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給你機會你不中用啊

　　悠悠醒來，眼前的景象一點點由模糊變得清晰，王大力只覺得臉上濕乎乎緊巴巴的，頭痛欲裂。

　　映入眼簾的是張濤的臉，他雙目赤紅，正張著嘴呲著牙，與喪尸是多么的神似。

　　看見王大力醒來，張濤右手顛著曾經屬于王大力的鋼管在左手一下下拍打，他嘿嘿一笑，聲音激動得有些顫抖：“王哥，你醒啦？”

　　王大力躺在地上，大腦還有點發暈，他試圖坐起，發現雙手在身下被綁到了一起，“張濤，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張濤呵呵一笑，用鋼管捅了捅王大力的腰，“王哥，我不是和你說了么，時代不一樣了，你不能拿以前的眼光來看現在這個世界，那樣注定會被時代淘汰的。”

　　王大力奮力想要坐起，沒穩住，又摔倒了，后腦撞在地磚上，眼前又是一陣陣發黑。

　　“你就消停點吧。”張濤像看猴一樣看著王大力，“你以為現在還是以前么？你有錢有雞毛用？你能打又有雞毛用？現在得講究這個——”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頭，“得腦子夠用，臉皮夠厚心夠黑手夠狠，才能活下去，這世界已經變了，不一樣了，你懂么？”

　　王大力再次努力坐起，搖搖晃晃的有些坐不穩，他把伸直的腿收起來穩住身體，譏笑道：“你可真機靈！”又喘息道：“可惜這份機靈勁沒用到正經地方。”

　　“行了！”張濤喝道：“你可別他媽裝逼了，你以為你真牛逼？”他用鋼管使勁捅了兩下王大力，王大力晃了晃忍住沒倒，“從認識你，你就裝逼，一天天和你說句話你都愛答不理的，這有倆逼錢給你牛逼的，你別以為我不知道是你投訴我擾民，”張濤面目猙獰，“我告訴你，現在你不牛逼了，牛逼的人是我，明白嗎？”

　　“呵呵！”還真不是王大力投訴的，但他沒必要解釋。

　　“笑？”張濤一記耳光抽到王大力臉上，“你笑你媽啊笑！我要是你，現在就跪下磕頭叫爺爺。”王大力的頭歪在一邊，眼鏡也歪了，張濤伸手把王大力的眼鏡扶正，拍拍他的臉，“哎，文化人兒啊，戴眼鏡啊，眼鏡能幫你看清形勢不？”

　　王大力閃躲了一下，雙臂在身后晃了晃試圖掙開雙手，張濤嗤鼻，“你省省吧，那是你自己整的水帶繩子，老結實了，累死你你也掙不開。”他指了指王大力身上用電視洗衣機外殼做成的護甲說道：“看看你整這些玩意兒，像王八殼子似的還豁牙漏齒的，有什么用？還不是落到我手里？”

　　王大力四下打量周圍的環境，自己的背包被扔在門口，里面的東西灑了一地，小男孩坐在原地像是傻了一樣一動不動，兩顆晶核在張濤身后的茶幾上，茶幾旁邊的地下扔著一個又大又厚沾滿了血的玻璃煙灰缸，剛剛張濤應該就是拿這東西砸的自己，從門口到自己現在坐的位置到處都是灑落的血跡。

　　“說說吧，你想怎么樣？”王大力問道。

　　“我想怎么樣？我得感謝你啊！”張濤陰陽怪氣的說道：“謝謝你費了挺大勁殺喪尸，得了晶核自己還舍不得吃給我送來，這要是沒有你，我哪有殺喪尸的本事。”

　　“然后呢？”

　　“然后你這個傻逼還不吃，你要是吃了晶核進化了變成新人類了，我敢拿你怎么樣？還不是得眼睜睜看著你走？還不是得把你當成祖宗巴結你？”

　　“再然后呢？”

　　“再然后，你不讓我好好活著，我也不能等死啊對不對？你也別怪我，我這是自救。你能救我卻偏偏看著我等死，你就是純心害我，我肯定也不能對你客氣。”

