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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3.煮一鍋亂粥

  一行人愣住了。

  他們呆呆的看著王七麟,心里是一樣的想法:年輕人這么橫的嗎?

  白胖子賴以為生的法寶被毀,他破罐子破摔,道:“王七麟,你來孤舟島是耍橫的嗎?”

  “孤舟島法外城有人十萬,這十萬都是朝廷重犯、江湖惡人,難道你要把每個人都抓回中原嗎?”

  “你有這個膽量、有這個本事嗎!”

  江湖盛傳,孤舟島上無好人。

  這話說的有些過分,畢竟島上有些百姓是從海濱跋涉來的漁民,有些百姓則是前幾代赴島修士的后人,他們或許沒做過什么好事,卻不是壞人。

  但更多的是四海各地做下惡事、犯下大罪跑來躲避刑罰的罪人。

  所以白胖子說的對,聽天監若是想來孤舟島執法抓人,那真是要與全島為敵。

  他現在就想拉全島上下進自己陣營,一起來對付觀風衛以報仇。

  本來他來衙門見觀風衛是想要拉近關系,結果一見面法寶被毀,這樣他跟觀風衛之間就只能勢不兩立了。

  王七麟也挺郁悶的,他本來想要立威,并沒有想跟海外城的權貴方結下死仇。

  誰料到變化太快,白胖子竟然身懷尺木,而蒼龍看到尺木后大為激動,將這玩意兒給盤掉了,或者說汲取了它所蘊含的能量。

  如今蒼龍形態有所變化,體型更大一分,五爪四肢奔騰之間,足下有氤氳搖曳。

  白胖子肯定是恨死他了,沒有了尺木就意味著他沒有了性命。

  海外城是個人吃人的地方,每個人都背著人命、牽扯著恩怨,誰都有仇家。

  當他們修為夠高能震懾住仇家的時候,他們可以高枕無憂,一旦他們的實力不及仇家,那便準備迎接死神來敲門即可。

  白胖子絕望之下逮著王七麟一頓噴,王七麟搶過他的話頭說道:“本官奉朝廷旨意來孤舟島,是要查明定海道衙門被屠真相,捉拿真兇、懲治罪犯!”

  “所以如果你們是真兇或者與真兇有關,本官當然不會放過!如果全島上下都參與了屠殺定海道衙門之事,那本官就要捉拿你們全島上下每個人!”

  這段話他說的斬釘截鐵。

  大不了吹最響的牛逼,跑最快的路。

  本來孤舟島之行就不在他海外之旅的計劃內。

  但他的設想沒錯,海外城這種地方不相信眼淚也沒有律法,里面的人只信奉武力法則,誰的拳頭硬、誰的修為高、誰的態度蠻橫,他們就服誰。

  王七麟帶人剛來就捏死了沙洲和尚這一高手、抓了海天閣金童,且白胖子這人在他手下只走了一招便被毀了法寶,他展示出來的武力足夠強大、手腕也足夠強硬,島上人摸不清他底細,還真被他給唬住了。

  聽了王七麟的話,白蒙山帶人先搶先開口表明清白:“王大人明察秋毫,我們十八盟肯定與血案毫無關系!”

  有他帶頭其他人也不甘示弱,老叟抱拳道:“王大人請明鑒,老夫與座下弟子素來與定海道衙門交好,所以得知朝廷派大人們來調查此案,便第一時間趕來見你們了,這樣更不可能與血案有關聯。”

  湘江水鬼受挫,也老老實實的說道:“我深水門上下同樣與血案毫無關聯。”

  白胖子一看眾人服軟頓時勃然大怒,他厲聲道:“朝廷絕不會相信我們的話,你們向他解釋有什么用?不如拿下他…”

  破空聲突起。

  如有人吹哨,聲音凄厲,點點亮光在空氣中閃過。

  攻擊突現。

  卻不是沖王七麟一方來的。

  湘江水鬼雙臂揮出,白胖子悶哼一聲迅疾后退,他飛快向左右劈拳,口中厲喝連連:“老鬼,你敢!”

