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吸收

　　這個世界上沒有傻子，聰明不聰明的區別僅僅是遇事多想一會兒和少想一會兒。

　　腦子活的人看似反應快處處占便宜從不吃虧，但那只是小聰明，遠遠不是大智慧。

　　王大力不傻，對事嚴謹對人卻寬容，他心眼有點實又有點善良，不愿意無緣無故的傷害誰也不會無緣無故的猜忌誰。只是，這末世到來的第二天，就給他上了生動的一課。

　　“我沒死到喪尸手里，卻差點死到了活人手里。”看著使勁在地上翻騰，哞哞叫的喪尸張濤，他上去一腳踩住，“其實你說的都對，時代不一樣了，我不能拿以前的眼光來看現在這個世界，那樣注定會被時代淘汰的。”

　　“如果災難是全世界范圍的，整個社會體系都要崩潰，所有道德、規則、法律、行為觀念都要重新制定，所有權力結構都面臨重新洗牌。”

　　“通訊中斷，交通中斷，看不到軍隊，看不到警察，社會混亂，人死了這么多，殺人都沒人管了。”

　　“我不想殺人，但總不能被殺吧？”

　　“你想讓我死，我怎么舍得讓你活？”

　　人無傷虎心虎有害人意，王大力的良心讓他做不出拿張濤試藥的行徑，張濤卻想謀財害命致他于死地。末世前，有時受了委屈只能一笑而過，現在世界已經變了，“以德報德，以直報怨”，你要拿我試藥，那也別怪我反過來拿你試試效果。

　　王大力不是個天生宅男，沒有誰是天生宅男，宅，只是不想接觸外界，厭倦了社會上的爾虞我詐，厭倦了唯利是圖口蜜腹劍，只想一個人靜靜的呆著，活在沒有勾心斗角的世界里，即使有些空虛枯燥。此時此刻，王大力突然感覺，這個世界好像也不是那么糟糕，至少可以肆意的活著，活的真實，活的灑脫，活的無所顧忌，不用謹言慎行，更不用看誰臉色，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比之前公司和家兩點一線那種機械枯燥空虛乏味的日子可要強多了。

　　“我真心的感謝你，你教會了我很多。”

　　“讓我能更快的適應這個末世，適應這個新的生活。”

　　“我有點喜歡上這個末世了！”

　　喪尸張濤一邊用力撲騰，一邊盯著王大力，嘴一張一合的想咬。繩子的確是夠結實，王大力在喪尸張濤的身上捅咕許久，把自己想要了解的地方都了解個遍，然后一刀下去，結束了他的掙扎。

　　剖開心臟，果然有晶核，加上茶幾上那一顆還是兩顆。

　　王大力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東西拿好，走出1305，他沒直接回家，先是走到樓梯間看看，12樓半的位置有些血跡，之前為了防喪尸他在這里倒了一桶豆油，很滑。12樓半到1205的樓梯上、1205的門把手上也都有些血跡。

　　他站在門口靜默了一會兒，轉身回到了自己家，關門。

　　“這孩子也挺可憐。”攤上張濤這么個父親，即便沒有末世降臨，這男孩的一生也堪憂。

　　“他爸爸要殺我，我殺了他爸爸，我沒法照顧他，也沒有能力照顧他，自生自滅吧。”

　　回到自己家，關上門，王大力松了一口氣，雖然這個家對于自己來說只是一個住所，但是，畢竟是自己家，安心。

　　他以為自己第一次殺人之后，心里會很忐忑不安，可是他發現并沒有，或許是連番的戰斗已經打磨了他的心性，或許他本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卸下一身的背負，到衛生間照照鏡子，滿臉的血跡已經干涸，摳了兩塊漆黑的血痂彈到臉盆里，擤擤鼻涕，鼻涕里全是血塊。頭發上一縷縷一塊塊的也全都是血。

　　到廚房取水，洗。

　　一連洗了三遍才把血痂洗凈，后腦、頭頂的傷口都火辣辣的疼還有絲絲的血水流出，找出碘伏簡單的涂抹一下，后腦的傷口位置自己看不見只能是憑感覺哪兒疼抹哪兒，又用紗布纏了幾圈，條件有限只能對付了。

　　眼鏡也臟了還沾滿了血漬，洗。

　　鏡架有點變形，現在這世道哪還有地方配眼鏡，愁。

　　王大力餓了，想弄點吃的，擰了擰燃氣灶，果然是白費力氣，把軟管拆下來放氣試試，有點氣壓和沒有一樣。

　　“想吃口熱乎的還得拆家具燒木頭點火？”

　　王大力突然靈光一閃，打開櫥柜上層，這里面存著不少酒。王大力的生意是白酒銷售，是幾個白酒品牌的省級代理，櫥柜里有客戶送的禮物、廠家發的樣品，自己代理的品牌…家里別的東西可能沒有，白酒多的是。