　　“晶核就在那兒擺著，你怎么不吃了？”

　　“我腦子夠用啊，我一想，你說的好像也對哈，是不能吃，萬一吃了中毒死了怎么辦？變成喪尸了怎么辦？”張濤下巴向前挑了一下，示意王大力，“我真得感謝你，你是個好人啊，”他伸出左手食指晃了晃說道：“一，你自己不舍得吃，給我留著。”再伸出中指，“二，你知道吃晶核有中毒的危險，知道提醒我。”又伸出無名指，“最重要的是第三點，我打你幾下，你還沒死；你死了也就罷了，沒死，那就是成全我啊，我先喂你吃一顆，替我試試藥效，看看效果，這多好，真好，太好了，哈哈！”

　　王大力調整了一下坐姿，嗤笑道：“叨叨這么長時間，我還以為什么事呢，原來就是要拿我做試驗。”

　　張濤回手摸了一顆晶核，遞到王大力嘴邊，“怎么樣？吃了吧，省的受皮肉之苦，打你我也挺累的。”見王大力閉口不語，他又說道：“聽話對你有好處，你要是吃完變喪尸了，我能給你個痛快；要是中毒了疼的死去活來的，我還是能給你個痛快，你得感謝我；萬一吃了晶核能進化，那我就能走出家門縱橫四方，等我叱咤風云的那天，我還能記著你個好，不能忘了你，你說是不是？”

　　“呵呵。”

　　“你別他媽的給臉不要臉！”張濤放下鋼管右手一把捏住王大力的下巴，左手使勁把晶核向王大力嘴里塞去，喝道：“給我吃，給我吃，吃！”

　　王大力使勁頂住張濤的手，身體搖晃著牙關緊閉，就只是滿眼譏笑的看著張濤。

　　張濤怎么都塞不進去，他滿面怒火，“給臉不要是吧！啊？”松開手就要去摸鋼管，“我這是沒打服你呀，非得讓我打到你聽話為止，是不是？”

　　突然后面“哇——”的一聲，小男孩嚇哭了。

　　張濤怒火更甚，轉過身對小男孩罵道：“哭，哭，就知道哭，你給我閉嘍，你個沒用的廢物，我要你有什么用？再哭，再哭我就把你扔樓下去喂你奶奶！”

　　小男孩的哭聲當時止住，正當此時，一道呼嘯的風聲響起，“砰！”張濤感覺到不對勁但已經來不及做出反應，鋼管砸在頭上把他打翻在地。

　　之前張濤有一句話說的很對，說王大力用家電外殼做成的護甲像王八殼子似的豁牙漏齒的，因為護甲是粗制濫造的也沒有合適的切割工具，所以護甲的邊緣處理的很差，不但參差不齊還十分毛糙。在王大力第二次坐起時，就把手貼在了后背護甲的邊沿找合適位置，之后看似調整坐姿，實際是用護甲邊緣在切割繩索。水帶的材質特性是耐腐蝕耐拉力耐擠壓但是不耐穿刺切割，在消防栓里放了好些年本身就有些老化，剪成條當繩子用是足夠，但是遇到像鋸齒一樣的護甲邊緣，很快就受損嚴重，特別是張濤捏王大力下巴的時候，他順勢使勁蹭了幾下，直接就切斷了一截。一截斷了，纏多少圈都沒用。

　　張濤被打倒在地，抽搐了幾下就不動了，頭部的血流了一地，小男孩又是哇的一聲嚇哭了，突然站起身推門跑了出去，王大力也懶得理會他。

　　伸手摸了一下張濤的鼻息，還有氣，等了好長時間也不見他究竟是死是活有個結果，王大力有些不耐煩了，踹了他兩腳，還是沒反應。想起電視劇里反動派拷打地下黨的情節，就想回家找盆水把他澆醒，剛走到門口，感覺身后有動靜，一轉身，卻見張濤已經睜開了眼睛正瞄著自己，用胳膊支著地要往起爬。

