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出去找找,也許就找到了呢”明父又站起身來,通紅的眼睛揭示著他一宿沒睡的事實。
剛一站起來,就被中年男人給按了下去。
“胡鬧,你都一宿沒睡了,還怎么找?再說了,我們這么多人都找不到,單憑你自己就能找得到?”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憐憐會出事,不會的,村長,你相信我,憐憐真的會沒事的”看得出來,明父明母是真的惦念自己的女兒,而非什么虛情假意。
“爹——娘——嗚嗚嗚”這時,熟悉的聲音,讓明父明母同時抬起頭,向著聲音來處看去,兩人也如同彈簧一般地站起身來,身子與此同時也都已經前傾,似要隨時沖出去的樣子。
不只是明父明母,就是明家村的村民們也都齊齊向著聲音發出的地方看去。
就見院子的柴門處,出現了一個灰頭土臉的小姑娘,淚水把臉上的灰塵都沖出了兩道痕跡,正‘騰騰’地跑向了自己的父母。
明父明母下意識地伸出了雙臂,愛憐撲進了明母的懷中,明父訕訕地放下了雙臂,隨即便想起了什么,失聲叫道:“憐憐,你沒事?”
這也是所有村民們共同的疑問。
明明找了一晚上都沒找到的孩子,怎么突然間就冒了出來。
不少大人們想到了‘大概是這孩子搞的惡作劇吧?把全村人都耍了一遍?’
明父也想到了這里,心情從驚喜到憤怒,他的眼神也凌厲了起來。這孩子這么不懂事,一個惡作劇不但把自己夫妻嚇得半死,還勞動村里的青壯們全都外出找了一宿,折騰的村里沒有人休息好。
其實不是沒有人有意見,為了一個丫頭片子,明二保為什么會下這么大力氣尋找,丟了就丟了,又不是兒子,但是,老族長和村長都下令了,他們必須全力以負,否則輪到自家有事的時候,別人認為不必要,也觀望著?
為了自己,也要配合村里,仔細尋著二保家的女娃。
明二保一把就把還在明母懷中哭泣的愛憐給薅了出來,揚起巴掌還沒有打下去,就被一旁的明母給攔了下來,并怒聲喝道:“你要干嘛?”聲音嘶啞得,哪怕竭盡全力,也并未有多大的聲音。
“我要打死這個逆女,因為她的惡作劇,竟然勞動全村的兄弟叔伯找了一宿,全村人跟著一宿沒睡,她必須要為此付出代價,才能謝罪。”
“你——你連問都不問就打?你看看孩子,像是惡作劇的樣子嗎?”明母喊著,有的字甚至都沒有發出聲音來。
“她沒有惡作劇,為什么會自己跑回來?”明父繼續怒道。
“想知道,那問啊?”明母護犢子的狀態極其癲狂,失而復得的喜悅和之前受到的驚嚇,讓她把女兒摟得更緊了,甚至都讓愛憐有些窒息了。
旁邊村人的想法,大多數和明父是一樣的,他們也感覺是這孩子惡作劇,耍了全村人,所以,沒有人去勸明父,只是靜靜地看著明父處理這件事。
就連一向慈眉善目的老族長也沉默下來,旁邊的村長想上前勸上一勸,都被老族長給拉住了。
是啊!他們也要看看,到底是不是這個八歲的女孩兒耍了全村人。
愛憐知道自己很大概率會有這么一遭,所以早就想好了對策。見狀哭得更狠了,并把頭埋在明母懷中,哭道:“爹爹,憐憐好害怕,那人趕著馬車,我在車廂里面,感覺渾身都是軟的,沒有力氣,好容易攢了點力氣,才借著那男人上廁所的功夫,偷偷爬下了馬車。晚上的林子好可怕,憐憐不敢走,也走不動,只得趴在草叢中不敢動,一直到天色微亮了,才恢復了力氣,往回走,半路上有個岔路,差點兒選錯了路,好容易才找回家,您又要打憐憐,憐憐到底做錯了什么?”
“你說什么?什么馬車?”明父這時也感覺出不對勁兒來了,但又怕孩子撒謊,便追問道。
“爹爹,就是一輛破馬車,一個長得很壯的男人,比爹還要壯的人趕著車”愛憐抽噎著說道。
“你好好把事情從頭說說,二保,你別急,讓孩子慢慢說,別沖動,也許真的是冤枉孩子了,也說不定”老族長這時候才發話道。
村長趕緊應和道:“孩子沒事才是最重要的,眼下也不著急了,慢慢聽孩子說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兒。”
“憐憐,別怕,只要你別撒謊,叔伯們和族長爺爺都會給你撐腰的”明母這時已經止住了哭,聲音雖然還是嘶啞的,但因為音量放低,倒也能夠讓人聽得清楚。
愛憐淚眼汪汪地看了還陰沉著臉的明二保,開始說起了前因后果。
“村東那頭的小坡地有不少新長出的很嫩的野菜,于是我便去了那里挖菜,只是才挖了不到小半筐,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再醒來的時候,便已經在林子中的那輛馬車上了。”
“那時我身上一點力都沒有,夜里的林子好可怕,我害怕,覺得那人不是好人,但是卻沒有力氣逃,只能不敢動,慢慢等著力氣恢復。”
“直到那個男人停車如廁時,我才找了個機會爬下了車廂,萬幸,他沒有再去看一眼車廂。”
“我怕被他發現,身上也沒有勁兒,又害怕林子里那些怪叫聲,只能趴在草叢中不敢動,后來睡著了,直到天微微發亮時,才在有了力氣往回跑。”
“娘,我現在渾身又疼又癢。”
“什么?讓娘看看”明母也顧不上什么禮數,上前便挽起了愛憐的衣袖,看到胳膊上全是蚊蟲叮咬的包,紅腫一片,還有好幾道樹枝的劃傷。
眾人這才注意到,愛憐就連臉上都有兩個包。
“你說那個馬車是什么樣子的,那個男人長得什么樣子?”老族長沉著臉問道。
“我就知道馬車很破很破,好多壞掉的地方,因為我手腕就是被車廂刮壞的”愛憐被明母摟在懷中,想了想后,用不大的聲音,卻咬字清晰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