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林之中王老虎

　　婆羅門從森林中醒來，看見自己的身邊，原本應該就在自己身旁的貓兒此時早就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他只是微微嘆了一口氣，什么也沒說，身邊燃燒著的那堆篝火早就已經熄滅，太陽的光芒照耀在臉上，是那樣溫暖。

　　因為自己的美德，自己的善行積累的功德，看不見摸不著，不像苦行那樣可以直接可以變成自己的法力，所以婆羅門祭司們更喜歡為剎帝利王族們舉行盛大的祭祀，收獲其中的功德，剎帝利更喜歡征戰沙場，持棍杖，施暴行，借此來保護自己的臣民百姓。

　　然而婆羅門積累功德需要向天神進行獻祭消耗大量的財富，這些財富本來可以化為無數窮人的口糧，剎帝利征服卻也統治，誅滅強盜，使用武力，卻也會給世人帶來和平，這是屬于剎帝利武士們的功德。

　　然而老婆羅門并不想傷害任何人，更不想以此來造就自己的功德，他感受到大地的悲鳴，因此主動減輕自己對于大地的負擔。

　　貓兒，也覺得自己的想法不切實際，太過虛妄了嗎？

　　老婆羅門忍不住想道，繼續開始自己的旅行，貓兒只是他人生河流中一朵微不足道的浪花。

　　或許是這樣吧。

　　沈夢溪嘴里叼著從恒河里抓來的一條魚兒，看著已經燃燒殆盡的篝火，原本睡在這里的老婆羅門此時已經消失不見，他吐出自己嘴里的魚兒，魚兒落在草地上蹦來蹦去，他的眼神里全都是懵逼。

　　老婆羅門怎么不說一聲就跑了啊，想道這里顧不得還沒有吃掉的魚兒，嗅了嗅老婆羅門留下來的痕跡，趕緊將沾染了泥土和草葉的魚兒再度叼回了嘴里，追了上去。

　　在人類認知上，嗅覺最靈敏的動物是狗，可是實際真實的情況卻是，同為寵物的貓比狗的嗅覺還要靈敏。

　　———

　　林中之王老虎從森林中想來，呼嘯一聲，以它為中心便見不到任何一只小動物，老虎的肚子咕咕地叫給不停，昨天自己似乎沒有找到獵物，饑餓讓他有些受不了。

　　最近太陽的勢頭總是這樣，許久都未曾下雨了，人類也時常進入森林里打獵，森林中的動物們不是逃跑，就是被人類當作獵物。

　　真是可惡的人類，若是我看見了進入森林打獵，意圖搶走林中之王老虎食物的獵人，一定要將其生吞活剝，才能大泄自己心頭恨意。

　　然而林中之王不論在林中怎樣轉悠，既沒有看見可供捕食的獵物，更沒有看見可惡的人類。

　　老虎忍著饑餓，來到森林的邊緣，最終看見了一只瑟瑟發抖的山羊被關進了一個柵欄里，老虎眼睛不由發亮，圍繞著山羊轉了好幾圈，最終發現了原來鐵柵欄那里還有著一個門開著。

　　老虎看見了山羊惶恐不安的眼神，以及因為被繩子捆住無法行動而顫抖的身子，滿意地吼叫一聲，一個身子猛撲上去，直接咬碎了山羊的脖頸兒。

　　老虎喝著山羊的血，吃著山羊的肉，大快朵頤，聽見山羊臨終前的悲鳴和慘叫，重新拾回了自己林中之王的威嚴，然而就在這里，柵欄的大門竟然直接關上了。

　　老虎顧不得享用自己的美餐，看著鐵柵欄眼神通紅，他意識到自己可能中了人類獵人的陷阱，不顧一切地撞向柵欄的大門東撞西碰，柵欄被撞動得發出響聲，可是林中之王不論怎樣努力撞著柵欄，那柵欄根本就是固若金湯。

　　老虎連聲吼叫，可是除了白費力氣之外，沒有半點作用。

　　林中之王很清楚，自己的處境現在不大妙，在森林中他已經吃過了好幾位獵人，人類中的獵人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就算是人類中的剎帝利武士，他也相信自己也有戰勝對方的力量，可是如果被關在籠子里，那么自己再大的力量都施展不出來。

　　老虎躺倒在地上，內心里忍不住哭了起來，只能化悲憤為力量，將山羊吃進肚子里，看來那些人類獵人早就再打他的主意了。

　　老婆羅門因為年齡大了，所以步伐邁得很慢，手里提著裝著麥穗的布袋，一步一步地走著。

　　林中之王躺在地上躺了不知道有多久，突然間聽見著自己那由柵欄構成的籠子前傳來人類經過的腳步聲，這是一個人類路過的聲音，原以為是獵人，老虎正準備等死，隨后見著到來的竟然是一位老婆羅門，眾所周知婆羅門大多心懷慈悲，而且是不吃肉，只吃素的。

　　老虎心中喜悅，努力學著人類中婆羅門起到的模樣，一屁股坐在地上，兩只肉乎乎的大爪子合十在一起，閉著自己的眼睛開始祈禱，還學著人類的方式念叨著神靈的名字。

　　“禮贊神靈，禮贊神靈！”

　　老婆羅門走在路上突然間聽見了祈禱聲的傳來，他80歲高齡，眼睛早已老眼昏花，有著嚴重的近視眼，朝著祈禱的聲音，向聲源處一看，頓時嚇了一跳。

　　我的天啊，我自己都看見了什么，居然有一只老虎蹲在那里！

　　老婆羅門嚇得魂不附體，盡管昨天他救下了一只貓兒，貓兒和老虎長得也頗像，可是兩者的大小卻是有極大的區別的，簡單來說如果昨天老虎和貓兒同時去拿炸糖球，老虎肯定會被定義為剎帝利式的搶劫，而貓兒只會被當作小偷。

　　因為老虎在集市里偷東西（搶劫）可是沒有人敢去阻攔的，哪怕是身為剎帝利的稅務官，就連兇猛的剎帝利都懼怕老虎，所以身為婆羅門的他又怎么能夠不怕。

　　老婆羅門想要逃跑，可是他的年紀已經大了，體力不如年青人，剛跑了幾步，見著老虎沒有追過來，轉過頭仔細地瞧了瞧老虎，這才松了一口氣，原來老虎被關在籠子里。

　　“這只老虎在干什么？”老婆羅門見著老虎祈禱的動作，像極了人類祈禱時的模樣，一時間不由自言自語，前不久才見到一只談及正法的聰明貓兒，現在居然見到一個會像神靈祈禱的老虎，老婆羅門已經聽到了老虎念叨著的名字正是神的名字。

　　“這可真是稀奇事啊！”老婆羅門用手擦了擦自己的眼睛，他活了這么久也沒有見到過身為野獸的老虎會向神靈祈禱。

　　老虎偷偷睜開自己的一只眼鏡，見著老婆羅門因為好奇已經在柵欄前停留下來，趕緊睜開自己的雙眼，努力向著老婆羅門露出一個善意的笑容。

　　只是老虎的笑容不論表現得多么友善，表現出來，始終是那樣猙獰，老婆羅門一陣驚慌，拔腿便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