　　原來這廝在裝死。

　　張濤見王大力發現了自己在裝死，直接一個翻身連滾帶爬就向臥室沖去。

　　王大力怎么能容許張濤跑掉，追上去一個飛踹將他踢的滾倒撞在了主臥的床腳，正舉起鋼管要砸死他，張濤反身就跪倒在地，連連作揖求饒：“王哥，饒了我，我錯了王哥，饒了我吧王哥。”

　　王大力鋼管還是舉的高高的，沉默了一會，嘆息道：“給你機會你不中用啊！”抬腿照著張濤臉上就是一腳，“給你機會你也不中用啊！”

　　張濤被踢倒，又趕緊起身跪好。

　　“呵，今天這事兒鬧成這樣，你有機會但你沒把握住，這不怨我。”王大力用手扶了扶眼鏡，又摸了摸額頭，攤開手一看全都是血，他甩甩手輕笑了一聲，“你之前說得好，說如果你是我，就跪下磕頭叫爺爺，如今我對你也有個小要求，”他一字一頓聲色俱厲的說道：“你，現在，給我磕頭，叫爺爺！”

　　張濤二話不說，咣咣咣就是三個響頭，“爺爺！爺爺饒了我，爺爺！”

　　王大力故作驚訝，“行啊，張濤，認識好幾年也沒看出來啊，你真是個人才啊！”晃了晃酸痛的脖子，“不牛逼啦？啊？行，你這么出眾，我就再給你一次機會。”他往后退了一步，“來，來，你起來，地下那粒晶核你看見了吧，你爬過去撿起來吃它，可以嗎？”

　　張濤臉色瞬間變化，王大力繼續說道：“你吃它，進化了，是你命不該絕，沒準就能弄死我；失敗了，我給你個痛快，讓你不遭罪，怎么樣？”

　　張濤臉色慘白，一動不動。

　　“怎么著，不給你王哥這個面子，是不是？”王大力上前一步，擺好架勢，“我就數三下啊，就三下，你要是不吃，我一棒子砸死你！一！”

　　“我吃，我吃王哥！”不等數第二聲，張濤就趕緊喊道，“你讓我干啥我就干啥。”

　　“行，那你爬過去，撿起來，吃它。”王大力退后一步，“別耍花樣啊，老實兒聽話，打死你我心里也挺不得勁的，鄰居這么多年，不看你還得看孩子呢。”

　　“我聽話，我聽話。”張濤爬著一步步前行，王大力一步步后退，到了茶幾邊緣，張濤撿起晶核，猶豫了一下，又瞄了瞄王大力手中的鋼管，然后一狠心扔進嘴里咽了下去。

　　“行啊，張濤，”王大力故意拉長聲音，“夠狠啊，狠茬子呀！”他怕張濤耍詐，“來，你把嘴張開，讓你王哥看看真吃了還是假吃了？”

　　張濤狠勁咽了一口唾沫，張大嘴，“真吃了，真吃了王哥。”

　　王大力坐到沙發上，拿起茶幾上的煙盒抽出一支，點著吸了一口，吹到張濤臉上，“舌頭伸出來…哎…真乖…再翹起來…”他翹起二郎腿，一顛一顛的，“行，不錯，咱們就等等看，看看你命大還是我命大。”

　　兩個人就這樣面對面坐著，誰也不說話，房間里靜悄悄的，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張濤的臉色越來越不對勁，先是發紅，隨后又是發青，呼吸越來越重，眼神變得迷茫失焦，隨即搖晃幾下暈倒在地。

　　王大力趕緊一個箭步躍起，撿起繩子，用最快的速度給張濤上綁，手捆到了身后不說，還把兩只腳都硬生生拴在了脖子上，正面看呈“屮”字型側面看是“N”字型。

　　一邊捆，一邊看到張濤已經泛青的皮膚上浮現出一塊塊的黑斑，黑斑越來越多越來越大，逐漸連成一片，頭上臉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愈合，不多時，張濤突然睜開雙眼，整個眼白變成了鮮紅色，“吼——！”

　　尸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