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章 到來與合作
呼——
黑海西岸。
在東北信風的助力之下，一艘遠道而來掛著法勒提斯藍色長旒旗的四級戰列艦正鼓滿風帆，飛速駛向王國在新大陸的海軍駐地“迪爾本堡”。
這也是新大陸駐守任務中一貫的流程，先護送從本土出發的遠洋商船，到達王國在新大陸建立的第一個皇家殖民地湯姆斯敦。
再分別前往王國海軍在最北端的駐地喬治堡和最南端的迪爾本堡。
而八月份到來的這一支，也是今年秋季適航季節的第一批大規模船隊。
戰列艦船長室中。
“我已經記不清上次來新大陸執行任務是在八年前還是九年前了？
雖然是從零開始，但這里的殖民地發展簡直是一天一個樣子，在大陸上就是不一樣。
要是當初海默...唉，算了不提他了。”
看著舷窗外面陸地上似乎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的景象，大副佩里不由感慨萬千。當初被連帶處罰脫離戰列艦序列之后，他根本沒想到還有回到這片神奇土地的一天。
毫無疑問，這艘戰列艦正是格爾的“五月風號”。
“過去犯下的錯誤，我會親手挽回的。
好在去年跟希留斯一場大戰之后克里斯也終于成長了起來，擦著35歲的邊成功晉升正式騎士，也不枉費這么多年的艱苦修行。”
晉升三階之后格爾早已經不再把叛逃的海默，這樣一個區區二階“放逐囚徒”放在心上，倒是看著旁邊追隨自己多年的水手長克里斯感到有些欣慰。
“嘿嘿嘿，船長，跟伊蘭特比起來我這點成績又算的了什么？
他可是剛剛十六歲就完成超凡蛻變的天才，比艾文將軍也只是稍晚了一點而已。等他從皇家海軍海軍學院畢業就是一飛沖天的時候，船長后繼有人啊。”
克里斯笑了笑，自己潛力已盡。但在皇家海軍學院中還有兩年學習時間的伊蘭特卻已經是同齡人中的佼佼者，將來未必沒有希望跟格爾一樣晉升三階。
“哈哈哈...”
這話卻是撓到了格爾的癢處，不禁開懷大笑。成為準將、晉升三階，年初全家獲得女王陛下接見嘉獎，都比不上伊蘭特突破正式騎士讓他更高興。
當然，他非常清楚這一切的背后都離不開一個人的默默付出。
正當幾個人聊得開心的時候。
忽然。
“咔噠，咔噠，咔噠...”
格爾懷中突然有異樣的聲音響起，清楚那個聲音代表的意義，船長室中的三個人不由臉色一變。
飛快取出好像銀質懷表一樣的“海怪指針”，復雜的機械表盤中間，一根綠寶石指針在持續的咔噠聲中悠悠轉動，最后慢慢停在了八點鐘方向。
“剛到新大陸竟然就碰上了海怪？敲響警鐘，準備‘海妖之歌’！”
毫不猶豫，激發“生命樹圖騰武士”的力量，格爾腳下電光一閃已經一馬當先沖了出去。
嗖——
在戰列艦左后方。
水下一道體長超過五十米的龐大黑影在前，一艘除了白色帆面之外，通體墨綠色的布里根廷型雙桅混帆船輕盈地劃過水面，自動與“五月風號”并排到一起。
一位雙手抱胸身后大氅獵獵的青年將軍正獨自站在船首，側頭向戰列艦看過來。
飛射到船艏樓上的格爾，在看到來人之后，臉上凝重的表情瞬間散開，又悄悄轉做促狹。
軍靴鞋跟相碰，率先立正行禮：
“少將閣下！格爾·考珀前來新大陸報道！”
身材高大的青年將軍一本正經地肅然還禮：
“歡迎你的到來，格爾準將！”
隨后對視的兩個人同時哈哈大笑起來。
緊跟在格爾身邊的大副佩里和水手長克里斯四目相顧，同時看到了對方眼中驚喜之后是...滿滿的嫌棄，這兩個人也是夠了。
而這個時候，他們才注意到這艘看起來有些奇怪的船上竟然只有艾文一個人，再也沒有其他船員。卻也知道這可能是巫師的手段，沒有多問，只是嘖嘖稱奇。
實際上這次也是這艘裝備了“活化艦衣”的雙桅混帆船第一次出海，而艾文的目的也不僅僅是單純為了迎接格爾那么簡單。
取代了所有帆纜水手，一個人就可以駕船出海。而且集成了自動巡航、提取淡水、分解有機物轉化成食用菌...等等一系列十分有用的輔助功能。
完全包裹船體大幅度降低海水阻力的同時，對船體的防護效果比銅皮還要好，任何船蛆想要附著到這條船的船底都只會變成“毒液”的糧食。
忽然，艾文的耳朵動了動，好像接到了什么信號。
“咦，來得好巧。”
嘩嘩嘩...