  空氣之中有條條銀線交叉,湘江水鬼依舊沉默,像一塊水中頑石。

  他長得魁梧粗壯,手指更是粗長結實,可出手卻非常細膩靈巧。

  銀線在他手中如織女飛針走線,一條條銀線穿插,一張網子將白胖子包裹。

  白胖子失去尺木這一法寶,他本身修為不算高,又被湘江水鬼打了個措手不及,幾次交鋒便落入下風,隨即腳下一軟銀線收縮,唰唰唰的聲音想過便將他給綁了起來。

  王七麟看向一個書生打扮的中年人,中年人沖他客氣微笑。

  剛才他出手了,白胖子吃了他一記暗招,所以才會被湘江水鬼給拿下。

  湘江水鬼將他綁了起來扔向王七麟,沉聲道:“王大人,此賊子竟敢挑撥我們海外城與您、與朝廷的關系,其心可誅,在下將他拿下交給你發落!”

  白胖子要憤怒開口,結果他一張嘴一條絲線像毒蛇般盤繞上去纏住了他的舌頭,并將他嘴巴給勒了起來,讓他開口不能言!

  王七麟威嚴的揮手,道:“多謝你的好意,不過正所謂道不辯不明、理不說不清,你放開他,本官想聽聽他怎么狡辯!”

  湘江水鬼手指輕彈,纏繞在白胖子臉上的銀線松開。

  這銀線極為鋒利,白胖子臉上勒痕出現血線,他張開嘴先吐了口唾沫,里面帶血。

  他知道如今自己孤立無援,便顧不上對王七麟放炮,而是選擇妥協:“王大人,我霍窩乃是守法良民,與血案更是沒有關系!”

  王七麟冷冷的說道:“你與血案沒有關系,那得知本官來了衙門,你干嘛這么心急的跑來?”

  霍窩叫道:“還有其他人也心急的跑來了呀!”

  王七麟喝道:“本官現在問的是你,不是其他人,你為什么急著來?”

  霍窩忍氣吞聲,道:“還請大人明鑒,在下在定海道衙門血案發生后對案子極為關心,私下里偷偷查過案情,得知朝廷派大人前來查案,便想與您匯合商討案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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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七麟冷笑道:“聽聽,你還說你與血案無關!”

  霍窩一怔,道:“在下確實與血案無關。”

  王七麟說道:“你要是與血案無關,那你私下里偷偷查案情做什么?”

  這話一出口,霍窩懵了。

  所有人都懵了。

  這是什么邏輯?

  有人皺眉看向王七麟,人群中傳來一絲低語:“這個王七麟怕不是個智障?”

  王七麟冷眼掃過去,人群里頭頓時沒了聲音。

  在他們眼里這個青年即使是個智障,也是個很能打的智障,不宜得罪。

  他看向眾人,眾人不語,他也不語。

  就這么沉默了一陣他才開口:“本官剛來孤舟島不過半日,諸位著急來見本官是所為何事?”

  老叟率先開口,笑道:“老朽曾經聽江湖友人提及過聽天監近兩年出了王大人這位青年俊杰,早就想認識一番,于是今天得知大人來了海外城,便趕緊上門拜訪。”

  “我們也是。”中年書生笑容可掬的抱拳行禮。

  衙門口外又有腳步聲響起,人還未進門有笑聲傳來:“我們天海盟上下更是仰慕王大人赫赫威名,得知王大人法駕海外城,我家盟主特意設下接風洗塵宴席,并讓在下來給您送上請帖。”

  門口幾人聽到這聲音面色紛紛有所變化,他們讓開路,一個作風流倜儻公子哥打扮的青年笑吟吟進門。

  他的樣貌比不上金童,卻有一股瀟灑自如的氣度,比俊美的金童更能獲取人的好感。

  王七麟冷淡的掃了眼白蒙山,白蒙山便抖擻精神介紹道:“請容小人給大人做個介紹,這位是我們海外城執牛耳者天海盟的小護法木之交。”

  謝蛤蟆問道:“白舵主這話說的不夠清楚,在海外城執牛耳者是天海盟還是這位小護法?”

