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宗,定心峰。
“劍來峰主所為,諸位都知道了吧。”空山道人坐在高位之上,緩緩說道。
底下數位修士紛紛點頭。
“夏峰主她是七位峰主之中最為年輕的,也是最為氣盛的,”晚秋道人既感慨又無奈,“這風采果然是凜冽。”
“你們怎么看此事?”空山道人問道:“這對我們定心峰之后的主事是好是壞?”
新雨道人第一個表示支持,“這百年來,我劍宗修身養性,許久都沒有展露鋒芒,怕是有不少人已經是忘記了我劍宗之交流方式,開始在我們面前蹦跶了。
夏峰主所為,正好是起殺雞儆猴的作用,我私以為是件好事。”
劍宗早前剛成道宗之時,不少宗門欺劍宗人少,在與劍宗的交涉中陽奉陰違。
那時的劍宗前輩們,便是以一種極為霸道的交流形式,將劍宗的地位給穩定下來。
那種交流形式,被劍宗視作是劍修最正宗的交流方式:“以劍會友”。
——你若是不滿意,心中有意見,大修就是徑直一劍斬下去。
你要是還能站著,那咱就是朋友,坐下來談談條件。
若是躺下了,那還有什么好談的。
人都沒了,自然就是劍宗開什么條件就是什么條件。
憑借著此種“交流”方式,劍宗的地位這才變得牢不可破。
弊端就是,劍宗在私下里,也因此被眾多人詬病為所謂邪宗,一言不合就是開殺。
在地位穩固之后,劍宗這些年也在試圖摘掉邪宗的標簽。
因而才出現了所謂的定心峰,將交流形式從之前的先兵后禮,變為了現在的先禮后兵。
但不論如何粉飾,這個“兵”卻是從未摘掉過,劍宗和善外表下的那顆心也終歸是黑的,時不時就會是露出猙獰的真面容,提醒著世人,不要以為我劍宗真的從良了。
黃泉道人會心笑道:“新雨所言正是,先前自稱周轉不濟,拖延年供的三個老賴宗門,自夏峰主在葬嶺這一驚天之劍后,第二日便是快馬加鞭,將年供老老實實地呈了上來,甚至是還自覺多交了兩成,作為延后的利息。”
空山道人摸了摸下巴,想了想,冷笑一聲道:“我劍宗的利息何時收的這么低了?交待下去,讓這三個“老賴”宗門,再加三成年供,補齊五成利息。”
“明白!”新月道人嘿嘿一笑,“敢跟劍宗玩老賴,這苦頭就老老實實受著吧。”
對于夏道韞的霸道姿態,劍宗從上到下,就連在劍宗修士眼里,最為和事佬,沒有劍修銳氣的定心峰劍修,都未有覺得不妥者。
這便是劍宗之風氣。
突破至元嬰境的陸青山,通過龍雀施展飛劍,其速度在正常狀態下,都已經是達到了二十八倍音速。
而在殺戮劍意的加持下,則是能達到三十五倍。
陸青山這次出劍,還借助剛突破至微弱境的不朽真意,對殺戮劍意進行了一次增幅。
諸般增輻之下,龍雀之速赫然是達到了驚人的四十二倍音速。
這種速度的飛劍殺傷力,只要是元嬰修士,都不敢是輕言可以扛下。
而突破至合一境的寂滅穿透劍意,同樣是蓄勢待發而出,幫助陸青山的飛劍,貫穿了源妖子在匆忙之間所祭出的防御手段。
最為重要的是,在這一飛劍之上,陸青山還動用了龍雀本身的龍息神通。
這般多的手段加持下,陸青山才完成這般恐怖的戰績。
元嬰初期的修為,憑借一道飛劍,秒殺四品巔峰的源妖子!
