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九十七章 狐假虎威
蘇玖的話駭的大長老猛然后退了兩步，他純黑色的眼睛動了動，到底還是什么都沒說。
“你倘若真的有那么強，恐怕早就親自動手了吧，而不是讓他們在這里自相殘殺。
說白了，連讓九尾狐們自相殘殺的能力，都不是原自于你，你不過是在狐假虎威。”
說話間，蘇玖已經走到了真空地段邊緣，和銀雪并排走在一起。
銀雪看著身邊的蘇玖，除了無奈還有淺淺的笑意在眼底浮動。
“知道我是怎么看出來的么？”她邊說邊看向了大長老的頭頂。
“你要知道，但凡是傀儡就不可能和普通人一模一樣，哪怕是活愧，你頭上的線太明顯了。”
活愧，有自我意識的傀儡，不過生命機體仍然被剝奪，可以說除了大長老的自我意識，他本質上還是一個死人，而一個死人又怎么可能擁有自己的能力。
聽到這里，大長老徹底僵住了，隨即他眼眶中的瞳仁開始發生劇烈的顫動，他僵硬的臉上也出現了并不明顯的掙扎，大概過了十幾息的時間，大長老猛然間開始放聲大笑“不錯，不錯，不愧事滄瀾宗冰隱峰的首席親傳，你這能力，果然不是尋常人能夠擁有的。
一眼斷活愧，斷的還是等階遠高于你的活愧…”
依然是大長老的聲音，但蘇玖和銀雪卻不約而同露出了疑似戒備的神情。
與此同時，原本還在大作的狂風也停了下來。
他的臉上出現了不滿和不耐，“嘖，難怪身懷魔種還能被人弄死，果然廢物就是廢物，竟會浪費術法對付一些無用之人，也不看看自己身體的耐受能力。”
“這是主人親自現身了？”
清冷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大長老看過去的同時，還不忘轉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
風聲已經停了，來自于大長老的‘咔嚓’聲在這里變得格外明顯。
對面的人雖然用的是大行老的聲音，卻并不是大長老的語氣，很顯然那具身體里的意識發生了切換。
蘇玖能感覺到這個人對于自己的惡意并不比大長老來的要淺，甚至還要深許多。倒是對銀雪，他似乎完全不放在眼里。
很明顯，又是一個針對她的局，而大長老只不過是被他利用的工具人。
“他的目標不是你，等會兒我先纏住他，你將族人先送到安全的地方。”蘇玖這樣傳音同銀雪說道。
銀雪直接被氣笑了“小玖兒，你又在說什么胡話，你這是在教我如何合理的臨陣逃脫么？”
蘇玖抿唇“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
“呦，在我眼皮子底下還敢眉目傳情。蘇玖你說你當初對我，怎么就不能多一點柔情，說不定，我一心軟，你就不會有如今的境況了呢。”
蘇玖怔了怔，隨即對于這個被后人的身份多少也有了些許的猜測。
“怎么？是在想我到底是誰么？”那人饒有興趣的看著蘇玖的表情，只不過因為他是用大長老的臉做出的這副高難度的表情，所以顯得頗為詭異，唇角是咧開了不假，但左右唇角咧開的弧度卻并不一致…
周圍的狂風雖然停了下來，但肆虐的魔氣依然沒有就此消失，他布滿了整個九尾一族，使得大長老的身影也隱藏于其中，若隱若現。
蘇玖的目光不由得又落在了他頭頂的那根線上，目光沉沉，似是想要透過這根線看透一切。
“我知道你今天必不可能讓我離開這里，但臨開打之前，我還是有幾個問題想知道。”
“真是一個狂妄的人，你憑什么認為我會滿足你的好奇心？”因為臉部僵硬，他心態上雖然發生了轉換，但表情依然維持著之前的僵笑。
“就憑借，你的氣場我可以破解！”
話落，蘇玖的霜寒紫極劍瞬息之間便出現在她的手心。
在這一片灰蒙蒙的霧霾之中硬生生的開出一朵湛藍色的花朵，蘇玖的劍芒落在面前那一片氣場之上，擦出金黑兩色光暈。
蘇玖想用實力證實，沒有什么氣場是她破解不開的，也沒有什么東西是真正能夠阻止她腳步的。
大概就連‘大長老’一時間都沒反應過來。
也是這一瞬間的反應不及，這一份氣場，在蘇玖先天元氣的加持下，真的就硬生生的劈開了一道缺口。
