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正清說了一個‘求’字,可他蘇越一個毛頭小子,沒有通天背景,又沒有頂級財富,對方一個堂堂大學教授、名校招生辦主任,門生遍天下,人脈廣闊,什么難事不能解決,需要求到他頭上?
“歸根到底,還是一個錢字!”
蘇越疑惑中,顧正清嘆息了一聲,繼續說道:“老董的夫人,名叫張玉瑛,是‘星火影業’的董事長,這家公司這兩年多以來,經營不善,好像又被人暗中狙擊,已是虧損嚴重,債臺高筑。”
“本來這也沒什么,做生意嘛,有成功就有失敗,虧損嚴重,債臺高筑,申請公司破產清算,或者說轉手賣掉也就可以了。”
“憑老董這么多年的積累,就算欠了一些錢,夫妻倆人也是能安穩渡過去的。”
“可沒想到他夫人為了挽救公司,居然跟投資機構簽了對賭協議。”
“為了完成對賭協議上的業績承諾,他夫人在本來就虧損的情況下,又通過大額舉債的方式,瞞著老董,以個人的名義,向金融機構借款,以此開發大項目,妄圖憑借一兩部大制作電影,就扭轉乾坤。”
“這法子冒險歸冒險,但還是有成功的可能性的。”蘇越適時說道,“只要業績達標,對賭協議贏了,星火影業就有了新的未來,董夫人這么做,也算不上有多大的錯。”
顧正清點了點頭:“她這么做,確實算不上什么大錯,但她錯在沒把實情告訴老董,這才落入了別人的陷阱之中。”
“資金投入進去,大制作電影立項、拍攝,都一切順利。”
“然而,就在送審的時候,主演卻突然出了事,電影卡在審核的這一關,無法上映,所有投資全打了水漂。”
“換人重拍,需要新的資金注入,更需要大量時間。”
“對賭協議眼看著就要到期了,當初機構投入資金時,就已經說好了,如果‘星火影業’的業績不達標,星火影業不但要返還機構投入的本金,還得支付40的利息。若對賭失敗,無法支付本息的話,投資機構將會取得董夫人手里所有星火影業股權。”
“也就相當于董夫人凈身出局,不但丟了辛苦創立、經營的公司,還會欠下銀行巨額的貸款。”
蘇越聽得心驚,想起那家在星火影業危難之時,主動入局的投資機構,眼神一凜,問道:“顧老,那家投資‘星火影業’的機構,什么來歷?”
“南豐基金,基金經理是吳云鵬。”顧正清說道。
“吳云鵬?”蘇越眼皮一跳,想到當初在南華那場私募基金沙龍。
當時這人曾經跟‘諾和基金’的梁經理發生過一場辯論,最終沒討到什么好處,蘇越沒想到會在這里,再次聽見這個名字。
顧正清注意到蘇越的神色變化,問道:“怎么,小蘇認識此人?”
蘇越點了點頭:“有過一面之緣,這人是個急功近利的人,我猜他在‘星火影業’困難之時,主動入局提供幫助,肯定是受人指使,故意來設局的。”
“你猜得不錯。”顧正清說道,“我和老董在董夫人撐不下去攤牌之后,調查過這家基金,發現背后有‘星光傳媒’的身影。”
“星光傳媒!”
蘇越從牙縫里蹦出這幾個字,就算過了這么多年,已經重活一世,他還是無法抑制心里的怒火和仇恨。
“怎么,小蘇接觸過星光傳媒的人?”
顧正清見到蘇越驟然鋒利的眼神,吃了一驚,急忙問道。
蘇越搖了搖頭,平復了一下心里的情緒,說道:“沒有接觸過,只是聽說過這家公司,知道的也多數都是負面新聞罷了。”
顧正清‘哦’了一聲,卻也沒有多想。
繼續說道:“這家‘星光傳媒’,算是我們寧州的明星企業了,在傳媒、影視一行,也能排進全國第一梯隊。我和老董萬沒料到這家公司為了以最低的代價收購‘星火影業’,居然會如此設局,果真是商場如戰場啊,一不小心,就會粉身碎骨。”
對方這么做,站在一切以利益為前提下,并沒有錯,只是太過下作、無恥。
“星火影業有什么是值得‘星光傳媒’眼紅,或者說必須收購的嗎?”蘇越問道。
一切的行動前提,都是利益驅動,星光傳媒如此設局,想要謀取‘星火影業’這家公司,那么必然是有足夠的利益驅動,才能這么做的,不然的話,從動機、邏輯上來說,根本就不成立。
“商業競爭上的事情,我就不是很清楚了。”顧正清說道,“星光傳媒設局收購‘星火影業’的動機問題,得到時候問一問董夫人,才會清楚。”
“我還有一個疑問。”
蘇越說道:“董老門生遍天下,人脈廣闊,這種借錢的事,不用非得找我吧?”