轉身看向船舷外的海面上，一個規模不小的旋渦毫無預兆地出現在船身的左側。
絲毫都沒有猶豫，在“五月風號”上眾人疑惑的目光中，艾文從影子秘庫·改中取出十幾個沉重的木箱一一丟進面前出現的漩渦里。
片刻之后，一個裝滿了各種珍惜巫術材料的大木箱被海浪卷動著送上到了船上，其中還有一顆艾文特意要求的珍貴貨款——“寶石之星”。
檢查之后，艾文輕輕吹了個口哨，對“怒濤教會”這個大客戶越發滿意了。有了這些東西外加格爾叔叔的及時到來，自己籌劃許久的下一步計劃已經可以正式啟動。
波濤之下。
一群騎在海怪身上的海妖精也確認了軍火的品質，沖著艾文笑著擺手告別，有大膽的還躍出水面展示火辣身段的同時，還在眾目睽睽之下給了他一個飛吻。
對海妖精這種生物來說，英俊的水手是幾乎難以抗拒的誘惑，只是停留在這種程度上已經是她們極力克制的表現了，艾文對此也不以為意。
當然，前提是要給錢。
就算讓艾文將軍陪海妖精小姐姐們聊上五萬金獅的都沒有問題啊！嗯，最主要的是奧麗維婭大小姐應該也覺得沒有問題...
和這些美麗的生物告別后，艾文才轉過身來對看得目瞪口呆的“五月風號”眾人揮一揮手：
“叔叔，古斯塔夫中將那里我已經打過招呼了。走，先跟我去喬治亞領喝上一杯？”
依舊是在“機械永生學派”的大本營“高崖堡”。
邪道煉金術士卻沒有料到，接到卡姆西德城的消息之后，還沒有等自己展開行動，“秩序之霧秘教”竟然已經向學派派出了使者。
此時。
一個身穿灰白色皮質長袍，沒有戴標志性的動物頭骨，露出一顆雖然蒼白卻至少已經有了幾分人類輪廓的腦袋。
四只漸漸對稱的綠色眼睛，盯著有資格決定學派命運的一眾正式巫師，通過心靈念話說道：
“各位尊敬的巫師先生，我帶著神的恩典而來。
公正規則的制定者，偉大的迷宮之神剛剛才從沉睡中復蘇，將自己的目光放到在塵世中苦苦掙扎的人類身上。
作為一位慷慨的神明，祂愿意同渺小的人類一同分享自己的榮光。
既然各位的追求是‘永生’，又何必在意取得永生是借助巫術還是神術呢？”
上一次迷宮之神艾霍特和祂的眷屬能夠前往新大陸，依靠的還是那些對“永生”充滿渴望的庫瑪帝國權貴，殘忍血祭的至少一萬戰俘。
這還不算不算搭上了庫瑪人的主神羽蛇神庫庫爾坎。
如今局勢已經大不一樣。
能夠降臨到陽光中的褻瀆子嗣“布萊德利”，占領了第一個新大陸上的城市卡姆西德，并且建立起了供奉艾霍特的穩固信仰，也為這位“迷宮之神”延伸向新大陸的觸角提供了錨點。
只是短短不到兩個月的時間，那些由庫瑪帝國權貴轉化而成的“褻瀆教徒”已經能夠堂而皇之的回歸新大陸，也許一年半載之后“迷霧海”中的某些扭曲魔怪也不是不能來到近海。
隨著信仰慢慢擴大，“蒼之獸”那樣的核心眷屬甚至是已經開始借由新神職開始進行本質轉化的艾霍特本體，都完全有機會重新登上陸地。
嘩啦...
