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節:占卜師墨癆
巫毒雨林。
深沉的夜色中，茂密的雨林在風的穿梭下，發出嗚咽的聲響。
堆滿腐爛枝葉的土地上，樹根和垂落到地面的樹藤相互之間盤根錯節。
嘶嘶嘶…
三色矛頭蝮、跳蝮、睫角棕櫚蝮、側帶棕櫚蝮、珊瑚蛇、天堂樹蛇、金花蛇、蝰蛇、森蚺、森林眼鏡蛇等等，大股大股的蛇群像是潮水般，從四面八方匯集過來，淹沒泥土，在樹根和樹藤之間攀爬、穿梭。
它們的目的地只有一個，那就是林間小屋。
小屋中像是有什么巨大的誘惑，讓這些蛇奮不顧身、狂熱無比。
一聲輕響，林間小屋忽然升騰起一股火焰。
火焰從一開始出現，就是熊熊大火，將整個小屋籠罩其中，劇烈燃燒的同時，迅速向四周擴散。。
這不是一般的火焰，火色是濃綠色，并沒有一點熱量的散發，反而隨著燃燒，一股股強力的寒意侵蝕人心。
看到這股綠火，蛇群們更加狂躁，紛紛涌入火焰當中。
綠火燃燒，像是一頭巨獸張開血盆大口，吞噬一切生靈。
一條條蛇游入綠火當中，像是蠟燭般遇熱，迅速消融。
它們的蛇鱗、皮肉率先融解，隨后殘留下來的蛇骨，以一種比較緩慢的速度，也跟著融解。
蛇群越死越多，每一條蛇的消融，都將全身的精髓供給了綠火。
綠火得到了燃燒的材料，越燒越旺。
很快，綠火就高達四米，擴張到半徑三百米的范圍，在深夜的雨林中分外顯眼。
和屋外的情景不同，林間小屋之內，卻沒有絲毫的綠火。
取而代之的是濃密的煙霧。
煙霧非常嗆人，小屋內的四位傳奇強者幾乎都是屏住呼吸。
除了墨癆。
這位女性娜迦，傳奇級的占卜師，此刻正在煙霧中搖擺著身姿。
她不斷長吟，蛇軀晃動，手臂繚繞灰霧。
她吟唱的歌謠古樸滄桑，又充滿了一股神秘遼遠的意境。在場的另外三位傳奇已經靜靜聆聽了好一會兒，都感覺不舒服，有一種驚悚縈繞心頭。
起先，是海軍大將之一的衣貴，來到林間小屋，向自己的閨蜜墨癆尋求幫助。
第一次占卜失敗了。
之后，卻是兩大傳奇海盜頭子花盛、阿薩出現，帶來巫毒教的圣物，要求墨癆再次占卜。
數天來，墨癆屢次占卜，屢次失敗。
算上第一次，她已經失敗了四次。
每一次失敗，都給她帶來沉重的傷勢。
她傷上加傷，卻仍舊不斷嘗試。每一次療傷、休整以及醞釀的時間，都越來越長。
每一次占卜的方式也越來越古怪奇特，越來越聲勢浩大。
這是她第五次占卜，也應該是最后一次。
按照五毒教的規矩，占卜師不能連續重復地占卜。但是收獲巫毒教的圣物，可以凌駕這條規則。
阿薩帶來了三個圣物，花盛則帶來了一個。
第五次就是最后一次占卜，除非找到新的圣物。
濃密的煙霧中，花盛依靠在一根木制立柱上，瞇著雙眼，盯著墨癆。
他身材高瘦，長耳綠發，擁有著精靈一族特有的英俊和瀟灑。
他腰間掛著的細劍很惹人注目。
細劍的把柄仿佛玫瑰花苞，嬌嫩欲滴，精致得如同工藝品。
花盛正是用這柄傳奇級的武器，打出了大劍圣的威名。
阿薩則縮在角落里，只有一團黑霧，看不見他的人形。
他精修黑暗魔法，本身擁有惡魔的血脈，心性狠辣兇毒。這一次單靠他一人，就帶來了三件巫毒教的圣物。
黑霧中時不時亮起鮮紅的目光，顯露出阿薩一直在關注著墨癆。
而衣貴，看起來像是一位公主，而不是海軍大將。
她穿著一身夸張的金粉色公主裙，裙擺寬大蓬松。她戴著絲綢的長手套，一柄可愛的粉紅色蕾絲邊的遮陽傘，傘把正掛在她的臂彎上。
煙霧無法遮掩衣貴的擔憂之色。
墨癆是她的閨蜜，她和墨癆之間有著深厚的交情。
但此時此刻，墨癆的狀態讓衣貴揪心不已。
她還從未見過墨癆這樣的凄慘。
原本豐腴的身姿，此刻已經骨瘦如柴。
原本順滑亮麗的蛇鱗，都變得蒼白一片，仿佛中了石化的詛咒。
原本墨癆的頭發強健有力，現在像是中毒無救的雜草，枯槁至極。
而墨癆的精神狀態也非常的不正常，她時而傻笑，時而呆癡，時而咬牙切齒，時而狂熱呼號。
終于，她累得停了下來。
胸如風箱，氣喘吁吁。
她伸手一招，就有藥罐飛到她的手中。
咕咚、咕咚…
她打開藥罐，將里面的濃綠藥水統統灌入自己的喉嚨里去。