“你真覺得這是單純借錢的事?”顧正清看著蘇越那雙深邃的眼睛,笑問道,“小蘇真覺得借錢還了投資機構的本錢和利息,這事就完了?”
蘇越沉默,心里也清楚,星光傳媒既然出手了,那就不會輕易收手。
就算董家借錢,還了投資機構投入的本金和利息,肯定也還有其它的后手,等著招呼,而這時候,董家已是真正的山窮水盡,再也不堪一擊。
這事的核心,是商業競爭,是借助金融手段的惡性收購問題,而不是投資問題。
蘇越沒想到董見行堂堂一個金融學教授,金融大拿,自家卻被人用并不高明的金融手段,坑到如此田地。
如今董家債臺高筑,進退不得。
除了丟掉公司,以后夫妻二人慢慢還債,選擇其它的路,硬扛下去,恐怕都會越陷越深,再無翻身希望。
“那顧老覺得,我能解決問題?”蘇越沉默了一會,反問道。
他如果猜得沒錯的話,董見行之所以找他,也是因為顧正清推薦的原因。
顧正清點了點頭:“你在南華‘申源地產’上的一役,簡直令人嘆為觀止,如今‘星火影業’面臨的局面,是很糟糕,但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對吧?”
蘇越見他面露微笑地看著自己,知道他心里已經有了主意。
如此問自己,不過是想考一考罷了。
蘇越想了想,說道:“公司的凈利潤,除了主業營收利潤產生以外,還可以是非經常性損益帶來的利潤。顧老如此問我,那就應當是南豐基金在制定對賭合同的時候,協議里關于凈利潤的一塊,并沒有標注是主業營收凈利潤。以此為突破口,引進一家新的機構,制造大額的非經常性損益利潤來贏得對賭協議,從根本上瓦解對方的動機,倒是可行的。”
“小蘇聰明。”
顧正清笑道:“我就是這樣想的,所以才向老董推薦了你。”
蘇越輕咳了一聲,說道:“顧老,你和董老為了我大學的事,出力不少,這我是應該感激的,但投資的事,不是兒戲,我不可能就為了情分,就讓旗下基金,接盤‘星火影業’的股份,幫忙化解這個危機。”
“投資是以利益為前提的,沒有利益驅動,就是錯誤的投資,我是不會去做的。”
蘇越輕嘆了一聲,繼續說道:“這是原則問題,顧老是明白人,我想…應當會理解。”
“小蘇,關于利益…星火影業雖然目前身處絕境,但也不是無利可圖的。”顧正清說道,“星光傳媒能看上它,使出如此手段,則證明這家公司肯定有其核心價值,具體的,我雖不清楚,但你可以找董夫人仔細談談。”
“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
“在獲取一定利益的同時,你幫董家渡過危機,以后在寧州的路,會好走很多。”
顧正清說著,又笑了起來:“我雖是個說客,但也不會強求你,其中利益取舍,你自己決定就好。”
“顧老,你跟董老的關系,很好吧?”蘇越突然問道。
顧正清點了點頭:“我倆是大學同學、又是同事,相交二十多年了,其中情分,很是深厚啊!不然…我也不會來當這個說客了。”
蘇越心念一轉,心中已有決斷。
如果‘星火影業’所需資金不是特別巨大,而又確實公司有其核心價值、有利可圖的話,他不介意當一回白衣騎士。
想著,蘇越又偏頭看了看聽得入神的張雪一眼。
他需要一家影視公司,為張雪的未來保駕護航,如今‘星火影業’闖入了視野之中,也是該早做謀劃了。
“哥哥,你和顧教授說的,都是一些什么意思啊?”
蘇小月聽得似懂非懂。
蘇越笑了笑,溫柔地看著妹妹,說道:“沒什么意思,不關你的事,今天桌上的話,別告訴任何人,知道嗎?”
