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雅的身體,在鄭國霖懷里,一個勁地顫栗,顯然是經歷了極大的恐懼。
鄭國霖抱她一會兒,就趕緊把她扶起來,上下打量她,看她衣衫整齊,不像是受了傷害的樣子,這才略微放了心。
“剛才那個從女廁里出去的男的,你知道嗎?”他問。
舒雅臉色蠟黃,點了點頭。
原來,舒雅的確是在這個地鐵站里過夜。
那男子是今天晚上出現的,一直在她不遠的地方,有意無意地盯著她。
舒雅感覺到了危險。
可是,離開這里,她沒有更好的地方可去。
隨著夜越來越深,地鐵站里的人也越來越少。舒雅開始心慌,竟稀里糊涂地選擇去上廁所,試圖避開那男子。
她剛剛進入廁所,那男子就跟進來了。她嚇的插了廁所的門,一動也不敢動。
那男的開始挨間的試著開門。到舒雅所在的這間的時候,他試著開門,沒有打開。
他在門口站立了一會兒,就去了相鄰的那一間。
舒雅都看到那人抓在隔墻上的手了,他是準備從隔墻上翻過來。
舒雅嚇的,連呼救都忘記了。
就在這個時候,廁所外面響起了腳步聲。
鄭國霖穿的是皮鞋,在這寂靜的夜里,走路的聲響格外傳的遠。
那人猶豫一下,手就從隔墻上消失了,然后舒雅就聽到了他出去的腳步聲。接著,他就聽到了鄭國霖的喊聲。
當真是千鈞一發啊!
這興許就是天意。天也可憐這個要強的女孩,讓鄭國霖在這個晚上,想到了舒雅沒有地方可住,想到了她會在這個地鐵站的大廳里。
“舒雅,你怎么可以這樣!”鄭國霖忍不住責怪她,“你沒有地方去,可以和我說啊,為什么不告訴我?”
舒雅低著頭,兩腳并著,來回在地上搓著。
“鄭大哥,你已經幫我好多了,我不好意思再麻煩你了。”
她有些羞澀地說。
“那也不能住這里!出了事怎么辦?”
舒雅低著頭,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他。
這女孩今夜已經夠擔驚受怕了,他不忍心再責備她。
“這樣吧,我先帶你去旅館住,明天我再和你去租房子。”鄭國霖說。
“不,不,鄭大哥。我不能再麻煩你了。”舒雅抬起頭來,一臉的恐慌。
“那你說怎么辦?還要在這里住下去?出了事怎么辦?”鄭國霖質問她。
舒雅就又把頭低下去了。
鄭國霖就嘆息一聲,想半天說:“這樣吧,我單獨住一室一廳的房子。你如果信得過我,今晚就先到我那里湊合一宿。你住客廳里,咱們明天再想辦法,可以嗎?”
舒雅抬起頭來,那雙明亮的大眼睛,已經告訴鄭國霖了。
她信任他,愿意跟著他回去。
“走吧?”
鄭國霖說這么一句,就在前面走。舒雅就緊緊跟著他,去了大廳。
鄭國霖在大廳里,四下里逡巡,沒有找到剛才那男子。
估計,那男子也怕他追出來找他算賬,已經離開了這個地方。
帶著舒雅,再次回到家里,已經十一點半了。
他給舒雅收拾好沙發,又拿一床毛巾被,讓她睡在那里。
舒雅中等個頭,不是鄭秀莉那個大洋馬,睡沙發不會伸不開腿,不舒服。
話說回來,鄭國霖比她還高很多呢,這個混蛋妞,她睡沙發不舒服,就不想想,鄭國霖不是更不舒服嗎?
“你洗洗澡再睡吧?”鄭國霖就對舒雅說。
估計這半個月,這女孩洗澡都沒地方洗。
舒雅沒再多說什么,只是說:“謝謝鄭大哥,又給你添麻煩了。”
“以后,這種客氣話,就不要說了。”他對她說,“對了,你洗澡的時候,好好想想,是暑假這段時間,就住在我這里,還是我給你租間房子住?這點費用,對我來說,不算什么,你不用老是考慮這個。再住地鐵站或者其他什么不安全的地方,絕對不行,我不允許!”