黑色的光暈到底沒能抵的過金色的光暈，就在缺口形成的一瞬間，‘大行老’所維持的氣場瞬間崩裂。
除此之外，周圍的其他九尾狐，也都看覺到了身上壓力的驟減。原本還紅著眼睛的九尾狐，直接昏迷了過去，其他的狐貍們也都紛紛變回了原身。
他們一個個同仇敵愾，恨不得直接沖上去和‘大長老’拼個你死我活。
最后還是銀雪阻止了他們。
他們九尾一族的狐貍雖然比多數修士都要來的厲害，但在‘大長老’的面前顯然十分的不夠看，不然也不可能光是憑借一個氣場便將他們坑到自相殘殺。
何況經過之前的那一番內斗，他們身上儼然受了不輕的傷，如此，銀雪就更不會看他們去送死了。
‘大長老’并沒有在意被蘇玖打破的氣場，而是看著蘇玖手上的那把劍有些沉默，隨即又嘲諷般的笑了聲“嘖，又進階了啊。現在的霜寒紫極劍，比一般的圣器都要厲害了吧。”
原本還在指揮族人離開的銀雪頓了頓，似是詫異‘大長老’對于蘇玖的法寶怎么會如此熟悉。
蘇玖也壓住了自己眼底的神色，一步步逼近‘大長老’，“現在可以回答我的一些問題了么？”
“你還挺執著。不過看在你還有兩下子的面子上，我倒是可以選擇回答你的一些問題。”
周圍的黑色霧氣似乎更濃郁了，不過好在九尾一族的族人們最終還是聽了勸，紛紛離開了。
蘇玖并不覺得‘大長老’沒有注意到九尾狐們的離開，他只是不在意罷了。
更或者說，他的目標其實從來都只有她一個。
其他人的死活和他并沒有什么關系，想讓這些人死的，從來都只有真正的大長老。
蘇玖對于活愧雖然不算了解，卻也知道關于活愧契約的一點，便是心甘情愿受控于人。
在這個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尸體都適合練成活愧，活愧活愧，首先是一個活字，當然這個活并不是指這個人還活著，而是指他的意識需要存活。
身體死了，意識還存活的人，通常是因為怨氣久久不散才造成的，而這也是大長老有資格被選為活愧的主要原因之一。
另外一個活愧形成的原因，是需要被煉制成活愧之人的意識甘心受人控制。
試想，如果想要一個人的意識甘愿受控，又需要怎樣的條件？
無非就是需要想辦法平息他的怨氣，對于大長老來說，又有什么是能平息他怨氣的呢？自然是蘇玖和銀雪的性命了。
蘇玖猜測，他們簽訂契約的條件，就是這個。
所以九尾一族其他人離開，他才沒有那么大的反應。
“紅楓城的事情，是你做的。”
‘大長老’輕笑“聽你的語氣，似乎已經給我定了罪，又何必再多問。”
“不過你說的不錯，是我，只是可惜的是夏赟是一個智商不足以和野心匹配的蠢貨，他有這樣的一天，他就這樣被你按死，我還蠻心疼這一顆棋子的。”
“夏赟是在百年前才去的紅楓城，你那個時候便已經預料到我于百年后會去紅楓城？”
‘大長老’一時間沒有說話，只是用黑漆漆的眼珠子盯著蘇玖，似在打量什么。
過了很久之后，他才道“怎么辦，這個問題我不想回答呢。”
依然是略顯漫步經心的語氣，但蘇玖在方才某一瞬間，竟感覺到了來自于生命的威脅。
蘇玖沒有繼續逼問，但其實心里儼然已經有了答案。
他一定是知道的！但具體是怎么知道的…恐怕和宏明那些人一樣，身后都有著同一個能掐會算之人…
只不過為了不提及這個人，他們都在努力的掩飾。
這樣的情況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了，所以便是蘇玖也已經沒了太大的反應。
“下一個問題，天云山上出現的那個瘋女人，也和你有關是么？”
‘大長老’繼續笑“她不過是一個愛子如命的普通女子，她有這樣的需求，我自然要祝他一臂之力。”
如此，這人也算是變相承認了自己所做之事。
“那么吞天呢？”
‘大長老’頓了頓，隨即笑道“怎么會突然提到吞天？我沒有利用吞天害你吧，怎么就聯想到了它的身上？”
蘇玖也笑了“看來你也沒到無所不知的地步。”
‘大長老’沉默，神色甚至稱得上陰翳。
“白素還活著，不巧，我碰到了白素。”
‘大長老’的神色明顯透出了疑惑和緊張“她還活著？”
蘇玖冷笑“拖你的福，活不了多久了，不過或許是上天不愿意斷絕這個秘密，愣是讓她撐到了碰到了我。”