蘇小月‘嗯’了一聲,點了點頭。
“小蘇…”許若云見倆人談完,沉吟了一下,這才說道,“聽你說,小雪是來寧州參加音樂學院校招的?”
“確實如此!”蘇越應了一句,接著她的話,問道:“許姨在音樂學院那邊,有認識的人嗎?”
顧正清呵呵一笑:“這你可算是問對人了,你許姨就是音樂學院的老師,認識的人嘛,肯定不少,只是…校招的事,她這使不上力,你們也別白費功夫,該怎么考就怎么考。”
“怎么說話的?”許若云嗔怪地看了丈夫一眼,“校招成績的事,我確實插不上手,但只要小雪能過錄取線,在挑選專業方面,我還是能夠幫上忙的。”
“那就多謝許姨費心了。”蘇越趕緊說道。
張雪聽見這話,也趕緊站了起來,對許若云鄭重地道了一聲謝謝。
有一個音樂學院本校的老師幫忙,許多事其實也就變得容易了許多,更別說,看許若云說話的樣子和底氣,她在音樂學院的職位,恐怕不單單只是一個老師那么簡單,那么能幫得上的忙,也就更多了。
顧正清見妻子對于蘇越三人的態度,明顯轉變了很多,也確實開始當自己人對待。
呵呵笑了一聲,知道是怎么回事,卻也沒點破。
眾人吃完午飯以后,休息了一陣,然后蘇越就帶著妹妹和張雪,出門逛街,讓她們真切地感受一番大城市的繁華錦繡。
來到寧州城最為繁華的泰和街。
蘇越如同一個土財主一樣,帶著兩個女孩,專往那些國際大品牌的門店里鉆,心想著只要妹妹和張雪看中什么,他都會毫不猶豫地買下來。然而兩個女孩東逛逛、西逛逛,卻并沒有明確表達出對某一件商品很是喜歡,這讓蘇越心里頭,隱隱地涌起一種‘有錢花不出去’的郁悶來。
不過,這種感覺,終究是沒有持續太久。
逛了大半個小時之后,蘇小月一雙眼睛,就被卡地亞柜臺上,一款展示出來的精致女士腕表所吸引。
“哇,好漂亮!”蘇小月拉著張雪,跑到柜臺近前,驚嘆了一聲。
專柜服務員微笑地看著靚麗的兩個女孩,雖然知道倆人不是目標顧客,但還是細致的介紹和講解。
蘇小月看著那款小巧、精密的玫瑰色手表,為它的制造工藝所嘆服,根本就挪不開眼睛,試探地問道:“姐姐…我能戴上試試嗎?”
那服務員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蘇小月身上,總是帶著一股明媚、靈動的氣息,不管誰遇到她,仿佛都能生出一種親近的感覺來。
服務員將腕表,小心地給蘇小月戴上。
然后看著她明媚如初,輕揚手腕間,笑顏如花的動人美麗,也不禁有些出神。
這款女士腕表,是卡地亞目前所出的款式里,最適合少女佩戴的一款,精密、細致的工藝里,流淌著來自青春的活力和那動人心魄的美感。
唯一不足的是…價格有些昂貴!
