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有個矛盾!幺雞的明悟提醒,已經證實了分數下位者對上位者,是不能產生攻擊的念頭的…
但我和千葉的最終分數,都比E小姐低。她為什么不直接明攻過來,還要等到夜里暗殺呢?…梁一在當下的緊張時刻,想到了這個矛盾。
他知道這個矛盾的解釋十分關鍵,這是破開當下死局的鑰匙。
因為這把鑰匙,也能解釋為什么離他還遠的E小姐,現在依舊如此悠閑淡定。
她只是帶著無法解讀的微笑慢慢走近,并沒有著急向梁一他們發動襲擊。
可為什么呢?梁一為了獲得幺雞的明悟,發表了一大通“勝利宣言”,已經捅破了“她是敵人”這張窗戶紙,失去了暗中搞事的主動權。
而且因為她自己能力的后續規則,對方兩個人攻擊的念頭已經被禁制了,也就無法反擊,這不應該是待宰的羔羊么?
冷靜,仔細從她的角度思考看看,她在謹慎些什么,忌憚些什么…梁一的大腦緊急運轉著。
首先排除千葉的可忌憚性。她封印C的全過程E都看在眼里,這位敵人多少已經知道她能力的發動條件了…
只要別傻乎乎搶走千葉的斧頭來用就行了,沒什么可忌憚…
所以忌憚的是我?有可能,她誤認為我屬于重生系,而這個系別的特點,她應該從D女士那里了解了基本情報…
以此為前提的話,就可以推測出重生系,也許不只擁有自保的后手,比如字面意義上的“重生”,它還可能有一定程度的攻擊手段…
還是可以繞過攻擊禁制的攻擊手段…范圍性攻擊?
比如攻擊洞頂的鐘乳石錐,落下來砸中她啥的。嗯…至少可以知道,對于重生系她和我有一樣的猜測…
梁一快速思考了一通,明白了當下的情況就是黔驢技窮的典故,只不過他這頭驢…還沒有踢老虎一腳而已。
那么,我現在需要做的事,就是盡快判斷出她的花色,這樣就能明確她的目的,對癥下藥…
“我建議有些沖突是可以避免的,我們可以做一個交易。”他對已經走到火堆附近的E小姐說道,盡量讓自己裝作一頭老虎,有底氣一點。
“哦?說說看。”E小姐停下了腳步。
“繼承不屬于自己花色的底牌是有風險的,教程小球有做過提醒,對此你不可能判斷不出。”梁一十分隨意地說著,然后像跳蚤市場里的攤主一般,指了指昏迷的兩人和一繩說道:
“所以貪心是沒必要的,D女士、C小哥、A大叔,這三人的底牌牌面你已經全部知道,你挑一個你需要的花色帶走吧。”
梁一這番演技,至少他自己認為已經合格了,裝逼經驗二十四年難道資歷還不夠嗎?
可對方卻嗤笑了一聲,雙手抱腰說道:“其實有的時候,梁先生太過相信自己的表情管理能力了,你其實很想救這位白人男對吧?
“說實話從副本一開始,你的內心世界在我眼中就是毫無遮擋的,給了我不少樂趣呢。”
眼前的黑皮膚女人如是說道,她此時的神情和之前在游戲里的樣子,完全不像同一個人!
她現在掛在臉上的微笑,那是絲毫不透露真實情緒和想法的標準撲克臉。
梁一此時心里有點慌…他知道自己遇到高手了,那么這只老虎看透黔驢,需要長時間呢?
“垃圾話對我沒有用,你就說交易可談不可談吧。”他聳聳肩,并沒有放棄表情管理。
因為此時的較量,就是撲克牌手之間你來我往的欺詐游戲,最后的勝負取決于,你是相信自己多一點,還是相信對手多一點?
E小姐盯著梁一的眼睛沉默了一小會,又說道:“可我也知道你的底牌呀,方塊4,你又怎么知道我需要的牌,不是你的花色呢?”
“那你是嗎?”梁一立馬反問道。
心里卻在給自己打著氣,勇敢一點,再強硬一點!
“也許是,也許不是哦。”E小姐回應道:“呵呵,你其實很想知道我是什么花色吧,做了這么多試探。”
完了…這樣下去會被搞死的,這人怎么回事,說什么話都是一個調子…
她不管答什么,我都無法判斷是謊言還是真話,也就是說,不管我問什么都是白問,試探什么都是白搭…
可是從邏輯也無法推測出她的花色啊…梁一有些頭疼。
僅憑邏輯入手的話,梁一只能推導出一個充滿變數的結論。
首先,從之前大伙的發言來看,教程小球給的那兩條“私人友情提示”,其實根本就是群發。也就是說異花色繼承有風險,這點大家都知道,只是不說。
那么,C小哥的花色就很明顯了,他半夜冒險潛回石洞,想要暗算“已知”花色為方塊4的梁一,說明他的花色極大概率也是方塊。
再則,E和D是聯盟關系,目的是狩獵兩個被套出底牌牌面的受害者,而最合理的情況是戰利品一一分配。
已知受害者C的花色是方塊,獵人D的底牌是梅花5。可得出獵人D的目標不是C而是A,那么受害者A的底牌就是梅花。
剩下的獵人E的目標就是C,她的花色就是方塊。
嗯,E小姐的底牌花色出來了,可惜上面的邏輯論證是錯的,完全不可推敲,變數太多而且有一個最大的漏洞。
那個漏洞就是,C小哥當初到底有沒有對DE聯盟撒謊?到底有沒有誠實表示自己的花色是方塊。
如果他不誠實的話,真實情況就有很多種可能,E的花色也根本無法確認。
“我只是覺得,如果你的花色是方塊的話,那我們就沒什么好聊的了。”梁一克制住心虛,用最霸道總裁的冰冷語氣對E小姐說道。
此時的邏輯派不上用場,而E小姐的撲克臉技巧也實在太強,梁一無法通過試探和觀察,獲得任何有用的情報。
所以他只能繼續裝腔唬人了。
但…他總覺得在對方銳利目光的注視下,自己像是沒有穿衣服一樣,甚至無法確認對方有沒有相信自己的表演。
雙方的牌技差太多了。
這種天賦上的被碾壓感,與絕境般的挫敗感,勾起了梁一一段塵封的記憶——曾經的學校心理學社團,組織了一場德州撲克技術交流局。
當時在牌局里,他被一位故人也是這樣碾壓過的。
E小姐盯著梁一,聽著他冷冷的狠話,不語。片刻后,她開口說道:“我的底牌不是方塊,我們的確可以做交易。”
呼…求神拜佛保佑這句話是真的…梁一心里稍松了一口氣。
但一旁的千葉卻心情激動不已,她想著:“梁山伯先生的超能力到底是什么,居然把對方嚇成了這樣,我們都不能反擊了她還不敢動手!
