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層數(下)
“原來·都知道了。”
莎蓮娜頹然地趴在桌上，臉龐深深地埋在雙臂構建的陰影中，“...你是怎么知道.的..”
“果然是文建仁..”
洪云原本就有所猜測，但是他仍舊沒有認定。
先入為主的想法容易走進一個死胡同，現在聽見莎蓮娜的話語，他也算是終于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原本他以為文建仁只是朱滔的一條狗，但是現在看來，事情與原本已經發生了一點點變化。
文建仁很有可能已經變成莎蓮娜的一條狗了，或者說，他同時是朱滔和莎蓮娜的狗，但是目前這條狗應該已經倒向莎蓮娜。
而且和之前的“法官”一樣，面前的這個莎蓮娜貌似也有點不一樣了。
至少原世的莎蓮娜更多像是一個小女孩，但是現在..這一個莎蓮娜明顯很不簡單！
而這個莎蓮娜顯然在謀劃著什么 “沒有想到..你居然能夠看出來我的布局..就差那么一點。”莎蓮娜說道。
“..我輸了..”
“...最后還是沒有辦法嗎..爸爸..”
“呼。”
莎蓮娜陸續地說出許多的事情，洪云默默地聽著，腦中也在不斷地記錄與分析。
“...福順大廈第九層C777...房間里面存放著朱滔所有的來往記錄，按照原先的計劃，我只會帶一個人去那里..”
“我想想，也許第二天就上新聞了。”
洪云望著莎蓮娜，“反面新聞...警方顏面掃地..一些不方便出手的事情也可以順便解決...順水推舟..很不錯。”
不得不承認，莎蓮娜的想法十分精妙。
她首先通過“被成為污點證人”，從而獲得警方的保護，最后再把證據交出來，這樣朱滔大概率是要入獄，而且坐很久。
但是如果不成功，她也可以選擇不把證據交出來，而且因為警方手中本來就有部分證據，朱滔仍然可能入獄，只是時間較短。
但朱滔的位置會出現真空期，這時候因為她是“被成為污點證人”，所以她只需要收買那個張律師，就可以解釋是警方強制要求的，再加上她的確“沒有交出證據”，所以她本質上還是“自己人”，這樣就可以順理成章地接手這一切！
無論警方和朱滔最后誰輸誰贏，在某沒有第三方的插足下，莎蓮娜是絕對不會賠！
“我要說的都說完了..你們有很多時間去計劃，最后也是大功一件..洪警員，銀笛獎加上這么多的功績..”
聽到莎蓮娜的話語，洪云內心呵呵。
他并不相信莎蓮娜完全說出來了，他在意地是她還有多少沒說，因為直覺告訴他這件事情好像并沒有這么簡單。
真正的梟雄，是不會把自己的性命交付在任意一方的！
在洪云思索的時候，莎蓮娜微微抬頭，似乎是沒有察覺，“我喜歡吃細蓉，到時候幫我買一碗，不要香菜..不知道那家老字號還在不在..真想再去吃一下啊..”
洪云雙手環抱于胸前，視線沒有移開一分。
莎蓮娜有些疑惑，“..你？”
他打了個哈欠，轉身走向審訊室的門，看上去沒有多大的興致。
一步。
兩步。
三步。
“..我欠你一個人情..”
洪云頓了頓，“我對你的人情不感興趣。”
“你想要什么？錢，地產，還是..”
莎蓮娜饒有興趣看著洪云，“還是..我？”
展現著風情的莎蓮娜殺傷力的確很大，但是漂亮的女人永遠不可信，尤其是莎蓮娜這樣又漂亮又聰明的女人。
“我是警察。”洪云說道。
雖然多少有些不爽，但是現在距離開庭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就算是被對方牽著鼻子走也是只能認下來。
聽到洪云的話，莎蓮娜雙唇微張，眸中隱有神采流動，“...是個有趣的男人呢...”
