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可愛的老頭

　　聽到眾人起哄，劉青山并沒有動搖。

　　他不假思索的說道：“就賣十五塊錢一斤，少一塊錢都不行。”

　　“你這人怎么這么難說話啊，就幾塊錢都不肯少？”

　　“是啊，我前兩天去了一趟紫玉鎮，那里的冬筍才賣十塊錢一斤。”一個中年男子說道。

　　劉青山抬頭看了看這男子，覺得有些眼熟，便指著自己的臉說道：“大哥，你看看那賣十塊錢一斤竹筍的人是不是我？”

　　男子聞言，就盯著劉青山看了幾眼。

　　嘿，還真是同一個人。

　　“還真的是你。”男子哭笑不得，“你怎么還跑縣城來賣了？”

　　“鄉下賣不起價格，所以我只能來縣城擺賣了。大哥，你也知道，光是從紫玉鎮出來，就有好一段路呢，那路又彎曲又陡峭，路面也不好，車子還多，我早上頂著冷風出來，可吃了不少灰塵。所以，這十五塊錢的價格，真沒坑你們。”

　　“話是這么說沒錯，但你這價格翻了二分之一呢，也太多了，要不，你賣十一塊錢一斤。”

　　“就是，你原本才賣十塊錢一斤，現在都賣到十五了，這不是坐地起價嘛。”一個老太說道。

　　“前兩天賣十塊，現在賣十五，老板，你不能因為只有你一個人賣這冬筍，你就漫天要價啊。”

　　劉青山是真委屈。

　　這挖冬筍對于自己而言是花不了什么力氣，但對于老爸那樣上了年紀身體又不是很好的人來說，卻是十分困難的。

　　現在的竹筍埋得最深，得有將近半米那么深。頂著秋老虎的烈日在蚊蟲滿天飛的竹林里挖竹筍，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吃得消的苦力活。

　　之前那村里的盧衛東大叔不就是挖了一個上午才挖了十多斤竹筍嘛。

　　由此可見，現在的冬筍對于普通人來說，有多難挖。

　　所以，劉青山也不會因為大家的起哄就把價格降低。

　　他要是降低了價格，那之后挖筍來賣的人，就很難賣出高價。他可千萬不能壞了這竹筍的價格。

　　“就十五塊錢一斤，一塊都不能少。”劉青山還是很執著。

　　這讓其中砍價砍得最最執著的老太不樂意了：“你這孩子，怎么說不聽呢？你這樣做生意，是不行的。”

　　“奶奶，咱憑良心說話，按照往年的時間，現在冬筍都還沒上市呢。要是我現在就壓低價格賣了，那等冬筍真正上市的時候，那些跟我一樣挖筍賣的山民就賣不起價格了。反正，我這竹筍就賣十五塊錢一斤，少一塊都不行。”

　　“嘿，這話說得好像你還是個救苦救難的菩薩似的。”老太似乎有些不滿，“你賣你的竹筍就行了，你管別人能不能賣得起價格干什么？”

　　“話不能這么說。”劉青山伸出自己的手給老太看，“您看，但凡是去挖竹筍的人都有這樣一雙手。”

　　眾人看著這小伙子的手頓感觸目驚心。

　　那手哪里還是二十來歲小伙子的手啊。那分明就是一個老男人的手。

　　竹衣跟荊棘在上頭留下的血口子就跟大姑娘臉上的腮紅一樣，紅彤彤的，血淋淋的，好不猙獰。

　　一般二十來歲的小伙子的手要么纖長靈活，要么圓潤飽滿，可這小伙子倒好，滿手的血口子跟繭子，就連指甲里都有不少黑泥呢。

　　“奶奶，您看看，這筍真不是撿來的，是一鋤頭一鋤頭挖來的，有時候被山里的荊棘灌木勾了手也不能停下，一旦停下，時間就溜了，那這天挖的筍也就少了。所以，這價錢，真沒坑你們。”