舒雅低著頭,什么也沒說,就進洗手間了。
插了門,把衣服脫了,走到淋浴那里,打開淋浴,待水熱了,站到下面,一動不動。
直到這時候,所有的委屈都涌上心頭,任由淚水和著熱水,嘩嘩地在臉上流淌。
沒有鄭大哥,她當真就無法在這個嚴酷的城市里,存活下來。
當她從廁所里出來,看到鄭國霖的那一剎那,就仿佛在一個冷酷的,四周全是敵人的世界里,乍然看到了自己最親的親人。
那溫馨的一抱,讓她渾身顫栗。
她恐怕一生里,再也忘不了那個擁抱。那是她長這么大,第一次品嘗到的,充滿了溫暖與關愛的,一個男人的擁抱。
他那寬大的胸懷,足以融化她心里所有承受的冰冷,足以驅走所有的不安與疲倦,讓她煥發出嶄新的活力!
她忽然就發現,她不知道何時,就已經默默地愛上了她的鄭大哥。
可是,鄭大哥有眾多的追求者,哪一個都比她光鮮靚麗,哪一個都比她這山里出來的,又丑又窮的小丫頭,要好一百一千倍。
她根本不配去愛她的鄭大哥。
這份愛,只能默默地埋在心里了。
她只能在一邊的角落里,默默地愛著,默默地看著他,為他祈福,為他祈禱,祝福她的鄭大哥,好人一生平安。
舒雅平復了心情,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屋里燈開著,卻靜悄悄的,沒有人。
“鄭大哥,鄭大哥?”
她喊了兩聲,沒有回應,心里不免有些慌張。
可這是鄭國霖的家,比起地鐵站,已經足夠安全了。
興許鄭國霖出去了。
她就坐在沙發上,一邊用毛巾擦著還濕漉漉的頭發,一邊等著鄭國霖回來。
鄭國霖的確是出去了。
不到午夜的S市,并不算很晚,街上好多商店和超市,依舊營業。整個城市,也依舊燈火輝煌。
在地鐵站抱舒雅那一下,鄭國霖已經可以聞到,舒雅身上的汗味很重了。
夏天里,她沒有機會洗澡。調查員又是個跑腿的苦差事,一天下來,衣服被汗水濕透,汗味就會很重。
舒雅跟他回來的時候,只背了個小女士包,里面不可能裝得下衣服。
她的衣服,大概是留在公司里了。
早上,她從地鐵站出來,到公司上班,換下昨天穿的,被汗水浸透的衣服。
晚上她九點以后才走,估計是因為地鐵站里,九點之前人太多,也是為了趁公司里沒人的時候,順便到洗手間洗一下自己換下來的衣服。
舒雅去洗澡,鄭國霖就出門,給她買衣服去了。
不僅是外面穿的衣服,還有內衣和洗漱用品,毛巾、浴巾,毛巾被、枕頭…
就算舒雅明天出去租房子住,這些東西她也用得著,可以讓她一起帶著。
舒雅不要他的錢,他買這些東西,能讓她接受,估計也得費一番口舌。
對自己的朋友,鄭國霖是慷慨的,也不僅僅是對女性朋友,對趙帥、廖濤他們,他也一樣。
前提條件是,他得有這個能力。
不要說舒雅,就是鄭秀莉,死皮懶臉和他住一塊,轟都轟不走,他也一樣是要給鄭秀莉準備這些日常用品。
唯一的不同,是鄭秀莉這活寶一點也不感激他。不但不感激他,還要在他家里當霸王,什么都得聽她的。
花他的錢,鄭秀莉覺得理所當然。
舒雅就不一樣了,這是一個雖然貧窮,卻自尊心很強的女孩。
其實,鄭國霖并不知道,鄭秀莉對他的感激,都在心里呢。
如果不是他不知不覺表現了他暖男的一面,鄭秀莉又怎會如此迷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