這回輪到大長老提出了一個問題“所以，你其實猜到了我是誰，對么？”
這一刻‘大長老’的聲音變了，或者說，這其實已經并不是大長老的聲音。
而就在大長老的旁邊，赫然出現了一道黑色的裂口，那聲音便是由裂口處傳來的。
看到那裂口的一瞬間，蘇玖的臉色猛然煞白一片，從她這一路走來的種種跡象來看，她猜到這背后之人定然懂得空間法則。卻也沒想到，這人對于空間法則的掌控幾乎已經達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虛空裂口！
這個人竟然已經能夠制造虛空裂口！
蘇玖在古籍上看過相關記載，凡是能夠制造虛空裂口之人，都屬于已經獲得了一方世界空間形態的最高掌控。
虛空裂口，可以讓他到達這個世界的任何腳落，只不過使用這個術法，要付出的代價也是十分的巨大的。
除此之外，蘇玖看到大行老頭頂的那根線動了。
而線連接的另一頭，正是在那虛空裂口之中。
這人在空間術法上的造詣比她高太多，當然，修為也比她高出很多。
蘇玖不由自主的握緊了手中的劍，今日這一戰，怕會是一場惡戰。
不過這也難怪這人隔著一個裂隙還能在傀儡的身上使用他自己的術法…
蘇玖本身是冰靈根，早就習慣了身上的涼意，但隨著那人的靠近，她還是止不住的感覺到了冷。
就在這個時候她的左手突然多了另一個人的溫度。
“小玖兒別怕，別忘了，還有我呢…”
溫軟的大手緊緊的包裹著蘇玖的小手，便是蘇玖也怔愣了一瞬間。
她習慣了一個人迎敵，一時間竟忘了身邊還有一個人，而這個人又告訴她，他可以用來依靠。
這感覺很奇怪，但卻并不令人討厭。
溫暖的氣息流入到了她的四肢百駭，驅散了她身上的寒冷。
同時，裂隙中的人也慢悠悠的走了出來。
灰發灰眸灰色的衣衫，又有一張蘇玖熟悉萬分的臉。
“聞人清棠，好久不見。”清冷的聲音，透著濃濃的敵意。
那人寬大的衣袖一揮，一張長椅出現在了地面，他輕輕的半靠在長椅上，看著蘇玖瞇起了眼睛“被人叫替身的名字，還真是讓人不爽。”
大長老木著臉，僵硬的走到長椅背后，捏起了灰衣男人的肩膀，很顯然，現在的大長老又恢復了自己的意識，只不過他受控于灰衣男子，所以不得不做著他不愿意做的事情。
而灰衣男子則是換了個姿勢，繼續對蘇玖道“不過倒也無妨，畢竟我真實的名字，連我自己記得都不是很清楚了。”
“你為什么在能修習傀儡術的同時，還能夠修習咒術？”甚至連空間法則都掌握到了極致…
蘇玖直接問出了自己的疑惑，不得不說，聞人清棠是她目前為止所遇到的最強大的敵人。
聞人清棠夸張的笑了起來“蘇玖，你不會以為，全世界就你一個天才吧？不會吧不會吧。”
蘇玖微微擰眉，看著眼前的聞人清棠，只覺得十分的怪異，他身上代表氣運的顏色十分的雜亂，并不算強，卻也不算弱。
不過卻似乎各自有各自的想法，并不融合于一起，這種情況就好像融合了很多人的氣運于一身，卻又不將他們完全融合在一起…
這種情況，蘇玖其實并不是第一次見，上一次見到這樣的人，還是那個叫明蕓的女修。
蘇玖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目光猛然看向那灰衣男子。
灰衣男子依然瞇著眼睛，冷聲道“蘇玖，你知道嗎？我并不喜歡你用異瞳這樣的盯著我，你每次這樣看著我，都讓我覺得自己好似赤裸裸的呈現在了你的面前。”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你現在的異瞳已經這么厲害了么？連高你兩大階的修士的情況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嘖，仔細想想還真是讓人覺得可怕呢，可怕到讓我想挖了你的眼珠子。”
灰衣男子見蘇玖遲遲不說話，也沒有任何害怕的情緒，不由得覺得有些無趣。
他揮退大長老，站了起來，收回了長椅，又朝著蘇玖的方向走了幾步。
突然笑了“你知道嗎？在很早之前，其實就連我自己都沒有預料到，我們會這么快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