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三名仲裁人

　　“尊敬的婆羅門圣人，請你不要跑啊！”老虎見著拔腿就跑的老婆羅門心中一驚，趕緊伸出自己的爪子向著老婆羅門拼命揮手，“偉大的神靈，向我傳達神諭，說要給你啟示，這是神靈的神諭。”

　　老婆羅門聽到老虎說話的聲音，立刻不跑了，自己為什么要跑，老虎不是被關在籠子里嗎？

　　此時老婆羅門伸出自己的手摸著自己的一頭幾乎快要掉光的白發，他已經很老了，從記事開始就在自己父親的帶領下，祈禱神靈，他和其他婆羅門一樣，孜孜不倦地學習著圣書的內容，祭祀著神靈，向著上帝祈禱，并且始終積累善行，堅持到現在已經80年了。

　　現在神靈終于聆聽到他的祈禱，要給予他啟示了嗎。

　　老婆羅門坐在籠子附近，伸出雙手向著老師合十致意，“尊敬的林中之王，請問神靈讓你給我帶來一個什么口信。”

　　“我剛剛做了一個夢，神靈來到了我的夢中，我因此見到了神靈，這是多么大的榮幸啊，無數信徒們終其一生都沒有見到過神靈，我竟然榮幸地見到神靈。”

　　老虎雙手合十，兩只爪子舉著那虔誠的模樣看上去有些滑稽，然而老婆羅門并沒有懷疑老虎的虔誠，他對于自己的善行堅信不疑，始終相信自己能夠被神靈帶到天國去，難道神靈讓老虎帶的口信就是這個。

　　老婆羅門堅信不疑，老虎則賣了一個彎子故作神秘地說道，“神靈告訴了我這個口信，這個口信是如此重要。”

　　“那到底是什么口信呢？”老婆羅門心情有些焦急，他已經從記事起等到現在這么久，此時得知到神靈的消息，心情早已經迫切到無可奈何的地步。

　　“這個口信很重要，我需要慢慢講，法不傳六耳，尊敬的婆羅門圣人，你靠近一點，將這道柵欄門打開，先讓我出來，我在你耳邊說這個神靈讓我傳達的口信。”

　　老虎揮了揮自己的爪子示意老婆羅門將柵欄們打開。

　　“不不，你還是在里面說吧。”老婆羅門連連擺手，他有些害怕地說道，“你是老虎，是吃人的老虎，林中之王，在森林中即便是勇猛善戰的剎帝利都不是你的對手，我給你開門，你會把我吃掉的。”

　　老婆羅門雖然有些老，但是還沒有老糊涂，他天真卻并不愚蠢，將老虎放出來，老虎百分百是要吃人的。

　　“那就走開吧！”老虎直接躺在地上慢悠悠地說著，“不過，你也別想從我口中得知神靈的口信了，你走吧，別打攪我想神靈祈禱。”

　　老婆羅門有些猶豫，他害怕老虎，可是同時也想知道老虎口中的那神靈的口信究竟是什么。

　　“愚蠢的婆羅門啊，你想要得到神明的口信，卻畏懼有可能的死亡，你既想收獲成功，又不想付出努力，您難道不知道朝聞道夕死可矣，連自己對于死亡的恐懼都無法拋開，又怎么能夠得到神明的口信。我不會殺死你的，如果你不相信老虎能降服自己的獸性，辦到這一點，你又怎么能相信老虎能得到憑借自己的虔誠祈禱得到神靈的口信。”

　　林中之王老虎開始教訓著這年邁的老婆羅門，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慌亂，萬一這位老婆羅門真的離開的話怎么辦。

　　“林中之王啊，你的這番話聽上去很在理，可是在理的話，未必是實話，我已經年邁，面對不知真假的神靈口信而喜悅，卻也被不知真假的恐懼而害怕，如果這是神靈對于我的考驗，那么我將戰勝對于死亡的恐懼，高高興興地打開柵欄。之前我救過一只善良的貓兒，現在我愿意相信你。有道是對于真正用勇氣的人而言，貓兒是小號的老虎，老虎是大號的貓兒，我并不缺乏勇氣。”

