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得張將軍和黑山百姓認可,峻之幸也!”田峻沉吟半晌,又問道:“張將軍可有想過就近投靠袁紹或公孫瓚?”
“實不相瞞,自然是想過的。”張燕苦笑一聲道:“不過,袁紹乃是士族世家的代表,是我等黃巾軍民天然的敵人,袁紹…和他所代表的士族世家們,是不可能放過我們的,更別說好生安置了。對黑山軍來說,天下諸侯皆可投靠,唯一不可投靠的,便是“四世三公,門生故吏遍天下”的袁氏!”
頓了一下,張燕又接著說道:“至于公孫瓚,可以為盟而不可投也。”
有點道理,看來這張燕果然是員智將!
田峻點了點頭,又故意問道:“為何?”
“將軍何必明知故問?”張燕道:“公孫瓚雖非士族代表,但其對治下百姓,橫征暴斂,黑山軍民若投靠他,豈不是自討苦吃、自找罪受?”
田峻聞言,這才點了點頭,贊嘆道:“人言黑山張燕有勇有謀,智勇雙全,果然不虛也!”
說罷,田峻又對張燕道:“將軍及黑山軍民能歸附于我,我恨不能倒履相迎也,但是,情況也確如將軍所說,百萬黑山軍民拖家帶口,千里遷徙,沿途都是袁紹和公孫瓚的地盤,又豈能任由黑山軍民通過?所以…”
“所以如何?”張燕緊張地問道。
田峻道:“所以,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如何護得百姓安寧,頂住袁紹從并州和冀州兩面的進攻清剿。”
張燕默然無語,對田峻的答復…有些失望。
田峻接著說道:“本將在此承諾,少則兩年,多則三年,本將必能拿下幽州。到那時候,黑山軍民便可就近遷入幽州安置。”
“此話當真?”張燕轉憂為喜道:“若果真如此,則必投將軍。”
“絕無虛言!”田峻道:“遼東已掃滅諸胡,再有一兩年準備,足可擊敗公孫瓚之流。”
頓了一下,田峻又道:“我已與公孫瓚暫時結盟,所以,糧草器械,我可以讓商隊送一些過去,不過,只能零零碎碎地輸送,而且,我與黑山軍的關系,暫時不能讓黑山百姓知道,以防人多口雜,讓公孫瓚和袁紹知道,對黑山軍民不利。”
張燕大喜,再次對田峻拜道:“本將代黑山軍民再次感謝將軍厚德!”
田峻扶起張燕,問張燕道:“這次給你帶來的四十五車盔甲武器,張將軍要如何才能帶入黑山,路上關卡眾多,如何通關?”
張燕苦笑一聲道:“只能與商隊合作,分散運送了。”
田峻點了點頭道:“張將軍帶來的財物,本將只接受一半,剩下一半,張將軍可以用來打點賄賂各關卡守軍。另外,張將軍此次只帶了二十多名隨從,恐有不便,我便再遣兩人,帶五十人相助將軍。”
說罷,田峻將尹禮和廖化喚入,仔細叮囑一番,讓其暫時跟隨張燕,以備后續聯絡之用。
張燕與尹禮和廖化早就相識,那五十名隨從,也都曾是青州黃巾的背影,大家都算是“老同事”了,張燕欣然接受,并將尹禮和廖化引為心腹。
事情談得差不多了,田峻坐回案邊,想了一下,又問楊鳳道:“當年離開遼東的黃巾志士中,最后與楊兄一起去了黑山的,有多少人?”
楊鳳道:“共有八百多人隨我等去了黑山,后來,有些離開了,也有些戰死了。現在留在黑山的,應該還有五百多人。
田峻點了點頭,又問道:“他們現在是怎么想的,是否依舊堅信太平道?”
楊鳳嘆了口氣道:“雖然,大家仍在堅持,但大家都已明白,唯有田將軍所走的道,才是正確的。現在大家都心念田將軍,都希望能早日歸于田將軍麾下。實際上,也正是當初離開遼東這些人,將遼東的善政和將軍的仁德在黑山軍民中傳播,才使得大家對將軍有所了解,而一心要投將軍…”
田峻心下了然。
那些人,正是八年前,田峻在黃巾戰俘中故意釀出的“酒”!
那些留在遼東的黃巾戰俘是“糟”,而那些走出遼東的“黃巾志士”,才是“酒”!
八年之后的今天,這些“酒”已經是陳年佳釀,那濃烈的“酒香”,已經彌漫了整個太行山脈…
黑山軍百萬軍民,都被這濃烈的“酒香”,醺得醉眼朦朧,頭重腳輕,東倒西歪!
田峻無限感慨地點了點頭,對楊鳳道:“請楊將軍代為轉告,遼東…永遠歡迎他們回來。”
接著,田峻又與張燕在一起談了一些細節,直至黃昏時份,才帶著典韋和雷熊,悄然離開“燕客居”客棧。
來時有四十多輛車,裝扮成車夫的親兵也有五十余人,至離開時,田峻的身邊已經只有典韋雷熊兩人了。
那五十余名田峻的精銳親兵,現在全變成了尹禮和廖化的親兵,將一起隨張燕前往黑山,提前布局將來的幽冀并戰略。而那收下張燕的五車財物,也暫時寄存在“燕客居”中,待有空再讓人去取。
夜色降臨,熱鬧了一天的土垠城也開始安靜下來了。原本有些擁堵的街道開始變得空曠起來。
此時正值仲春,白天的土垠城陽光和昫,氣候宜人,到了晚上,依舊是北風呼呼,春寒料峭。
田峻一行三人走在空曠的大街上,冰冷的月光將三人的影子拉得老長老長。
田峻實然停下腳步,仿佛想起了什么。
稍稍猶豫了一下,田峻從懷中掏出一方絲巾,在手中隨意地晃了晃,又塞進懷中。
很快,在前面大約二十余步的地方,便冒出一個黑衣人來!
此人黑衣黑袍黑頭巾,連臉膛…似乎也顯得格外的黑。就這樣悄然地出現在空曠的街道上,仿佛是黑色的夜幕中突然冒出的一個幽靈。
黑衣人出現之后,便向田峻不疾不徐地走來。
或者,更確切地說,是不疾不徐地飄來!
因為,其腳步邁得又碎又輕,讓人聽不出半點腳步聲,而其行走之時,上身更沒有半點起伏,給人的感覺不是在走,而是在飄!
典韋抽出了斜插在背上的雙鐵戟,雷熊也將手伸向了背上那裝著大鐵錘的布囊。
黑衣人似乎感覺到了典韋和雷熊那凌厲的殺意,適時地停在了離田峻大約十步遠的地方,對著田峻施了一禮,低聲說道:“玄蛇五號拜見主公,請問主公有何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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