  白蒙山面露尷尬色,道:“小人嘴拙,剛才沒有說清楚,不過真人的兩個推測都對,在海外城能執牛耳者是天海盟,也是木護法。”

  “那天海盟的盟主呢?”謝蛤蟆饒有興趣的又問。

  白蒙山自如的說道:“萬盟主自然是我海外城的泰山北斗!”

  木之交笑著搖頭:“白舵主謬贊了——在下木之交,見過王大人。”

  他拱手行禮,隨即客氣的送上一張請帖。

  香風飄蕩,滿院生春。

  有人掠空而至,帶著香風和紗衣劃開空氣的颯颯聲響出現在墻壁上。

  王七麟抬頭看,看到一個妖嬈的身影。

  來人是個大胸長腿的姑娘,他之所以給出這樣的評價不是他耂渋赑,而是這姑娘穿的很簡單,上身僅僅是一襲高聳的胸衣,下身則是一條短裙。

  胸衣緊繃的厲害,短裙也短的厲害,露出了纖細不堪一握的腰肢和兩條大長腿。

  她的肌膚欺霜賽雪,她的臉上掛著一道紗巾,她的美眸中水波流轉,明晃晃的去勾引人。

  白蒙山低聲道:“玉女!”

  姑娘出現后便發出清脆笑聲,她眉眼婉轉掃過幾人,輕輕彎腰說道:“小女子見過王大人、見過諸位大人,給大人們見禮了。”

  徐大翹起了腳尖伸長了脖子。

  八喵則利索的爬上屋頂,兩個眼珠子瞪得老大。

  還是沉一直接,說道:“阿彌陀佛,姑娘你別站在墻上,你下來行禮。”

  姑娘輕笑一聲道:“俊和尚此言何意?小女子為何要下去行禮?”

  沉一比劃著說道:“你站的太高,彎腰的時候我師傅看不到你胸口…”

  金身羅漢甩手給他一巴掌,將他腦袋拍的跟撞鐘一樣響。

  響亮的笑聲響起。

  玉女也在笑,笑的花枝亂顫。

  徐大滿心期待,最終失望了:“你胸衣系的挺緊呀。”

  王七麟拉著他衣領將他拖了回來,當前場合這種貨色不宜露面,否則他好不容易樹立起來的逼格就都沒了。

  他走上前去淡定的問道:“姑娘是什么人?”

  玉女輕笑道:“小女子早年被人拐賣,不知道經手過多少人,被起過太多名字,如今…”

  “本官對你經歷不感興趣,本官問的是你是什么人!”王七麟不耐的打斷她的話。

  玉女笑吟吟的說道:“大人心急了,小女子是海天閣閣主大人的侍女,我家閣主得知大人來了海外城,便吩咐小女子來請大人去赴宴。”

  木之交搖頭道:“你來晚了,我們盟主已經委派我給大人送過請帖了。”

  玉女眼波盈盈的看向他說道:“小女子有沒有來晚你說的不算,這得聽王大人的。你家盟主給大人送過請帖又如何,大人接受了么?”

  木之交哼笑道:“不管大人有沒有接受,先來后到的道理你總懂得吧?”

  玉女又笑:“若是要說先來后到,那小護法可得往后排了,沒有誰比我家來的早,我家閣主最先安排了他的金童子來見王大人——”

  “咦,大人,請問我家金童子何在?”

  王七麟沒有回答,他一甩袖子淡淡的說道:“諸位好意本官心領了,本官此次來孤舟島是受陛下圣意來調查謀逆重案,不宜叨擾當地百姓,你們都請回吧。”

  玉女沖他嬌憨的眨眨眼睛,王七麟感覺空氣中忽然有微波蕩漾。

  他的心跟著蕩漾。

  玉女輕啟朱唇微微笑:“王大人若要查案那就更應該去見見我家閣主了,我家閣主…”

  “啪啪啪!”

  三聲脆響急促的出現,眾人眼前一花看到墻上多了個女人。

  綏綏娘子甩手給了玉女三個巴掌,笑語盈盈:“當著人家的面去勾引人家的男人,小蹄子膽子夠大、臉皮夠厚,可惜你媚術水準太差,徒增笑柄耳!”

  “啪啪啪!”