　　老婆羅門不假思索地打開了柵欄，原本關在籠子里的老虎頓時從籠子里跳了出來，直接壓倒在婆羅門的身上，“神靈對于你很滿意，我也對于你很滿意，因此神靈讓我給你帶的口信，就是滿足我的口腹之欲。”

　　老婆羅門被老虎壓在地上，從口袋里掏出一把麥穗說道，“只要碾碎了它，就可以做成麥餅，做成炸糖球，尊敬的林中之王，我愿意與你一起分享我的收獲，將你當作尊貴的客人。”

　　“誰吃這玩意，我要吃肉，老虎天生就應該吃肉。”老虎看也不看口袋里的麥穗，直接一巴掌拍飛口袋里的麥穗說道，“神靈說過你能滿足我的胃，這是神靈的旨意。”

　　“可是尊敬的林中之王，婆羅門是不能殺生，更不吃肉的。”老婆羅門可憐巴巴地說道。

　　“不需要你為我捕獵，將你自己作為食物獻給本王，你就是最好的食物。”老虎用爪子按住年邁的婆羅門。

　　“可是你向我承諾過？你不能殺死我。”婆羅門驚叫道。

　　“決定你是死是活，不關我的事，我確實對你立下了這個承諾。”老虎的眼睛骨碌碌地轉動，眼神里帶著狡黠，“可是我只想吃你的肉，你的大腿，你的身子，這和我殺死你的誓言并不沖突更不矛盾。”

　　老婆羅門眼神中帶著無奈，見著得意的老虎說道，“根據這個世間的規則，你作為一只會說法的老虎，必然早已經開啟了智慧，你被獵人的籠子里關著，如果不是我的話，你會死在獵人手中，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因此根據正法，傷害自己的救命恩人，就是傷害自己的父親，這套正法適用于一切智慧生靈，你就這樣吃了我，死后會被死神閻摩在地獄懲罰的。”

　　童話世界中的動物雖然沒有像西游記和聊齋志異中那樣，能通過法術變成人類，根據東方奇幻故事的標準，會說話的動物叫精怪，能變成人類的叫妖怪，但是童話世界的動物只要能夠說話，不需要變成人類，就會被視為和人類同等的智慧生靈對待。

　　他們的說的話是人類的話，他們的舉動是人類的舉動，他們的思想情感也是人類的思想情感，就如同人類的化身，因此他們死后到了地獄，死神閻摩必然會根據智慧生靈人類的標準來判定他們的待遇。

　　“羊吃草，老虎吃羊，這并不是罪行，就如同我吃人類一樣。”老虎皺眉為自己的行為辯解，實際上他還是有些猶豫，在森林中他也是非凡之虎。

　　“可是老虎如果因為自己的慈悲，而對羊兒心生憐憫，放棄吃肉，進行艱苦的修行而吃草，只因為這善念，這就是莫大的善行了，就如同婆羅門原本可以吃肉，可是他們吃素一樣，就是在積累自身的善行和功德。林中之王啊，我不求你放過我，只是我需要三個仲裁人，如果他們認為你的行為正確，那么我心甘情愿被你吃掉，而且我臨死前會祝福你，吃掉我，你也不會有任何罪行。”

　　老婆羅門深呼吸一口氣說道，老虎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轉個不停，想了片刻說道，“我答應你，只是我也有一個條件，你們人類壞的徹底，因為你是婆羅門，所以他們必然會站在你的身邊，因此你的仲裁人只能是動物。”

　　只要是動物，動物必然會站在動物這一邊，老虎心里想著。

　　“誰先碰到哪只動物，就以哪只動物當仲裁人。”老婆羅門無力地說道，他已經看穿老虎的心思，只能希望自己一行碰到的動物都是吃素的食草動物。

　　一人一虎彼此打著自己的小算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