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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昨日重現

  “還需要請示一下么,喵喵你快說嘛,嗯…那我先猜猜…寫給誰的情詩呢?這個問題也太難了吧…”

  將遞到苗妙嘴邊的導演話筒抽回,不理會她的辯駁,趙穆裝模做樣著一番冥思苦想后轉頭端出迷惑狀問向身旁的伊梨:“阿梨你知道嗎?”

  “哇,這個問題好有難度…”

  慢騰騰起身,伊梨戲謔的目光緩緩穿行過人群,還不時在那些依舊亮著屏幕繼續播放《才華有限公司》的手機上稍稍駐足停留,最后鎖定在晏清和翁懷憬身上,她眼波流轉著笑道:“也許是那位陪著清哥度過生命中最熱血、最浪漫的時光的人吶…”

  手握片場僅有的兩支麥瘋狂拱火,趙穆和伊梨牢牢地掌控著局面,將節奏帶得飛起,絲毫不理會身后跳腳試圖搶話筒的苗妙,更過分的是她倆說話間還全程一直有意無意地將眾人視線往導演工作臺這邊引。

  「啊…你們以為我會阻止么?加快節奏,干得漂亮,正好嗡嗡嗡不肯說,我巴不得小喵主動來爆料,到底是哪首詩,快讓我聽聽。」

  端得是老神在在,晏清甚至不忘隱蔽地沖翁懷憬一挑眉,表情有幾分得意。

  翁教授恨恨一眼后,光速背身扮起鴕鳥。

  “喵喵你看,人家都沒有意見呢,快說啦~”

  趙穆眉開眼笑著說罷,將導演話筒塞回苗妙嘴邊,伊梨則一唱一和地將副麥高高舉起,口中說著,讓我們來聽聽大家的呼聲,這話音一落,片場響起山呼海嘯般的應和。

  “那…那…”

  面色依然有著猶豫,苗妙又看向跟前不遠處的章雅夢,邵卿等人,仿佛在征詢著她們的支持。

  雙手捂成擴音喇叭狀,完美融入應和慫恿陣容的李寒鳶和章雅夢:“我們也想聽情詩…”

  向晏清翁懷憬這邊遞來挑釁一眼,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邵制片人:“沒事,來吧…”

  「怎么嗡嗡嗡簌簌地在顫抖…她很害怕么?什么樣的情詩會有這樣的效果…」

  嗅著翁懷憬身上散發出的那股沁人心扉的香味,晏清一心多用著,邊盼望著苗妙期期艾艾地發言,邊感受著身邊心上人細微的動靜。

  “我如果愛你,絕不像攀援的凌霄花…”

  導演話筒揚聲器傳輸的聲音失真嚴重,但晏清瞬間就聽出了這首詩明顯是舒婷的《致橡樹》,這又是一道身體主人同為穿越者的“鐵證”,經歷了〈花事了〉、〈達爾文〉的洗禮后他已經有些見怪不怪。

  “…我必須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為樹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直到聽到這句時,晏清才恍然明白“木棉”一詞對于翁懷憬的真正寓意,也才徹底明白她一直努力提升自己的動力源自何處。

  “晏倚颯!你是打算讓小喵把整首詩念完么?”

  心旌搖蕩中,晏清突然感覺腰上一痛,耳邊傳來翁教授羞不可耐地催促聲。

  「對哦,這首詩后邊的內容太肉麻,我家嗡嗡嗡肯定扛不住…」

  心念一轉,晏清果斷拔腿就跑,沖到篝火前從趙穆手中搶回話筒,他單手擼喵,另一只手握著麥:“小喵,讓我自己來吧…”

  俏臉一紅,苗妙羞怯地低著頭,晏清當眾的親昵讓她有些無從適應。

  “每一陣風吹過,我們相互致意!但沒有人聽懂我們的言語。”

  平復著呼吸,晏清飛快地組織好語言:“好的,詩念完了,下面我們繼續唱歌,這期還有兩首,《生命中的時光》、《走在冷風中》大家想先聽哪首?”

