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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崔玨的自白

  “我們本來的計劃是對付李潭的,那年李潭準備巡狩北海郡。可偏偏那一年,蠻夷入侵,都一直打到京師了。李潭忙得焦頭爛額,自然放棄了巡狩之事。于是我們又等,本來確定在第二年蠻夷之亂平定后發動。可沒想到,李懷李生李介李福為了奪帝位,鬧得不可開交!李潭就更加沒有巡狩的心思了。到了第三年,李介突然發動兵變,李潭竟然被迫退位了!哈哈哈…”

  崔玨臉上露出一片凄慘而瘋狂的神色,涕泗橫流:“我呀,就在這興殷寺的地底下等呀,等呀,等呀,等了一年,一年,又一年…你想想,我拋去人間一切,只為這個計劃,只為它成功后,我能夠青史留名!怎么就這么難?活著無法封侯拜相也就算了,就連死后,也不能讓我得償所愿么?那時候,我幾乎已經絕望了,恨不得就一頭撞死在地底的巖石上!”

  “面對李介這個我們完全陌生的、無法掌控的皇帝,這個計劃毫無疑問是要作廢的。可我這么多年來的心血付出,那么慘痛的代價,就注定只能付諸東流么?就連我最心愛的妻子,也成為了他人婦,日日夜夜被那個愚笨癡傻的肥豬凌辱。我可愛的女兒,爹死娘改嫁,沒人疼,沒人愛,我心中是作何感受啊?”

  “終于有一天,我再也忍不住了。我每日自殘,用利刃把自己的身體劃地鮮血淋漓…”

  說著,他捋起了手上的袖子。

  法葉三人被嚇了一跳,只見那胳膊上,橫七豎八地全是傷痕,宛如爬滿了蚯蚓一般——看那傷痕的長度和深度,只怕崔玨他當時是連死的心都已經有了吧!

  “我想,如果我再不出去看看玲瓏,看看佩蘭,我可能會把自己活生生地逼瘋在地底下。”

  崔玨稍稍平復了一下心情,慢慢說道:“終于有一天,我離開了興殷寺的地底,從土地廟的密道回到了府邸…那條密道你們也都知道,今晚你們還跟在我身后去了一次。”

  三人尷尬一笑,跟蹤人還被人家發現,那可真是有夠尷尬的。

  “那條地道是我十多年前修建的。當時的目的卻不是為了逃跑,而是用來反擊圍城的叛軍。當時大殷初立,天下并不安定。東山、北海兩郡時有叛軍出沒。為了防止在被圍城時成了甕中之鱉,我在城中修建了三條地道,可以用來在圍城時運奇兵出城,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說著,崔玨笑了笑,有些得意道:“叛將楊文杰犯境那次,是地道第一次建功之時。我帶兵夜襲,擊殺他上千人,讓他只能看著我大搖大擺地帶著全炎縣的百姓撤入炎山而不敢追擊。”

  “亂世中活人無數,使君功德無量。”法葉合十道。

  “呸,無量個屁!”

  崔玨突然爆了句粗口,臉色又變得猙獰起來。

  “楊文杰犯境那次,東山郡和北海郡半郡之地淪陷,李生丟了整個東山郡倉皇逃竄,還是被封為晉王;史群在北海郡丟了兩個縣,一萬大軍,依然被寵信。我呢?雖然我丟了炎縣,卻保全了整個縣的百姓,還擊敗了楊文杰一次!最后如何?功過相抵,依舊是縣令,哈哈哈哈哈!”

  法葉默然。

  太上皇李潭任人唯親是出了名的。就想崔玨說的那次,史群丟了兩個縣的地盤,折了一萬大軍在楊文杰手中,卻沒想到李潭對他更好了。有人誣陷他說,他損兵折將失地,是因為和楊文杰聯絡,密謀造反。李潭為了安他的心,竟然派自己的貴婦去他府上安慰他。史群想要告老還鄉,李潭就派人去他家里整日整夜地守著,生怕他突然走了。

  就不知道為何他要對崔玨這個才華橫溢的年輕人如此苛刻,將他丟在這小小的炎縣,放任他老死在任上。

  崔玨嘆息了一聲,苦笑道:“滄海桑田,沒想到昔日用來對敵的密道,竟成了我和玲瓏私會的捷徑!可我實在受不了那內心的煎熬了。若是再不去見見玲瓏,看看佩蘭,我真的會自殺!于是在一年前的一個深夜,我從密道進了縣衙后宅,用五識香迷倒了所有人,進了她的臥房。鄧宰那個蠢豬就睡在她身旁,我當時真是又氣又恨,又后悔,恨不得一劍殺了他!”

  “十幾年前,我們在東山郡流觴曲水上相見,她不過是個情竇初開的小姑娘。我的詩文牽動了她的芳心,從此她便義無反顧地跟隨我來到北海,住在山中,生兒育女,洗衣做飯…”

  說著說著,崔玨突然再次哽咽起來。他滿面淚痕,眼中卻散發出無邊的柔情:“可是我卻為了自己的事業拋棄了她,讓她們孤兒寡母無依無靠。她改嫁,我不恨她,真的。可是我卻接受不了那個死胖子躺在她的身邊!我幾度提劍,想要將他一劍刺死在床上。可是…一想起我已經不是她們在這世上的依靠,我是一個已經‘死了’的人。要是這死胖子再死了,她們就將再次淪落入孤苦伶仃、無依無靠的境地中去。我…我下不了手!”

  “法師,你覺得我是個軟弱的人么?”

  法葉心中嘆息,雙手合十道:“你心中有佛性,能克制嗔念,怎么能說是懦弱呢?”

  “哈!”崔玨慘然一笑,“你這和尚說話就是有趣。你說話,不像其他和尚那樣,迂腐。和你聊天,讓我覺得很放松。”

  法葉心中再次嘆息了一下,終于將之道出:“可是,使君,你害了自己便罷了,卻又為何要再次去干擾玲瓏夫人和佩蘭小姐平靜的生活呢?你可知道,你的出現隨他們來說是什么意義?”

  “和尚,你說的對極了。”崔玨大大方方地承認道,“那夜,玲瓏見到我,就像是見到了鬼一樣。她還以為她在做夢,我費勁心思向她解釋半天,還讓她掐我,把我胳膊掐出血來,才最終讓她明白,我是人,不是鬼。”

  “貧僧不是說的這個。”法葉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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