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田峻在草原上與柯比能大戰時,管亥和成公英也在泰山郡與兗州牧劉岱展開了一場大戰。
初平元年(公元190年)六月,兗州牧劉岱出兵三萬,攻打盤踞在泰山“為禍甚烈”的青州黃巾。
由于田峻的介入,討董的進程和青州黃巾的情況都有了不少的改變。這場劉岱與青州黃巾之間的戰爭也提前了整整一年多。
而且,在原本的歷史上,劉岱是在東平與百萬青州黃巾作戰時戰死。
而在一世,劉岱卻是戰死在泰山郡!
此時,青州黃巾的實力遠小于原本的歷史,又加上得到田峻在糧草方面的接濟,所以,青州黃巾雖然“為禍甚烈”,卻并沒有像原本歷史上一樣橫掃青州并侵入兗州腹地,而是將主力屯扎在青、徐、兗交界的泰山郡,開始有計劃地經過東萊郡向遼東移民。
管亥才來得及讓孫觀和尹禮轉走了兩批,共三十萬黃巾及黃巾家屬,劉岱就帶兵進入了泰山郡。
劉岱與黃巾軍戰于牟縣(今萊蕪市東部)。管亥在成公英、典韋、蔣欽以及喬裝成黃巾的六千遼東騎兵的幫助下,將劉岱所部打得丟盔棄甲逃回濟北國(郡國),劉岱死于軍中。
不過,劉岱雖是死于軍中,卻不是死于與黃巾軍交戰,而是在逃亡的路上被神秘的“流矢”所傷。
劉岱莫名其妙死掉后,其所部軍隊被濟北相鮑信“收留”。然后,東郡太守曹操在陳宮和張邈的支持下,“暫掌”兗州牧。
曹操暫掌兗州牧后,立即與鮑信一起出兵泰山郡。但這時間上一耽擱,等曹操趕到泰山郡時,管亥的泰山黃巾及家屬已經大部分進入了青州的齊國(郡國)。曹操只是與斷后的蔣欽所率的六千騎兵在萊撫(古地名,淄博市南博山城)小戰了一場。
不過,僅僅是這“小戰”一場,鮑信就戰死了!
鮑信依舊不是被黃巾所殺,而是死于那非常狗血的“流矢”!
于是…鮑信所部盡歸曹操!于是…在兗州,再無人可以制約曹操,曹操成了名副其實的兗州牧。
歷史的真像,遠比史冊上所記載的內容詭異和殘酷!
兗州的幾位大佬一個接一個地死掉:劉岱殺橋瑁,盡收其眾;然后,劉岱死于“流矢”,鮑信盡收其眾;再然后,鮑信又死于“流矢”,曹操盡收其眾。
要說這里面沒有陰謀,誰會相信?
橋瑁是討董矯詔的發起人,其聲望遠高于剛被董卓任命為兗州牧的劉岱,所以劉岱將他殺了,這還說得過去。
那么劉岱和鮑信之死呢?
縱然田峻改變了青州黃巾的歷史,卻沒想到,劉岱和鮑信依舊死在這個時間點上,這里面,豈能沒有“貓膩”?
“貓膩”很多,大家心知肚明,田峻也不想去管他。那些,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田峻更關心的,是當下的事情。
當下的情況是…管亥進入青州之后,又被北海太守孔融…給堵著了!
北海太守孔融本來是沒有多少兵力的,也不敢獨自阻擋管亥的,但是,此時北海郡來了一支人馬,這支人馬的統帥,便是被公孫瓚派來的田楷。
歷史的進程,再次發生了一些小小的改變,本該在一年后才進入青州的田楷,在此時就進入了青州。
公孫瓚在討伐董卓回幽州的路上,便以青州州牧之位空缺,讓人傳迅到幽州,讓手下大將田楷領三萬精兵進入青州,并以受奮武將軍的名義,任命田楷為青州牧。
田楷在進入青州之后,便立即盯上了管亥這支黃巾,想要收已用,做為自己今后的助力。于是,田楷便說動孔融一起,合兵一處,屯兵于北海與齊國邊境,不讓管亥通過,想將管亥擋在了齊國,然后逼其投降。
田峻放下黑冰閣的信報,隨口問道:“你們說,該如何處理青州之事?”
問的是“青州之事”——也就是…“包含但不限于”管亥被堵之事。
蔡邕道:“這個孔融,明知道管亥是要來投奔我們的,卻仍要出兵阻攔,實在可惡!不如出兵擊之?”