以柜臺服務員的看法,身前的兩個女孩,盡管長得很漂亮,但身無長物,不可能買得起這塊手表。
“雪姐姐,你也試試。”
蘇小月讓柜臺姐姐取下手表,然后又讓對方給張雪戴上試了試。
蘇越微微頷首,覺得妹妹挑東西的眼光,真是一流,按照他的心里預計,這塊手表,應該是這一樓商場里,價格最貴的東西了。不過呢…他現在已經是隨隨便便就能拿出幾千萬、乃是上億資金的人了,妹妹挑的東西再貴,他也不會眨一下眼睛。
眼見雪姐姐戴著也挺合適的,蘇小月便動了買的心思。
這大半年以來,哥哥給了她很多零花錢,怎么花都花不完的那種,然后她就偷偷存了起來,再加上她這些日子以來,多多少少獲得的一些稿費,如今她的積蓄,已經積累到四五千塊了。
對于奢侈品牌,兩個女孩都沒有什么了解。
蘇小月覺得自己看中的這塊手表,再貴也不可能貴過四五千塊吧?要是她再講一講價,裝一下可憐,說不定手里的積蓄,還能買下2塊來,這樣…她和雪姐姐,就能一人戴一塊了。
到時候,走在街上,也許別人還真會以為她們是親姐妹呢。
蘇小月歡快地想著,摸了摸自己斜跨包里,哥哥給自己辦的那張銀行卡,大著膽子問了柜臺姐姐價格。
“小姐,這款手表的價格,專柜價是126000元。”
柜臺服務員微笑地回答,眼里充滿了遺憾。
她在這個專柜上班了這么久,蘇小月和張雪是她見過最適合戴這款手表的女孩,然而…價格實在太昂貴了,她只能報以遺憾。
聽見這個價格,蘇小月和張雪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
這個數字,對于兩個女孩而言,已經算得上是一個天文數字了,對于這樣的一件商品來說,這個價位,有些顛覆她們的三觀。
蘇小月楞了愣神,將手從斜跨包里拿了出來。
然后對著柜臺姐姐說了一聲謝謝,就拉著張雪,準備到其它地方再逛逛,別說126000元了,就算去掉一個零,蘇小月也沒這么多錢。
蘇越笑了笑,在倆人轉身的那一刻,叫住了二人。
然后就見他微笑地向柜臺服務員問道:“這款手表,你們專柜,就只有這一塊嗎?”
“先生若真的需要的話,我可以馬上通知店長從其它專柜調貨。”服務員見蘇越問得真誠,急忙回答。
蘇越點了點頭,繼續問:“調貨需要多少時間?”
“一個小時之內就夠了。”服務員繼續回答,然后頓了頓,依然有些遲疑地問道,“先生真的要買嗎?”
126000元的價格,很少有人能夠承受。
看過這款手表的人不少,但有意向購買的,卻沒有幾個,不然整個專柜,也不會沒有備貨了。
想著若是一次成交兩塊這種旗艦高端款式,她的提成會有好幾千塊。
抵得上幾個月的基本工資了,瞬間變得積極起來:“我馬上叫店長過來,您如果需要,我們半個小時就能調貨完成。”
她說著,便立刻用柜臺上的座機,打了電話。
蘇越等待了片刻,就見一個穿著西裝套裙的中年女子急急忙忙地從商場外面跑了過來:“抱歉,先生,讓您久等了,我是這個片區的經理,有什么能為您服務的?”
蘇越將購買的意愿,說了一遍。
那經理興高采烈地就開始了商品介紹和調貨準備。
蘇越懶得聽她廢話,讓她打了票據,交了錢,表明自己半個小時或者說一個小時后會來取貨,就帶著妹妹和張雪到其它地方去逛了。
“哥哥,你給我和雪姐姐買這么貴的禮物,真的…”
蘇越輕輕笑了笑,打斷妹妹的話:“你和雪姐姐,都是哥哥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給你們買禮物,是應該的,什么謝字,都不必說。至于價格…哥哥現在一天掙的錢,都是以十萬、百萬計的,不必太過在意。”
蘇小月不是很明白。
卻聽蘇越繼續說道:“我買幾十萬的東西,也就相當于小月你買幾角、一塊錢的零食一樣,沒什么金錢上的負擔,這么說,你明白嗎?”
蘇小月心思一轉,已然明白過來。
心里原本對于禮物太過貴重的負擔,減輕了許多。
“走吧,我們再去別處看看。”蘇越看了一眼兩個女孩身上的挎包,心想著也應該換一個了。
有了一個花錢的良好開頭。
接下來,蘇越帶著妹妹和張雪,就在整個商場里進行了掃蕩之旅,衣服、挎包、飾品、護膚化妝品、鞋子…
掃蕩完之后,當蘇越帶著妹妹和張雪,再度回到卡地亞專柜。
整個周邊柜臺的服務員,都在為兩個女孩的美麗所驚嘆。
服務員小心地為蘇小月和張雪調整表帶的大小,然后整理好手表的資質證書、售后證書、發票等,親手交給兩個女孩,這才微笑地目送三人離開。
遠離了卡地亞柜臺,走過商場一樓的眾多珠寶專柜。
蘇越帶著張雪和妹妹,正準備離開這處集中了所有高端品牌的綜合商場大樓,突然間,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出現在自己身側,叫住了自己。
他循著聲音,偏過頭去。
看見不遠處一位姿容靚麗,高雅華貴的女子正笑盈盈地看著自己,整個人不禁一愣,非常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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