒表情，就不會被人發現。凌若從未像此刻這般感謝父母將她生得一張面癱臉，能讓她在任何時候都看起來云淡風輕。
經過漫長的內心掙扎，最終化為一個字：“哦——”
這時，站在二人之間的白發少年就顯得十分多余。看他們你來我往的問答，小雪感到無所適從。
“別再眉目傳情了，求求了。”
聽到小雪的哀嚎，凌若唇角明顯的抽搐了幾下。
“師侄。”
氣氛正曖昧升溫時，卻被丫頭冷冷的喚了一聲。好在羅肆至并沒有表現出訝異，而是迅速恢復往常神情，平定無波的應了一聲。
“如今確認無疑的是寶庫就在附近。”
“嗯。”
“同樣確認無疑的是外圍布有陣法。”
“嗯。”
“所以，師侄從里面走出來，是否可以理解為你已經找到破陣方法，可以帶我們直接進去？”
“嗯，沒有。”
“你看，我就知道以師侄的聰明才智，破陣都是小意思！有你在，就不用動腦子啦！”
才剛穩定不久，少女立即雀躍起來。把已經扔在地上的海星抓起來，又重新扔了出去。
“主人…，你到底帶耳朵了沒有…”
對于主人的表現，小雪已經不忍直視。當面戳穿美好幻想這種事兒，從來都是吃力不討好，他不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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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由羅肆至充當勇士，重新字正腔圓的吐出兩個字，“沒有。”
“沒有什么？”
“夫人你不會是為了偷懶，而戰略性失智？”羅肆至毫不掩飾的輕笑兩聲，捏住凌若的下巴將她拉到面前，“為夫是說，沒有找到破陣之法，所以接下來的路，要一起努力。”
說完，身子順勢前傾，剛好蹭到丫頭的鼻尖。
突如其來的進攻，讓凌若猝不及防，連該作何反應都不知曉，而是傻傻的摸了摸鼻子，笑了。
“愛情，果然讓人失智。”感慨一番后，白發少年覺得自己礙眼，果斷鉆回玉佩中。
“誒等等，你是說你不知道破陣之法？！”
反應了半天，凌若才恍然大悟。
“是。”
“那你剛才嗯個什么勁！”
幻想有多么好，現實就有多殘酷。偷懶是不可能了，凌若捏著下巴反復踱著步子，去尋找被她丟棄兩次的海星。
“你有沒有想過換一個方法尋找入口？”
“換一種，換哪種？”
的確是個“好方法”，凌若看著腳底準備跑路的海星，陷入了沉思：如果能想到其他方法，她就不用丟海星了不是嗎？
“來世間久了，發現處處都是欺騙。尤其是人，為了利益可以毫不猶豫的欺騙。”
“等等！”越聽越不對味，凌若趕緊比了個手勢示意他停止，“先別在那口誅筆伐，也別在那感悲傷秋，現在本姑娘沒空難過，也沒空探討人生。”
本姑娘？聽到凌若如此自稱，羅肆至察覺到她此刻抵觸和憤怒的情緒。
“是嗎？”忽然上揚的語氣，鬼魅且意味深長。
“好好說話，別陰陽怪氣。”
“對夫人怎么敢？”男子背過身去指向眼前的景色，“人們總是絞盡腦汁的去欺騙，卻經常被眼前最顯而易見的東西所困。”
旦夕之間，凌若明顯感知身旁的魔力以極快的速度聚集。
“你…”
“而阻擋我們的東西，不該存在！”
“嘭！”
魔氣瞬間籠罩所站之地，化為劇烈的黑色火焰，視野范圍內的一切都變得模糊。
“快住手，那可是進入寶庫的關鍵，你怎么…欸？”
正當凌若試圖阻止，她發現縈繞的魔氣并未發出攻擊，只是附著在水流中。而那些牡蠣、水草在魔火的攻擊下，竟然沒有被點燃？
“來自魔域的火焰，可不比三昧真火差半分。”羅肆至斜睨著雙眼，一副好笑的看少女的反應。
“我…知道。所以，現在看到的一切都是…假象。”
聞聲，羅肆至不予置否的頷首，“或許。”
“所謂最危險的地方…”
“就是最安全的。”
四目相視，默契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