“夠了，收手吧，墨癆。你已經拼盡全力，也達到極限了。”衣貴終于忍不住出聲。
“不。”墨癆立即搖頭。
“堅持，我還能堅持得更久！”
“我能感覺到，祖靈們的注視。祂們都在這里，祂們擁擠在屋子里，祂們都在等待，等我！”
衣貴眼角顫跳：“不要再繼續了。”
“這種藥水有極強的毒性。你曾經告訴過我，每一次使用，只能喝10毫升。”
“之前占卜的時候，你療傷的時候用它，還知道節制。”
“你看看你現在…一罐罐的喝。”
“你不要命了？”
“你體內積累的毒性太多了，將來怎么救治？”
墨癆把一陶罐的藥水都喝掉，然后啪的一聲，直接將陶罐摔在了地板上。
她咧嘴對衣貴一笑，露出沾滿綠水的牙齒。
“放心。我心里有數。”墨癆安慰自己的閨蜜，“我的肝早就經過了我的改造，能力非常強勁，能解劇毒和…”
“嘔！”
話還未說完，墨癆就猛地嘔吐起來。
嘔吐物非常古怪，像是泥沼的黏土，又像是黑油，非常濃稠，散發出強烈的惡臭。
一聲輕響。
一個內臟也跟著被吐出來。
在場的三位傳奇都愣了下。
花盛不再依靠著木柱，阿薩的黑霧中亮起猩紅的雙眼。
衣貴則瞪大雙眼，她辨認出來了，忍不住低呼：“天吶，這是…你的肝啊。”
“你的肝都被你吐出來了。”
“沒有肝，你如何解劇毒？”
墨癆臉色慘白，勉強笑道：“沒事。”
“你看我吐的這些，都是我消化過了的藥水殘留物。”
“它們都帶著劇毒，但現在都被我吐出來了。”
“我的肝雖然沒了，但我還有胃。”
“我消化能力特別棒的…”
“嘔！”
話還未說完，墨癆又開始劇烈的嘔吐。
又一個內臟被吐出來。
花盛面色微變，阿桑的黑霧凝聚成人形，衣貴則捂住了嘴。
“天吶。”
“這是你的胃啊。”
墨癆的臉上流露出堅毅的神情：“胃就算沒了，我也要繼續。”
“只要我的心還在跳動，我就不會停止！”
“嘔。”
下一刻，她把自己的心也吐了出來。
花盛垂下了雙手，不再雙臂懷抱。
阿薩則向前走了幾步，仔細觀察墨癆的心臟，臉色凝重。
衣貴緊張無比：“墨癆！”
墨癆身軀一震，凄厲地叫喊起來：“別阻止我。”
“我就要成功了！”
“就算沒了心，我也能暫時存活一段時間。”
“只要我還有呼吸…”
一陣小型爆炸突然發生。
墨癆的整個胸膛被炸穿了，形成了一個大空洞，前后貫通。
里面的肺都被炸成碎塊和粉渣。
這下子，墨癆的呼吸也停止了。
衣貴：！！！
這位海軍大將立即出手，從懷中掏出一份卷軸。
但下一刻，花盛和阿薩一左一右站在了她的身邊。
“你們想干什么？！”衣貴厲喝一聲，正要全力出手。
“冷靜，海軍大將！”
“我們沒有加害你和墨癆的意思。”
“沒錯，墨癆已經開始突破了。巫毒教的東西，和常規的法師修行很不相同，你是關心則亂！”
花盛和阿薩同時勸說道。
衣貴勉強冷靜下來，就看到墨癆再次行動。
她動作緩慢艱難，依次掏出了巫毒教的圣物。
她將一個青蛙形狀的銅塑圣物，塞入自己胸口的破洞中：“呼吸是鼻口的沉淪。”
下一刻，她重新有了呼吸。
她又把一個骷髏頭外形的血色晶石圣物，擺放在心臟空缺之處：“心跳是生命的掙扎。”
于是，她重新有了心跳。
“如果不想被一切消化，那就得消化一切！”
她又把另外兩件圣物塞入體內，當做自己的胃和肝。
做完這些之后，她長吸一口氣，雖然身軀羸弱至極，傷勢極重，根本沒有治療，但她的精神卻非常振奮。
“祖靈們啊！”她發出一聲凄厲的叫喊，然后再次跳起了祭祀之舞。
舞蹈中，她的身軀開始散發光輝。
不，準確地來講，是體內的圣物散發出的光，不斷交匯，和她的身軀、靈魂融入一體。
煙霧陡然變得濃密起來。
屋內的綠火呼嘯狂卷，將四周的蛇群、樹木都一掃而空，燒成無數灰燼。
墨癆的生命氣息發生了微妙的質變。
衣貴、花盛都露出驚容。
“半神…”阿薩則輕聲呢喃。
墨癆身軀一震：“我看到了！”
“在…噴火島。”
說完這句，她砰的一聲，栽倒在地上。
生死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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