  “不行,另外一首得憬姐來唱!清哥導演話筒還給我,得有人來給你遞麥啊…”

  趙穆和伊梨利用著手上的副麥跟晏清開始討價還價起來,而苗妙則邊卸著身上木吉他的背帶,邊端出一臉〈我惹禍了〉的萌萌表情凝視著緩緩從遠處過來,清麗的面容被篝火映襯得愈來愈明艷的翁懷憬。

  “小喵,吉他給我吧,我來伴奏…”

  大大方方地站定,翁懷憬伸手接過苗妙剛放下的吉他,順勢不著痕跡地跟還在與趙穆伊梨倆人打太極的晏清快速對了一眼。

  傲嬌憬鋒眉一掃:「話筒!你別還給她們…」

  初戀清心領神會:「話語權,我懂的…」

  “你們幫懷憬收音吧,我先來唱…”

  晏清等到翁懷憬抱好吉他像一株木棉般羞怯又堅定地站到自己身邊后,他緊緊抓住話筒大聲呼喊道:“生命中的時光!”

  話音剛起,翁懷憬已撥動起琴弦,淙淙如溪的木吉他聲潺潺流淌而出,趙穆伊梨只能做罷,倆人安安靜靜靠到翁教授旁充當人肉拾音器。

  人間煙火氣,最撫凡人心,就著舒緩的節奏,溫柔的旋律,晏清沒有用任何多余的的技巧,他嗓音清澈干凈,簡單又有情緒的將一個樸實無華漂泊中年男人獨自闖蕩的故事向大家娓娓道來。

  歲月平添了我的愁/混雜無形又巨大的壓力/這是不是我生命中最難熬的時光~

  我也佩服我的勇氣/也心疼所有孤獨的意義/這是不是我生命中最寂寞的時光~

  僥幸我還有一點脾氣/還有愛與被愛的權利/這是不是我生命中最熱血的時光~

  我會為誰死心塌地/為誰忘記我何姓何名/這是不是我生命中最浪漫的時光~

  簡簡單單四小節,一字一句都在唱著對美好愛情的留戀,從未在歌詞中正面出場過的女主角卻始終縱貫在男人生命中,陪他度過難熬,寂寞,享受熱血與浪漫。

  民謠是生活的碎片,它的簡單被那些不喜歡的人所詬病,但卻是簡單造就了它最獨特的內涵。

  一首歌或一首詩往往都只是一個觸發點,人類靈魂深處對愛情的渴望是亙古不變的,晏清淺吟低唱間溫柔又細碎,乍一聽清淡如水,又恍然濃得化不開,隨性的旋律中滿是悠然回憶,就這么悄無聲息地叩開心門,輕而易舉地激起所有人的共鳴。

  一曲終了,諾大的片場里一片靜謐,甚至連歡脫的篝火都安寧了幾分。

  “誰會陪我經歷風風雨雨…”

  冷冷清清中,趙穆沒有放過倆人的打算,橫插一腳攔在翁懷憬和晏清中間,又眼波流轉著舉起副麥,她以朗誦者的姿態重復著最后一段副歌道:“陪我浮沉陪我遠行~”

  說完將麥克風塞向一旁,趙穆右手不停抬起放下又抬起,不停撩撥帶動著原本已經安靜下來的氣氛,在她的慫恿下,伊梨也毛起膽子跟起節奏繪聲繪色道:“從此再不言放棄,也再不言光陰~”

  直到這時紛紛聽出個中滋味的眾人才清醒過來,逐漸有稀稀疏疏的掌聲和叫好聲響起,等到氛圍轉而熱烈,趙穆和伊梨直勾勾地盯住晏清,倆姑娘異口同聲道:“多年之后,只剩感激!”