  又是三個巴掌。

  綏綏娘子收手飛回,還有聲音在空氣中飄蕩:“先給你一個小小教訓,若是不知悔改還敢勾引人家男人,下次奴家再毀你容!”

  玉女面紗被抽的脫落,露出整個面容。

  眾人爭先恐后的看,看后紛紛露出失望之色。

  她的容貌并沒有多么美艷,五官只能算是秀麗,遠遠算不上傾國傾城。

  玉女挨了巴掌之后像是被抽掉了魂,她站在院墻上微微打著擺子,像是暴雨后的鵪鶉。

  有兩個老人從外面飛起,他們一人抓住玉女一邊肩膀,轉身又飛走。

  眾人再看向王七麟的目光中就添加了敬畏之色。

  難怪觀風衛敢上孤舟島并且蠻橫行事,這幫人修為好厲害!

  海天閣與天海盟是孤舟島兩大幫派,玉女是個厲害人物,她每次出面都戴著面紗,都能魅惑眾多男人,能殺人于無形。

  可是這次讓觀風衛給用耳光抽掉了面紗,并且不敢還手,甚至沒有反應,這讓一行人驚掉下巴。

  只有小護法木之交修為最高看出一些端倪,他低聲道:“好厲害,玉女修為被廢了!”

  聽到這話好幾個人變了臉色:“什么?”“真的假的?”

  中年書生若有所思的重復了綏綏娘子最后的一句話:“先給你一個小小教訓,下次再毀你容——這次教訓怕不是抽耳光那么簡單!”

  王七麟平淡的擺擺手道:“諸位先回吧,本官接到圣旨后從塞外一路奔馳趕到孤舟島,舟車勞頓,今天要休息,就不招待諸位了。”

  沒人敢廢話,一個個果斷離開。

  他們已經得到了不少信息,急著回去復命。

  木之交再度行禮,道:“還請大人休息過后能賞光赴宴,天海盟上下掃榻以待,隨時皆可!”

  白蒙山想跟王七麟拉拉關系,白猿公耀武揚威的將他推開:“不懂事了,兄弟,你以為你跟我家七爺能搭上話?你們十八盟有什么話想說就讓你們盟主來吧。”

  漢子們尷尬的離開。

  白胖子霍窩被綁著,他蹦蹦跳跳也想走。

  徐大一把扣住了他:“殺朝廷護衛、搶陛下珍寶,你還想走?”

  霍窩面色慘淡:“大人請明鑒,小人不知道您說的是什么,小人的尺木乃是祖上傳下來的…”

  “你祖上是誰?”謝蛤蟆問。

  霍窩哼唧了兩聲,道:“霍去病。”

  “大爺看你腦袋瓜子有病!”徐大上去給他腦門上來了一巴掌,“冠軍侯都說了,匈奴未滅何以為家,他死的時候還沒有老婆呢,怎么會有你這樣的不孝子孫?”

  霍窩爭辯道:“可我祖上確實是冠軍侯的孫子,是老祖霍光將自己兒子過繼給了冠軍侯——這是族譜上寫明的…”

  “那你們族譜上有沒有寫明,你們霍家后來被朝廷給滿門抄斬了呢?”徐大又給他腦門一巴掌。

  霍窩還要說話,王七麟用刀鞘拍拍他的胖腮說道:“省點力氣吧,說說,你是聯合誰謀害了衙門上下?是海天閣還是天海盟?”

  “大人請明鑒,小人怎么可能——”霍窩正要委屈的辯解,突然之間他瞪大眼睛:“等等,大人為何要猜測是海天閣和天海盟參與血案?難道…”

  他的反應讓王七麟心里一動,難道自己隨口一句話,誤打誤撞還真說到了什么?

  于是他便冷笑道:“本官自然知道一些事,你以為我聽天監和朝廷是吃干飯的?說吧,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霍窩困難的說道:“小人知道了,朝廷要借定海道衙門血案來整治孤舟島,是嗎?大人壓根不需要知道衙門血案的真兇,大人是要以此為契機將孤舟島上下的各大門派一掃而空!”

  他不知道怎么腦補了這些信息,然后滿臉惶恐:“大人請饒命,小人真的不是罪犯、沒有犯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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