“甚至,E小姐想對行動能力散失的三人下手,都要先和梁先生好好商量!”
千葉心里響著隆隆的戰鼓聲,期待著梁高手華麗的戰斗。
“但交易細節要改一改。”E小姐補充道:“不是我帶著他們中一人離開,而是你們兩人離開,留下全部三個獵物。”
“什么!你全部都要?你也太狠心、太貪心了吧!”千葉搶了話,著實氣得不行。
“你可別忘了,教程小球給的提示是:謹慎獲得不屬于自己的能力牌。我不相信他們三人和你全是同樣的花色,你就不考慮獲得異花色牌的風險?”
千葉氣呼呼地說了一大通話,卻發現對方只是笑著看了她一眼,并沒有理她,就更生氣了呀!
E小姐繼續說道:“你們離開石洞后,一個往東偏南走,一個往東偏北走,二十分鐘后同時生起一束炊煙讓我看到,天上的文字里有時鐘,這不難辦到。
“然后你們再回來,到時候我已經帶走了一張我需要的底牌。并且我會在剩下兩人的身邊,刻上他們的底牌牌面。
“其中有一張是梁先生需要的花色,至于另一張是不是千葉小姐需要的,那就看她的運氣了。
“這是最有可能雙贏或三贏的安排,至于我為什么要這么安排,梁先生這么聰明,一定能想明白吧?”
梁一仔細聽完了她的復雜安排,腦子飛快地運轉。
同時,為了幫助千葉理解對方此安排的表層用意,他解釋道:
“建立時差是因為,你不想太早讓我們猜到你的花色。
“留下其他人的牌面是因為,你怕剩下的人在這個世界里意外過世后,會強行使你繼承他們的底牌,承當獲得異花色牌的風險。
“所以你希望我們拿到那些牌,幫你處理掉不需要的風險。”
“不錯。那你覺得這樣安排怎么樣?”E小姐笑著問道。
如果你的花色正如你所說,不是方塊。而且又恰好和A叔不是相同的花色,那這樣安排我當然樂意了…
因為我既不用擔心你在騙我,打算跟蹤或埋伏,以趁我不備暗算我。也不用擔心無辜之人的性命安全…
可是我無法確認你的真實花色啊!你這家伙是職業德州撲克選手嗎?這么討厭…梁一心里非常煩躁,已經管理不住自己注視E小姐的眼神。
我真的盡力了,牌技段位差太多,邏輯也幫不了忙…難道我真的只能賭這概率嗎…
你的生死,就只能取決與運氣嗎…梁一掃了眼昏迷的A叔,內心涌出了愧疚和不甘。
但片刻之后。
“不能!我不能放棄!賭徒心理是沒有好下場的!”梁一在心里狂吼。
然后他的表情就開始猙獰,以至于E小姐都警惕得后退了一步,以為他要發動重生系的能力。
“再仔細想想,如果觀察和推理都起不了作用,那就孤注一擲到想象力上!
“把從開局到現在,所有可疑的地方全部找出來!
“再把所有能解釋這些疑點的可能性,全部列出來!
“再從所有的可能性出發,演化出不同版本的‘當下真實情況’!
“再把每個版本的‘當下’,可能發展出的未來時間線,全部枚舉!
“最后從所有的未來結果中,找到最利于我的,最有可能前提為真的,最容易讓我誘導推進的,那一條勝利時間線!”
從一個點,輻射到各個方向上的點,這是想象力的思考特點。
而梁一現在的腦中,同時存在了許多這樣的起點,每個起點又像蒲公英一樣擴散成了許多聯系點。
這些聯系點又跳躍,分化,聯接。或變成了蒲公英種子獨立了起來,或變成了密集交錯的灌木枝條,或與它株植物嫁接纏繞。
最后,他終于從這片雜亂的點線中,找到了他想要的那一條折線!一個既可以救下A叔,三人也最有可能全身而退的計劃!
可是,依舊有一個問題。
呵呵,沒想到啊…
這條最有可能勝利的計劃線,是否成功,居然還是要取決與那個關鍵問題…疲憊思考后的梁一,有些無奈。
那個關鍵問題就是,C小哥他到底有沒有撒謊?
他當初對DE聯盟坦白的花色,到底是不是方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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