　　取出的這款白酒是白色瓶身，金色蓋子，瓶身上寫著“高度原漿白酒”六個字。翻轉瓶身，后面的標簽上標注著酒精度數為“75%vol.”，也就是俗稱的75度。

　　王大力代理這款白酒已經四五年了，上個月全球流感大爆發，那時不單北半球，就連處于夏天的南半球大洋洲南美洲都能沒逃過一劫，鬧得人心惶惶，全球口罩都斷貨、價格翻了十倍。

　　王大力拿回家一箱75度酒每天都噴噴屋子消毒殺菌，因為殺滅細菌病毒最有效的兩種方法一是高溫二是75度酒精，但是說實話現在黑心廠太多，如果用75度酒精王大力不放心，誰知道買回來的酒精含不含有什么有害物、至少酒精沒聽說過誰敢喝；白酒就不一樣了，它是食品級的最高安全標準，雖然市面上害人酒也占多數，但是自己代理的產品自己有數，酒廠在長白大山里，他去過好幾次純糧的啥毛病沒有，自己偶爾還喝點、內服外用里外全能消消毒。

　　王大力是干白酒銷售這行的，有白酒當然用白酒，不用酒精。

　　75度酒精是75%的乙醇和25%的水，75度原漿白酒是75%的乙醇、3%左右的天然發酵產生的呈香物質、22%的水，消毒殺菌的效果完全相同。

　　現在王大力拿出這瓶酒并不是喝也不是殺菌，而是做飯。

　　找個白鋼盆，倒進去二兩白酒，取下燃氣灶的支架放在盆里，找塊紙點著了往酒里一扔，沾火就著，酒火是透明的肉眼看不清但是實際上火勢十分兇猛，新聞上沒少報道酒火引發的事故，這種做法本質上是十分危險的，但是現如今這世道注意安全還有意義嗎？支架上再放個小鍋，倒點水，方便面扔進去撒上調料…不一會兒就煮好了。

　　機智。

　　王大力一邊吃著熱騰騰的方便面，一邊給自己點贊。

　　轉念又一想，消毒——喪尸——病毒——晶核——75度白酒？

　　張濤吃了晶核變喪尸了，說明晶核本身有病毒或者是能誘發病毒，如果用75度白酒給他泡上那么一泡，能不能行？

　　王大力取出兩粒晶核，放在餐桌上，一邊吃面一邊撥拉。

　　“泡一泡，好像也只能泡到表面，里面也泡不著，好像也不太可行。”

　　“碾碎了再泡呢？”

　　“得碾到多碎？納米級？病毒肉眼不可見小到極點了。”

　　王大力抓起一粒晶核，用手捏了捏，手感偏硬但是略微有一點彈性。

　　“切開看看？”

　　說干就干，左手把晶核按在桌面上，右手拿起小刀對著晶核中間用力就是一刀，和王大力預想的有些不同，他以為晶核從里到外都是固體的會很結實，沒想到一刀下去，晶核輕松被切成了兩半。

　　堅硬的白色外殼只是表面，內里是膠水一樣的透明粘稠液體。

　　王大力心里有點堵，晶核破碎的同時液體受擠壓直接就流出來一部分，一顆晶核就這么廢了。

　　隨后又有點慌，液體沾到了桌面上、小刀上以及手上，“外殼沒事，這液體有沒有毒？”王大力知道自己大意了，太冒失了，在不知道晶核里外究竟是什么物質的情況下就蠻干，他不敢掉以輕心，趕緊拿個小碗把兩半晶核和另一粒都裝起來放到一邊，又用紙巾把桌面擦干凈，倒點白酒好好消消毒，小刀也消毒，最重要的是手也消毒…

　　他的心情十分忐忑，剛剛沒帶手套，手上沾了液體，不知道會不會被感染，此刻就像犯人在法庭上等待公布審判結果一樣。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沒有任何異常，他終于松了一口氣，看來沒事。

　　既然沒事，王大力也就放心了，帶上手套從小碗里拈起兩半晶核，仔細查看，這時他驚訝的發現，其中一半和剛放進碗里時一樣，里面還含著不少粘稠液體，另一半竟然莫名其妙的空空如也。

　　“揮發了？”

　　“不可能，如果是揮發也應該是兩邊都揮發。”

　　王大力百思不得其解，終于腦海中靈光一閃，拈起另一枚完整的晶核，把它的尖端塞到了還有液體殘留的那一半晶核缺口處，只見殘留的粘稠液體緩緩消失，不一會兒竟然消失的干干凈凈，而完整的晶核好像是略微變厚了一點點，菱形的尖角處都變得有些圓潤，竟是被它把液體給吸收了。

　　這晶核是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