話音方落，審訊的門便是被關上。
洪云徑直走入了署長辦公室。
五分鐘后，里面忽然傳來了打砸聲。
不少人好奇地觀望，卻被張志恒一個一個打發走。
這時候的張志恒倒是很適合當這個角色，因為他之前在莎蓮娜家中便是被揍了個準，現在看上去多少有點門神的威嚴。
同時伙計們對他的印象也更加深刻..
“連志恒這頭豬都被打得像條狗那樣，還是不要知道為妙..”
伙計們紛紛離開。
張志恒也是拍了拍自己的雙手，這時候他身后緊閉的辦公室的門也緩緩打開。
光頭佬與李文斌面色陰沉地走在前方，洪云跟在這兩位大佬身后，漸漸地消失在走廊中。
一會兒后。
洪云走入審訊室，這時候他換了一身衣服，上身顯得有些鼓鼓嚷嚷的，就像是上次他穿了兩件防彈衣時那樣。
“..跟著我出去..”洪云對莎蓮娜說道，下一刻他將莎蓮娜銬上，并給她扔了一件衣服用來蓋住銀色的手銬。
莎蓮娜嘴角上揚，似是得勝的獅子，高跟鞋踩在地上發出“咚咚”的響聲，“要不要考慮幫我？我很欣賞你..”
洪云沒有理會莎蓮娜，兩人就這么保持沉默一路穿過無人的走廊與大廳。
一輛普通的凌志停在街道路口。
與此同時，路口后的總部大樓內，一塊巨大的玻璃落地窗中站著幾個人。
其中一位雙手背在身后，目送著車輛駛離這個地方。
他有些疲累，思索片刻，忽然猛地一拍桌子，“去他娘的條條框框！我不會送我的手足去送死！”
凌晨的港島道路十分通暢，洪云很快就開到了福順大廈。
福順大廈周圍一片靜寂，路燈十盞壞了七盞，剩下的間斷閃爍。
街道上的垃圾桶被各式各樣的快餐盒填滿，流浪漢窩縮在不遠處的天腳下酣睡。
莎蓮娜蹬著高跟鞋悠悠地跟在洪云身后，不緊不慢，如同散步一般。
“又穿得這么厚..這次又是多少件防彈衣？..洪警員..又英勇又怕死..哪個才是真的你.”
洪云小心地將衣服拉鏈拉上，帶著莎蓮娜走入電梯。
“方小姐，那么哪個是真的你呢？”
“每一個都是真的我。”莎蓮娜說道。
“...不過我對你很感興趣..那一句我是警察..
讓我很有印象..
而且你明明很強，但是卻有著老年人一般的沉穩..”
看著莎蓮娜眉眼含笑的樣子，洪云搖搖頭：
“這一點都不有趣，方小姐..但是你十分輕松的樣子..讓我覺得明天報紙上也許會見到我。”
“我不舍得呢。”莎蓮娜凝望著洪云，眼神中多了一種別樣的意味。
她的山巒止不住的晃動，“而且你的伙計們也不會放過我..”
兩人走入電梯，沒過多久，電梯便是到了七樓。
“叮。”
洪云走到莎蓮娜前方，小心地觀察著四周。
莎蓮娜愣了愣，望著著攔在自己身前的男子。
她忽而輕輕地依偎在他的背部，“我都安排好了..你和我..各取所需而已...”
“上一次也有人像你一樣自信。”洪云搖搖頭，“后來他死了。”
洪云沒有懷疑莎蓮娜的安排，畢竟無論他怎么樣，莎蓮娜肯定都有后招！
“可我是你的證人...”莎蓮娜低聲說道，將“保護”二字咬得很重，“你要保護我的。”
洪云渾身不自在，這突如其來的嫵媚以及那特有的慵懶語調殺傷力極大。
他思緒有些紊亂，于是他猛地往前走了一步，“跟上！”
莎蓮娜輕舔上唇，發出一種奇怪的聲音。
某人的腳步也加快不少，最后兩人以一種極快的速度來到C777。
“777..”
