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氣笑,一邊抹淚,一邊道:“呵,你還是個有名堂的人…”
接著又道:“何必呢?人家老伯跟血侯的事情,與你有什么關系?咱們好好的過活,不好嗎?”
于二賴沉默,許久之后才說道:“我不想過以前的日子,我也不想你們再過以前的日子,有老伯的玄武道,挺好的。”
然后他就不再多說什么了。
女人沉默了一陣,道:“可終歸,不值得的…”
于二賴不說了話。
如此這般,女人熬好藥,將于二賴扶起來,伺候他喝藥。
卻在這時,有個小弟突然闖了進來,手里拿著一份報紙,笑著大叫道:“大哥,大哥你出名了…”
于二賴怔了怔,那小弟連忙將報紙送在他面前,于二賴接住看了,片刻后露出嘿嘿嘿的傻笑,那上面有一個版面,報道的正是對他的采訪。
《新晚報》詳細的報道了,今天發生在玄武道各個街區的義舉,以及飛天河上的戰況。
這里面自然也有于爾來的發言,包括他之前說得那些話,以及后來的“大義凜然”,還有其他有關人等的采訪,船夫等等。
這樣的采訪過后,又有一名叫個筆名叫“蘭君子”的人做出了社論,他說他親見看到了那一幕。
“…他們架著十來艘小船離開了,唱著下流的歌曲,坦然赴死,我不明白是什么東西在驅動著他們,讓他們可以做到一邊唱歌赴死,一邊笑對人生…”
“…與我一同的朋友說,這是抗爭,他們在為自己的命運抗爭…”
其后,又有“菊花先生”的社論,他是這么寫的。
“…一整天我都在玄武道徘徊,這里的一切都是井井有條,問過了許多人,那老伯之于他們,是什么樣的?”
“答案很多,種種不一,有人說想讓老伯快點死,哪怕回到以前那亂糟糟的局面,也不想再這般煎熬了,也有人說老伯帶來了希望,一切都是血侯的錯…”
接著又是“熾陽大俠”的社論。
“…那是一種精神,我此前從未感受到的精神,他們慷慨悲歌,為自己命運而戰,而奮斗,并且我發現,這不單單只是他們的自私在作祟,與所謂的仇殺大大不同…”
“…我在這其中,感覺到了一種叫做‘群體’的力量,之于我而言,這是所有人都缺失的…”
“…貴姓,門閥,就是毒瘤,特別是那血侯…”
“熾陽大俠”的社論很激進,他詳細闡述了自己的關點,并且發表了很多對血侯以及門閥的看法。
接著又論述到白虎道的種種,很擔心那會擴散到整個中都城。
其后,還有諸多文士的點評與社論,大加贊揚了參與飛天河爭奪戰的舉動,于二賴的事跡便在其中。
什么精神,什么主義,很多人是不懂的,但大抵宣傳的主題便是:我們在為自己爭命…
練武的人都有血性,很多人因為《新晚報》的詳細報道,被帶動了起來,這其中,不光只有玄武道,還有其他道口的人。
他們產生了一定的同情,再加上《日報》已經漸漸失去公信力,他們于中都城的不同的地方出發,乘船去往飛天河的各個河道,或是觀望,或是援助。
初五這天的清晨。
齊永新依舊在青龍道賣報,昨天的經歷讓他感到如夢幻一般,后來才知道,那個與他談話的小胡子男人,就是“老伯”。
大半夜的被人帶走,那個漂亮的不像話的英氣女子對他說:“你以后該干什么干什么,抽空過這邊來跟小初學劍…”
他這才知道,那少女師父名叫“小初”。
知道小胡子男人就是老伯,他很激動,頗有種見到偶像的感覺。
他都忍不住跟想小伙伴們炫耀“我可是見過老伯的男人…”但他也是極為聰明的,知道大舌頭未必是好事。
深夜時分回去后,也沒對小伙伴說什么,卻興奮的一夜睡不著。
如此這般的天亮了,他繼續起來賣報,但總覺得好像有人盯著自己,可能是錯覺吧。
偷偷摸摸的賣了幾份《新晚報》后,齊永新來到了一家規模挺大的酒樓。
小二哥要轟他出去,這種情況,他也見多了,便是一番作揖禱告,保證自己會安安靜靜,不會打攪客人。
雙方又是一番扯皮。
然而便在這時,有一個錦衣短打扮的人到了近前,沖著小二哥揮了揮手,然后面無表情的對他說:“跟我來。”
齊永新愣了愣,然后很高興的跟著對方一起去了。
接著他被帶到了二樓的一處雅間,里面有兩個人,一男一女。
男子是個極為高貴雅致的公子,溫潤如玉,很有親和力,女子也是極美的,但眸子卻時不時的會上下左右的亂動,給人的感覺很混亂。
齊永新進屋后打量了一眼,便干干凈凈的行了禮,問道:“老爺,夫人,要買什么報?”
貴公子微笑道:“有新晚報嗎?拿來看看。”
齊永新連忙擺手,道:“沒有,沒有,治安司不讓賣的,都被他們收走了…”
“是嗎?”
貴公子輕笑,隨后打了個響指,齊永新身上的衣服便如敗絮般的飛散開去,赤條條的出現在對方面前。
而他所隱藏的那些報紙,就此一卷卷的掉在地上。
齊永新大驚,羞恥感讓他縮了縮身子。
那眼目混亂的美貌女子瞧了一眼他的小勾勾,笑道:“倒是有些本錢的…”
然后便不去理會。
貴公子笑了笑,拿起手邊殷紅的葡萄釀,輕輕抿了一口,接著輕輕一招,一卷《新晚報》便出現在他手中,打開來看去,隨口輕聲說:
“老老實實呆著。”
接著貴公子就不去理他,一細不掛的齊永新畏畏縮縮,大氣都不敢喘。
又過了許久,他將報紙看完,合上后嘆了口氣,笑道:“他沒來,這么好的根骨,可惜了…”
然后沖著齊新永輕輕指出食指,齊新永立時察覺到了死亡的威脅,但他卻一動也動不了,很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