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一片黑壓壓的陰影,瘋狂地擠動著,卻不是烏云。
一隊無人機越過分界線疾速飛過,往地面投下了燃燒彈,但還不等同樣陰影擠動的地面燒成火海,那組成陰影的無數蝗蟲就把這些無人機淹沒,無人機當空爆炸,不待它們墜毀下去,就已經被蝗蟲蠶食殆盡。
無人機、直升機、戰機,不管速度和性能如何,都遭受到同一命運。
在這些嘗試中,飛行員都在進入異變區域前及時跳傘離開,沒有進入區域,也才沒有造成傷亡。
異變區域內已經徹底地塞滿了蝗蟲,一直到兩萬米高空都還有,那已是到對流層和平流層了。
那樣的高度,蠅蟲之物不應該在上面,可是它們現在就在那上面。
要塞滿這樣一個70平方公里大、兩萬米高的空間,這些蝗蟲的數量已到達一個令人難以想象的地步。
再高一些的位置,離開了蝗蟲群,無人機有飛上去探過,卻都是立即失去信號,也沒有人再看到這些飛機,它們大概已被空間扭曲之力導致墜毀;再高一些,到了太空,衛星只拍到一片模糊的黑暗。
地球在不斷自轉和公轉,異變區域的“上空”在太空中的相應位置因此是不斷變換。
由于區域上空沒有同步衛星,所以指揮中心還不知道區域能影響到的最高點是止于哪里。
他們還試了掘地,用鉆探機鉆到了地下1500米,但還是以分界線為界限,兩邊截然不同,一旦過了半步,土壤里就有著嚴重的核輻射。令人擔憂的還有另一點,雷達測到地下有什么在蠕動。
是那些蝗蟲鉆到地底里去了嗎?可它們理應是破土而出的那個。
那蠕動之物,也許是成熟而出的蝗蟲,也許是別的什么東西。
指揮中心做過這些嘗試后,對異變區域直接進行低空導彈打擊,卻只是杯水車薪。
即使被火海燒成了灰燼,即使被導彈炸成了粉碎,蝗蟲的數量有增無減,它們振翅發出的嗡嗡之聲響徹天地,也似乎是一種死亡呼喚,漠北市乃至更遠地方的昆蟲、鳥類還在不斷飛去。
數量如此之多,范圍如此之大,人類的力量如此渺小。
每個人都知道必須要盡快阻止下來,不能讓這個異變區域繼續吞噬生命,繼續壯大了…
然而哪怕有時間讓他們往四周筑起罩住整個區域的高墻,再蓋上穹頂,把異變區域全然封閉,一旦發生第五次爆炸,可能就會方圓幾百公里都突然成為異變區域的一部分,那個超巨型防護罩不過是成了一個地標而已。
再說要建造那樣的高墻與穹頂需要的時間何止一年兩年,而事件爆發至今還不滿四天時間。
3月14日清晨,田福厚老人報了警,現在是3月17日傍晚。
找不到讓這個異變區域出現的源頭進行阻止,找不到那些蝗蟲、蝗化病的根源所在,這些都難有作用。
但是要怎么尋找?天機局卻陷入了困境。
那只雜色貓出現了又消失,吳時雨仍然是失魂狀態;顧俊失蹤了,下落毫無線索;還有一個可能的突破口是找到李宇昊、王嘉偉等人,這也是同心者小隊目前全力做著的事情。
而漠北大撤離的工作,各部門已經在開展。
早在這天清晨,漠北市的民眾就驚疑地看到滿天的群蟲、群鳥慌恐地往北飛去,并且持續不斷。
然后不久,民眾們就收到通知信息,聽到城市拉起了警報和高音廣播,“特大沙塵暴”有可能會席卷全市,所以要全市撤離。請大家保持正常秩序,切勿驚慌,撤離人員會把大家帶到安全的地方。
通報說得平靜,卻沒幾個人相信,他們只想快點離開這里,快點,再快點!
大人們的驚慌聲、孩童們的哭聲到處響起,這個城市到處是緊張撤離的景象,而網絡上也已經炸鍋。
在這一片紛亂之中,醫生們繼續著自己的職責。
從昨天起,王若香就連續參與了三輪對崔校長的解剖,她在最近這24小時中只睡了不到三個小時,而且是惺忪朦朧的睡得非常淺。她已處于疲憊狀態,但此時還是打起精神參與著一場診斷會議。
蝗化病的疫情…還是暴發了。
“啊…我想吃泥,醫生,給我一點吧…”
“醫生,我真的很辛苦,我忍不住了,忍不住了啊…”
會議桌兩邊坐滿了白大褂,眾人沉默地看著會議屏幕中播放的幾段病房監控錄像。
“從昨天16號中午12:13崔校長當眾自爆。”
咒術部的神經外科專家司寇顯這次負責帶領團隊,他講著情況:“師生們疑似受感染,到他們出現對泥土的異食沖動,910個小時,再到這股沖動強烈得難以抑制,2224個小時;之后病情急速惡化,患者表現出激越、焦躁、精神萎靡,不斷哀求給予異食,這跟毒癮很相似。”
的確很像,王若香從影像看到一位女學生患者,用腦袋狠狠地撞擊病房墻面,被護工制止下來。
還有教導主任王進博,坐在病床時如坐針氈,起身走動也焦躁不安,嘴上喃喃著什么。
錄音被放大,大家聽到王主任喃喃的是:“怎么搞的,好想吃泥,怎么搞的…”
這樣的患者現在隔離基地收治有1006名,全部是漠北高級中學的師生。
昨天的操場親眼目睹崔校長自爆的人全數感染。
之后到現在,將近30個小時的時間里,患者們飲水正常,但食欲越發下降,一開始還能吃點,到出現激越癥狀后,就沒有再吃什么東西了,只是一遍遍地索要著泥土。
醫生們的臉龐一張比一張凝重,蝗化病真的會人傳人,他們卻還搞不清楚這個病的傳播機制。
甚至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在明天這個時候,也表現出那些怪異的舉動,成為又一位患者。
但如果是目睹患者或那種寄生蟲就會感染,那有大量醫護人員、工作人員符合條件,卻至今未有人發病。如果是要吸入寄生蟲,那崔校長的自爆并不夠威力把整個操場覆蓋,而且患者們體內還未現異常,也沒檢測出什么病原體。
患者們暫時是精神神經問題,是強烈的異食癖,也許吃過泥土后,病情就會發展到下一期。
為什么他們就會感染上?就因為親眼目睹自爆的那一幕嗎?
還是崔校長的講話本就類似于咒術,有著侵蝕精神之效?
會不會不是每位患者都有傳染能力?特定患者才有?王若香思索著,隱約好像想到了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