在源妖子所化的漫天血霧之中,陸青山突然說瞥到了一點黃色的靈光。
他頓時是心中一動,伸出右手,靈力一招,那點黃色靈光就是被他勾到了手上。
光芒閃爍之間,黃色靈光的真身顯露了出來。
那是一幅畫卷。
迷霧蒙蒙,一條枯黃的大江貫穿整張畫卷。
幾行瑩火小字閃爍。
“九幽堪輿圖,黃泉法器,持有者將免受黃泉界壁法則限制,自由進入黃泉。”
“擁有神通:渡界。”
“渡界:施展此術之后,將會召出九幽堪輿圖之中的忘川大江,將附近一切生物,包括施展此神通者,一同渡往黃泉之界,難以抵擋。”
“注意:一旦渡界對象之中存在與施法者實力相差極大的存在,渡界之術就有可能崩解。”
“說明:此術對于掌握法域者,將很難起作用。”
“補充說明:此術施展需動用法器本身法力,故需要時間恢復,二十年才能使用一次。”
“距離下一次使用還有:十九年三百六十天。”
陸青山看著九幽堪輿圖的說明,心中一動。
要知道在煉化忘川本源之后,他可是憑白多了個蝕靈天賦。
黃泉死氣對他將不再構成任何威脅。
而在擁有了九幽堪輿圖之后,渡界與蝕靈天賦的組合,則是讓他也擁有了與源妖子一般的能力:
將敵人渡進黃泉界,再借助黃泉死氣磨滅其之血氣,從而實現反殺。
唯一的限制就是,九幽堪輿圖二十年才能使用一次。
但也無礙,這等于是,他多了一個二十年才能使用一次的壓箱底絕招。
一平心中郁氣,還能有如此收獲,豈能不快意?
陸青山滿意地收起九幽堪輿圖,御劍化作流光,接著順著忘川的流向,接著向下遁去。
整個黃泉被忘川大江貫穿,而他們在被渡界之術引進黃泉之后,落點不同。
以岱山為參照物的話,陸青山一開始落點所在的位置,是距離岱山最近的。
以他如今的御劍速度,大約是只需要三四個時辰,就能從開始的落點趕到岱山。
源妖子的落點稍后一些,花了陸青山三天的時間才趕到。
而紀川的落點,則是離岱山最遠。
按照黃泉獄主所說,已經是到了忘川大江五分之一的位置。
所以陸青山至少是還需要六七天的時間,才能趕到紀川的位置。
只是在陸青山的感知中,代表著紀川的那點靈光,卻是一直未動過。
疑問也是不自覺地就浮現了上來。
紀川,到底是在做何事?為何一動不動?
輪回轉世之說中,有一種說法很是盛行。
人在臨死之前,你這一生最難以磨滅的記憶,會重新浮現在你眼前,一閃而逝,如夢幻影。
紀川緩緩睜開眼。
而后,他怔住了。
眼前是一間終年不見天日的狹小牢房。
整個空間幽暗一片,只有那高高在上的一扇小小鐵制窗戶中,才會有幾縷殘破黯淡的陽光照進來。
空氣是渾濁的,不光是潮濕和污濁的味道,還有一種絕望的氣息。
在這種地方,一個正常人呆一會都會是受不了。
紀川想要起身離開。
鐺鐺鐺!
幾聲沉重的金屬碰撞聲響起。
紀川低頭一看。
在自己纖“纖細”的手腳上,都拷著一個沉重的玄黑色的鎖鏈,將他死死地困縛在這里。
這是怎么回事?
就在這時,紀川突然是聽到了低低的女子抽泣聲。
“娘.......放我出去......我不想呆在這種地方.......”
哪來的聲音?
紀川迷惑不解,因為在他的周圍,分明沒有第二人的存在了。
他下意識地尋找起了聲源。
許久之后,紀川這才猛然發現。
這女子抽泣聲,原來是出自…己身。
這是怎么回事?!
紀川再一次低頭看了眼自己被拷住的手腳。
纖細,瘦若無骨,隱隱可見青色的血管。
這分明是一個女子的手腳,怎么可能是他的?
下一瞬間,再一次環顧四周。
紀川好像明白了一切。
自己......似乎是正在以秋詩音的視角,體驗秋詩音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