莎蓮娜輕敲三下門，洪云深吸一口氣，“每次看到這個數字，總感覺很奇怪..”
“咔嚓。”
一陣解鎖的聲音過后，一個帶著金邊眼鏡的男子展現出無比真誠的微笑。
“莎蓮娜小姐..你終于回來了..我和桑榮等你很久了..”
高約翰明顯對莎蓮娜十分熱情，這與前段時間洪云在警署看到的態度完全不一樣。
高約翰也是瞥了洪云一眼，大手一揮，“搜這個條子的身！”
“高叔叔..人齊了沒有？”莎蓮娜展顏一笑，顯得十分熱情，身旁立刻有人幫她開了手銬。
“那個，小姐，文建仁也來了..這一次說要一千萬..還要求我們送他的家屬去外面..”
高約翰的小眼睛瞇成一條直線，在頸部比劃了一個手勢，“不太好搞定..要不要..”
聞言，莎蓮娜將目光放在房間內。
房間內目前共有七個人。
魁梧的桑榮坐在沙發上。
窗臺處站著一個有些憔悴的男子，他手中把玩著精致的打火機。
她的笑意更濃，似乎從不在意，“現在就剩下這幾個人..那么其他人處理好沒有。”
“除了我和桑榮以外的這五個都是可以絕對信任的..該轉的戶口都轉了..只要等資料交上去..我們就白了！”
高約翰有些興奮。
這么多年了，他不是沒有想過白的日子。
但是說容易，做卻是非常難的..
但是現在，莎蓮娜居然真的做到了這一切。
高約翰早早便是按照莎蓮娜的吩咐，通過置換的手段將朱滔大部分的資產都轉移到出去，同時每一筆的資金都由離岸金融中心的殼公司進行處理。
這樣一來，警方根本查不到他們的頭上！
想到這，他不禁對莎蓮娜感到佩服。
他還記得當初莎蓮娜來跟他說這個計劃的時候，他曾經猶豫過要不要告訴朱滔，但是他無比記得莎蓮娜說的一句話：
“你不會說出去，因為只有我能讓你變白，過上無驚無險的生活！”
這句話讓他腦袋一震。
他做了朱滔的師爺這么多年，雖然也是風風光光，但是誰又知道他究竟能夠風光多久呢？
他不是沒有想過退出，但是一旦退出，沒有了朱滔這棵大樹，他恐怕下場只會更慘！
最后高約翰還是選擇了加入，當他加入的時候，他驚訝地發現原本最忠心的桑榮也是在那里。
可以說，莎蓮娜是真的厲害。
一想到這，他便是有些鄙夷地瞟了洪云一眼，“死差佬，最后還不是被我們耍的團團轉！”
這時兩個有些流里流氣的古惑仔也是大步靠上前，他們上下打量了洪云一眼。
嗤笑一聲，“差人？呀屎啦你！”
洪云沒有說話，只是保持著一個淡然的笑容。
果然警署那時候的都是演戲，朱滔這次是沒了，這些原本是他最忠心手下的人，現在全部站在了莎蓮娜這一邊。
見到洪云仍然不理會他們，這兩個古惑仔心中不爽更勝一分，“靠，扮酷？”
其中一個古惑仔看到洪云穿的很厚，“這么厚，里面裝的什么，嚇人啊？！”
“喂，香腸，你怎么嚇人家？人家會怕的！”
這個古惑仔大笑道，“不就是怕死穿上的防彈衣咯！你以為是RAMBO啊！裝炸彈？三秒真男人？”
香腸啐了一口唾沫，雙手叉腰，“脫下你的衣服！快點！”
“原來我多了個英文名字。”
洪云緩緩拉開上衣，露出了那鼓鼓嚷嚷的上衣，手中拿著一個按鈕狀的東西。
“不怕死都來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