田峻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開口說道:“是該教訓一下他,但此事…牽扯太大,尚需斟酌啊。”
“確如主公所言,此事應當仔細斟酌。”沮授道:“東萊郡地處一角,北海郡與東萊相鄰。我們與中原各地之間,做任何事情都得經北海郡。
所以,如果我們不想現在就攻略青州,就盡量不要與孔融交惡,否則,孔融只要阻斷通往東萊的道路,不讓商隊來往,我們的烈酒等物資就賣不出去,中原各地的糧食、布匹和人口,也就無法通過北海郡而進入東萊。”
“那么,如果我們直接出兵拿下青州呢?”蔡邕道:“以我們的實力,拿下青州應該不成問題。”
“不妥。”沮授道:“拿下青州容易,但拿下之后,我們就會與各路諸侯陷入沒有意義的混戰之中。這并不附合我們的戰略。”
田峻點了點頭,這也是田峻所顧慮的問題。
有關青州之事,牽一發而動全身!
須得從全局著想,從大的戰略層面去考慮青州之事。
青州位于徐州、兗州、冀州之間,袁紹、曹操、韓馥、陶謙等諸侯想要發展壯大,都會將目光盯在青州這塊地盤上,現在,連幽州的公孫瓚也想插一手,率先將田楷派到青州來了。
如果此時占據青州,那接下來,將會面臨無休止的戰爭,甚至會被中原諸侯群起而攻之。
這種戰爭是毫無意義的混戰,并不附合田峻立足遼東,徐圖發展的大戰略。
田峻轉頭看向賈詡,忍不住啞然失笑——這賈文和,又在閉目假寐!
田峻發現,自從賈詡投靠自己之后,似乎…每一次議事,賈詡都是閉目假寐!
從不參與討論,除非田峻主動問計于他。而一旦田峻問計于他,則必有妙計!
是故做高深的裝逼?又或者是真的…在心中籌謀精算?
——狀若暗中潛伏的毒蛇,莫非…這就是毒士的獨特風格?
田峻笑了笑,依舊用一貫的語氣問道:“賈先生,你…怎么看?”
這幾個月來,這句話,田峻已問過N次了,每次問過之后,賈詡都是睜開眼睛獻出妙計…
果然,聽到田峻的問話之后,賈詡睜開了眼睛,對田峻道:“主公,屬下以為,我們和孔融之間,彼此都不想撕破面子,彼此心中都有個底線,具體如下:
其一,孔融心里很清楚,如果與主公完全撕破臉,主公必會滅了他!
其二,對我們來說呢,孔融不僅是天下名士,還是孔子后人,在這個獨尊儒術的大漢朝,與這樣的人交惡,對我們極為不利!非智者所為也!
所以,在處理與孔融之間的關系時,要格外謹慎,要把握一個度。正如主公所言“做人留一線,日后好相見”,非萬不得已,面子還是不能撕破的。我們這樣想,孔融也會這么想。”
精僻!這也是為什么在原本歷史上,孔融一直與曹操做對,而曹操卻一直讓著孔融,直到幾十年后,實在忍無可忍,才將孔融殺掉的原因。
問題已經分析得很清楚了,該老板總結發言了。
田峻清了清嗓子,按領導說話的套路,先和一下稀泥道:“大家說得…都頗有道理。岳夫大人(蔡邕)是從維護遼東尊嚴考慮,沮先生是從大的戰略方向考慮,而賈先生呢,則是通悉人心,從彼此的心態去考慮。”
一席話,說得大家都很有面子。
然后,田峻又接著說道:“所以,在處理這件事上,我們要做到三點:
第一,要維護遼東的尊嚴,不能示弱。
第二,不能影響了我們既定的大戰略,不介入無意義的混戰。
第三,不與孔融撕破臉皮。
基于以上三點,諸位有何妙計?”
“這有何難?”賈詡道:“主公可以教訓田楷,并示威于孔融,具體來說,只需…如此如此…”
田峻聽完,沉默半晌,才開口說道:“此計…甚毒,還需…賈先生親自去一趟東萊郡…”
“固所愿也!”賈詡大笑道:“賈某平生,最喜歡干這種…呃,我剛才說錯話了,我什么都沒說,嘎嘎嘎…”
幾天之后,被堵在齊國(郡國)無法東進的成公英,接到了黑冰閣傳來的一封信。成公英看過信之后,將信轉交給了管亥。
管亥看過信之后,不再東進,反而揮師向北,攻打兵力空虛的青州治所臨淄城!