　　聽著劉青山一番話，不僅僅是圍在筍攤前邊的顧客們溫和了神色，就連周圍的小販也朝這小伙子投來了溫柔帶笑的目光。

　　說來，一開始的時候，大家確實很小心眼，還想著這小伙子可能是自己的競爭對手。

　　可剛剛這小伙子的一番話，真是暖到了一眾小販。這小伙子非但沒有為了多賣點竹筍而破壞竹筍的價格，而且還考慮到了其他將來可能挖冬筍賣冬筍的山民。

　　這心胸，還真是他們這些人比不了的。

　　想到這里，旁邊的小販們紛紛開口幫劉青山說話。

　　“冬筍要到春節前后才上市呢，那時候都能賣十幾塊錢一斤，照我說，現在就該賣二十幾塊錢一斤才對。”

　　“是啊，前段時間，就是四方筍都賣差不多十塊錢一斤呢，我看這冬筍也該賣二十幾塊錢一斤才對。”

　　“小帥哥，十五塊錢他們不要，你就賣二十塊錢一斤。相信我，等下午飯的時候，很多人來買菜的，你就是賣二十塊錢一斤，也能很快就賣光了。”

　　聽到這些小販都幫著這賣竹筍的老板出鬼主意，眾人不淡定了。

　　那砍價最執著的老太說道：“那個，小兄弟，給我稱兩斤竹筍。”

　　這老太一松口，其他人也不執著了，紛紛喊劉青山稱竹筍。

　　可劉青山就兩只手一把老秤桿，哪里忙得過來。旁邊賣菜的阿姨見狀，就拿起自己的秤桿過來幫忙。

　　十多分鐘之后，竹筍又去了幾十斤。這一個小時的功夫不到，就賣了一百多斤竹筍。

　　劉青山很感激幫忙的阿姨，說要送兩斤竹筍給阿姨，可阿姨不要。

　　阿姨笑道：“就跟你說的一樣，你這筍又不是撿來的，你留著賣錢啊，阿姨自己也是賣菜的，不缺這點口糧。”

　　阿姨走了，可那一開始就站在一旁的賣橘子的老頭還沒走。

　　劉青山覺得奇怪：“大爺，您還有什么事嗎？”

　　老頭見這忙得四腳朝天的小老板有時間搭理自己了，就立馬笑呵呵的問道：“小兄弟，你看，我是賣橘子的，你這賣了不少竹筍，肯定也累了，口干了，要不，我拿五斤橘子，換你一斤竹筍，你看行不？我那橘子，賣三塊錢一斤。”

　　說著，老頭就趕緊從旁邊抱了一個籮筐過來。

　　劉青山往里一看，看到的都是一些歪瓜裂棗的橘子。

　　“大爺，您這橘子是你自己種的？”劉青山問。

　　老頭搖頭：“不是，我哪有這能耐種橘子啊，這是別人果園里的橘子，好的橘子別人賣給大老板了，樹上還剩下一些不怎么好的，就讓人隨便摘了。這些，都是我天沒亮就去摘的，可新鮮著呢，你嘗一個試試？”

　　老頭說罷，就趕緊從籮筐里挑出一個最好的橘子，剝開薄薄的果皮，遞給劉青山。

　　橘子都遞來了，劉青山不吃不行。

　　其實，劉青山家里也有橘子種著，而且，家里的橘子還不打藥水，要比這些大果園里的橘子更好一些。

　　可他見這老頭一臉渴望的看著自己，便問道：“大爺，您這橘子賣了就是錢，您沒必要換我的竹筍啊。我這竹筍太貴了，您拿五斤來換，那您不劃算啊。”

　　看這老頭的穿著，也沒有其他老頭時髦，劉青山便想到，估計這老頭家里的條件也不是很好。

　　老頭垂下腦袋，像個孩子似得，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呵呵，那個，我家老婆子就愛吃竹筍。”

　　這話讓劉青山以及旁邊的小販都愣了一下神。

　　哈哈，到底是怎樣的一個神仙老太，才能擁有一個這么可愛的老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