  「乖乖,這倆人是打算干嘛?」

  唱完自己的歌后,原本打算跟翁懷憬交換位置的晏清略微有些愣神。

  很快趙穆又繼續說道:“年少的時候,我們都一身詩意,想要把自己活成一場夢,一首歌,一部電影。”

  一聽這句話,晏清知道這是上周錄節目時翁懷憬在聊這首歌時的串場詞,等他再抬眼,視線越過阻隔,剛好發現翁教授似乎有扭頭轉身的沖動,清冷的美人在努力克制著。

  與趙穆對視著,心領神會一笑,伊梨調侃地補充道:“看來清哥藏了一手,明明活成得是一首詩。”

  「這倆姑娘都清楚之前滬海那起鵲橋通道喋血的事兒,大概也能猜出來我和小格以前就有故事,所以她們這是從《致橡樹》和《生命中的時光》里腦補出了些什么?」

  面對趙穆和伊梨的調侃,除了稍有擔心翁懷憬會不會不堪羞意,晏清倒是沒有無所適從,他端得是從容淡定。

  “生命中的浮浮沉沉逐漸消磨了我們的意志…”

  見晏清無動于衷,趙穆又開始飽含深情地復讀晏清在節目中的發言:“歲月的孤獨給我們平添了很多憂愁。”

  “咱們清哥潛臺詞的習慣也不知道跟誰學的,真沒辦法,我來翻譯一下吧…”

  伊梨笑靨如花地跟趙穆一唱一和,配合得天衣無縫:“但歲月同樣也給我們帶來了很多歡樂和甜蜜。”

  「你倆這一臉慫恿我發言的表現是什么鬼,難道覺得這是個當眾表白的大好機會?這也太莽了,嗡嗡嗡不會接受的,我和她已經有了約定啊,哦~對,你們還不知道《慢慢喜歡你》這首歌。」

  心里明鏡一般,晏清舉著導演話筒,風輕云淡地為自己的表演做著總結陳詞:“每個人的一生中都有許多時光:最難熬的時光,最寂寞的時光,最熱血的時光,最浪漫的時光…”

  “所以,清哥你覺得到底是生命中的時光重要?還是…”

  見晏清不上鉤,趙穆怒其不爭著開始胡攪蠻纏:“還是在心里陪著你經歷這一切的那個人重要?”

  “清哥你的意思是說,無論是已經過去的,還是正在經歷的,好的或者壞的事情…”

  擁有資深文案經驗的伊梨嘗試著與晏清打機鋒:“都將成為我們生命中最重要的時光?”

  “嘶…”

  正當三人大玩猜謎游戲時,由于趙穆和伊梨的刻意阻隔讓翁懷憬無法順利將吉他遞給晏清,翁教授突然做出一個令人費解的動作,她反手握持琴頸將吉他高高舉起來,這一動讓很多知道當初鵲橋通道爆頭那件事兒的人心里不由一緊。

  “憬兒姐…”

  搖頭嘆息,小喵捂眼:“注意形象啊!”

  沖晏清鋒眉一挑,翁懷憬清清麗麗地丹唇輕啟道:“接好,該我了…”

  「怎么莫名有種昨日重現的感覺,當時我一直在低著頭,也沒留意她的表情,眼神一定很復雜吧。」

  仗著身高腿長的優勢,晏清輕而易舉地隔著兩個姑娘的阻攔,伸手去接翁懷憬遞來的吉他,他驀然發現此刻舉著琴的翁教授身上似乎帶著一種格外的風情。

  “趙穆,伊梨,我始終覺得沒必要去糾結過去的時光有多難熬,多寂寞…”

  接過琴又匆匆解釋半句,晏清便將話筒放在翁教授依然攤開在空中的纖纖柔荑上,他知道翁懷憬一定能接得住自己的話。

  “把當下過得最熱血,最浪漫就夠了,接下來…”

  明晃晃的火苗將翁懷憬的側顏映得格外耀眼,攢著導演話筒,翁教授的發言英氣十足,語氣稍作停頓,等眼角的余光留意到晏清抱好琴調整完變調夾后,她才落落大方地將視線投向某人,脆生生開口道:“走在冷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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