田楷此時手中僅三萬人馬,主要部署在北海國,導致臨淄兵力空虛,被管亥一戰襲破!
臨淄城被管亥洗劫一空,然后,管亥又退出臨淄城,再次揮軍向北,攻打樂安國,又是一戰襲破樂安。在洗劫了樂安之后,管亥掉頭向西,兵鋒直指濟南國!
這是不打算東進了?想要橫掃青州?!
田楷大驚,連忙帶人前去救濟南國!
管亥這一動,局勢就逆轉了:憑田楷這三萬人馬,用來堵路是可以的,但要與管亥的三十多萬黃巾野戰,未必就能占到便宜。
而且,一旦管亥切換成“流寇”模式,頭痛的就是田楷了——將各郡縣錢糧洗劫一空,將百姓裹挾進入黃巾,對地方破壞極大,以后…這青州牧還怎么當?該怎么去收拾這爛攤子?
田楷頭痛不已!
——這就是賈詡所獻的“流寇”之策。
不過,就算如此,也只是教訓了田楷,尚未示威于孔融。所以,賈詡的毒計絕非如此簡單!
就在田楷調兵向西去防守濟南國(郡國)時,先期抵達東萊郡的孫觀和尹禮率部“造反”了!
近八萬黃巾青壯在孫觀、尹禮的帶領下,“反”出了東萊郡,一路向西進入北海郡,連續攻破膠東、下密、即墨、壯武等縣城,沿路洗劫錢糧、裹挾百姓,毀壞田地房屋,勢力也越來越大,在進入都昌縣時,黃巾的兵力已達十五萬人!
孔融嚇壞了——都昌向西就是北海國的治所劇縣!
“路霸”是做不成了,整個北海國都快要被洗劫一空了,要是再做堅持“路霸”,恐怕老巢劇縣也不保了!
孔融不敢再堵路做路霸,乖乖地退兵回了劇縣縣城。
待孔融全軍退回劇縣之后,孫觀率十五萬黃巾,長驅直入,將劇縣圍了個水泄不通。
孔融嚇得趕緊將城門用巨石堵死,征召大量的民壯上城防守,惶惶然不可終日。
看到孔融驚惶失措的表現,一身農夫打扮的甄許(賈詡的化名)樂得嘎嘎直笑!
孫觀問賈詡道:“甄先生,咱們要不要攻城嗎?”
賈詡:“不要,一兵一卒都不要靠近城墻。”
孫觀:“就這樣…圍而不攻?”
賈詡:“沒錯,就這樣圍而不攻。一兵一卒都不要靠近城墻。”
孫觀:“要不要…問姓孔的要點錢糧?”
孫觀:“要不要放幾句狠話…威脅他一下?”
孫現:“要不要見一下孔融的使者?”
孫觀:“要不要…”
孫觀:“那我們接下來要做什么?”
賈詡:“不要,我們不跟他們…呃,我們什么都不用做。吃了睡,睡了長,過幾天像豬一樣的日子。哈哈…”
賈詡和孫觀聊得很開心,城里的孔融卻嚇壞了。
孔融本就一清談文人,論起文事來,口若懸河,下筆千言,可若是論到打仗,則“胸中實無一策”。
不過,孔融雖然不懂打仗,但孔融也不傻啊!
不僅不傻,孔融還非常聰明!
孔融知道這是得罪誰了,所以,孔融很后悔,后悔不該聽田楷的指使,去得罪田峻這尊兇神…
那田峻田其泰的赫赫兇名,天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外面那些軍隊,名為降而復叛的黃巾,可誰知道里面混有多少田峻的精兵?短短十幾天時間,連克八座縣城,攻無不克戰無不勝,這還是黃巾嗎?黃巾能有這么厲害的話,這天下早就姓黃了!
“你們說,他們為什么不來攻城?”孔融問身邊的謀士王修道。
王修:“未知也,他們…好像只想圍而不攻。”
孔融:“給他們送的錢糧,他們收了沒有?”
王修:“他們將錢糧棄之營外,沒有一個人跟我們的人說話。”
孔融:“給他們送的美酒,他們收了沒有?”
王修:“他們將美酒棄之營外,沒有一個人跟我們的人說話。”
孔融:“我們派出的使者呢?”
王修:“他們…將使者拒之營外,沒有一個人跟我們的人說話!”
孔融:“我們的…”
王修:“他們…沒有一個人跟我們的人說話!”
孔融淚流滿面,對著城外的黃巾大營,仰天大呼:“你們…都他母親的…啞巴了嗎?!”
我赫赫中華第一句國罵,由此而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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