大廳里的正式巫師中間開始微微騷動。
不得不說這個“褻瀆教徒”的話十分具有煽動性，讓學派首席錫德里克也有些為難。
就算是一群號稱追逐真理的巫師也不是不能與神明合作，所謂“真理”永遠都只是手段，蘊藏在神秘源頭背后的愿望才是本質。
“機械永生學派”的最根本愿望當然就是...永生！
這一點就是合作的最大基礎。
“毒疫學派”能跟烏鴉女士合作，邪道煉金術師們也未必不能加入到艾霍特的麾下，真正算起來在大陸上能夠動用的力量，身為半神的艾霍特可能還比不上已經完成“信仰超脫”的四階圖騰神烏鴉女士。
至于即使已經開始向正常人類審美轉化，卻依舊丑陋至極的“褻瀆教徒”外貌倒完全是次要因素，連人都不準備做的家伙，自然不怎么介意變成怪物。
而且這位使者已經證明了，他確實是從兩百多年前庫瑪帝國時代一直存活到了現在。“永生”并非望梅止渴畫餅充饑般的虛妄。
所以，考慮最多的首席錫德里克也只能斟酌著說道：
“使者閣下，請容許我們商量一下再給您答復可以嗎？”
“好吧，希望我下次再來的時候能聽到你們的好消息。要知道神明擁有的可不僅僅是慷慨和仁慈。”
這位褻瀆教徒其實看得出，正式巫師中的不少人已經有了些意動，試問誰又能拒絕永生的誘惑？
大門重新關閉。
沒有外人之后，一眾正式巫師開始分成兩派激烈爭論起來。
連三位領導者的意見都無法統一。
實際上，看這個“永生”這種追求就知道，這個學派的成員大多不是什么驚才絕艷的人物，因為正統的道路中，超凡級別越高壽命也能越長。
只要能夠達到三階上位巫師的境界，巫師的自然壽命就能超越四階封號，真正有了“與國咸休，同天并老”的資格。說不定很多國家都沒有大巫師們活得長，四階冠位巫師甚至“真理具象”之后就更不用多說。
正統煉金術的三大分支是“魔藥學”、“煉金器具和附魔工程學”、“構裝學”。
對應的神秘源頭和極限知識分別是：
不死藥：永生不死最直接的手段。
赫淮斯托斯方塊：超集成的生產線，能夠制造出古往今來各種強力煉金器具，煉金術中的“工業母機”。
蒸汽泰坦：力量的代表，可與神明比肩。
邪道煉金術士們原本是“構裝學”分支，只不過在后期分裂出去，在理念、代表巫術甚至預設超凡源頭上都發生了重大偏移。
這一派“機械永生學派”的根基知識是“構裝學”、“血肉改造”。
因為只有《血肉之祭禮》的第二卷，雖然不知道“生命樹學派”還有與之一脈相承的第五卷《造物者之血》，但并不妨礙他們制定出了解肉體然后拋棄肉體的發展道路。
拋棄了原本構裝分支的蒸汽泰坦，另設了新的極限知識智械模板：
通過它能夠讓學派的正式巫師轉化為思維、能量和信息的集合體，在各種構裝體中自由切換身體，實現精神上的永生。
所以。
到底是繼續自己揮鋤種果樹，等待不知何時的開花結果，還是吃別人施舍的地瓜干，卻也不是那么好抉擇的。
“機械永生學派”中大多數人都已經為了自己的理想奮斗了一輩子，全盤推倒改換門庭的決定實在太過沉重。
而且，就算是學徒也沒人會天真的以為加入了“秩序之霧”秘教之后，將來還有脫離的那一天。
“也許，作為先期合作的第一步，我們可以開放一部分名額，讓自愿者先去試試？說不定有了充足的壽命之后，將來真的能夠具現出智械模板，我們還能重歸巫師的正途？”
不知誰輕聲說了一句，此間大多數巫師的眼睛都瞬間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