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1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在《讓子彈飛》之前，江文一共有兩部電影導演作品成功面世…好吧，實際上應該是三部，可誰叫《鬼子來了》沒辦法登陸院線呢？
而且《鬼子來了》的這種無法登陸還和寧昊的《無人區》不同。
寧昊那種算是動個小手術，切掉一部分修飾性的內容，還算是能看，而江文的《鬼子來了》…
這么說吧，他那部電影想要登陸國內院線，基本上等于重拍一部電影。
據說當初電影審查委員會在審查《鬼子來了》的劇本時，總共找出了一百八十多處需要修改的地方，而且還在每一個地方都寫出了專門的整改意見，而由于整個劇本所需要修改的地方實在太多太雜，所以在劇本的最后，電影審查委員會甚至沒有寫出一個總評性質的結論…
這一點和寧昊那種‘總體而言沒有太大問題，但是就是不能過審’的意見可是完全不一樣的。
當然，這也和江文在圈子里的地位和寧昊完全不同有關。
和一朝成名天下知的寧昊不同，江文是在所有人的面前成長起來的。
總體來說，江文是一個很牛掰的人。
他的牛掰之處不在于某一個方面，而是在于所有方面。
當演員的時候，他能橫跨電視劇和電影兩大領域，拿獎拿到手軟。
當初在香江電影金像獎還沒有那么固步自封，想要拿獎需要與兩岸三地最優秀的電影人競爭的時候，江文就作為內地演員拿到過最佳男配；
當導演的時候，他的導演處女作不僅能讓同樣第一次拍戲的夏宇奪下威尼斯電影節的影帝桂冠，而且還能橫掃當年的金馬獎六大獎項；
而當時隔多年再次站到攝影機前的時候，江文不僅能把《關云長》變成《曹操傳》，而且還能和貞子丹一起到《星戰外傳：俠盜一號》當中一起縱橫外太空…
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江文的經歷都可以稱得上‘傳奇影人’這個評價。
當然，現在的江文雖然自視甚高，但還沒到敢于公然出來拉仇恨的地步。
現在的江文，最需要的是被人認同。
話說回來，任何導演拍攝任何題材的電影作品，不管他的目標是票房市場還是各大獎項，說到底他們都是希望得到其他人的認同。
從這個角度來說，那些標榜電影只是導演們的自我表達，不追求他人認同的家伙，基本上都可以被劃進又當又立的類型。
燒著投資人少則幾百上千萬，多則好幾億的資金就為了表達自己，這樣的人不是有病才怪。
江文沒病！
他拍電影的目的雖然也有自我表達的意思，但是他從來不隱晦自己的目標就是奔著獎項或者是奔著票房去的。
可惜，獎項這種東西他決定不了，而在票房方面，江文確實還差了…好幾口氣。
《陽光燦爛的日子》算得上口碑爆表，可彼時的華國電影市場繁榮度差得太遠，即便是《陽光燦爛的日子》被米國的《時代周刊》評為“九五年度全世界十大最佳電影”之首，可還是沒有在票房上獲得肯定。
在那之后，《鬼子來了》被禁止上映，壓根就談不到票房回報，而《太陽照常升起》對于普通觀眾實在是太過晦澀難懂，同樣票房不佳…
于是乎，江文在沉寂了兩年之后，拿出來了《讓子彈飛》。
和過往一樣，江文這次玩得也比較大。
普通導演拍攝一部電影的時候，通常會有一個目標群體，只要能夠得到這些人的認可，這部電影就能夠算是成功，而江文拍攝《讓子彈飛》的時候，他的目標是得到同行，觀眾，專家以及前輩所有人的認可！
就沖著這一點，江文的氣魄就已經遠超其他人了。
很多人將其視作三大導演之后最有可能封神的人物，真的并不是毫無根據的。
當然，現在的江文還不知道自己的這部《讓子彈飛》上映之后是不是能夠達到自己的預期，他只是用自己的方式在精雕細琢自己的這部翻身之作而已。
怎么‘精雕細琢’？
不搭景，玩實拍，用膠片，多機位，全明星…
即便《鬼子來了》和《太陽照常升起》都結局慘淡，可江文還是那個江文。
論特立獨行，整個圈子里，江文說第二，恐怕沒幾個人好意思跳出來說自己是第一。
該怎么做還是怎么做！
去往閩南的一路上，章國立都覺得很擔心。
他倒不是擔心方云墨會拿不到老六這個角色。
在這個圈子里混了幾十年，章國立的面子還是很值錢的。
他親自向江文推薦的人，江文按理說是不會不給他面子的。
章國立擔心的是方云墨。
說起來章國立也是有點忙昏頭了。
他光想著怎么盡快找到章默的替代者好向江文交代，卻忘記了江文自己的個性問題。
什么個性？
戲霸唄。
江文自己出道就是巔峰，一巔幾十年，換到導演領域照樣玩得風生水起，這樣的人自然是對表演有著自己的獨到見解的。
因為江文既可以從演員，也可以從導演的角度去審視演技，所以在很多時候，其他人未必能夠在第一時間接受他的這種做派。
比如盧川…
比如貞子丹…
前者的《尋槍》讓江文變成了劇組的隱形導演，而后者的關云長硬生生從絕對主角變成了配角…
章國立擔心方云墨未必能夠接受得了江文的那一套。
他很清楚，方云墨如今的地位和章默可是有著天壤之別。
雖說按道理章國立的責任只是把方云墨帶到劇組就算完事，可誰都知道，要是以后方云墨和江文因為《讓子彈飛》而結下了什么恩怨，章國立一樣也跑不掉。
于是乎，從京城到閩南的這一路上，章國立一直試圖讓方云墨提前做好準備。
“云墨，你沒和老江打過交道，所以他這個人身上有些東西你可能一時半會沒那么適應，這個…你最好能提前做好準備。”
“放心吧，國立老師，”方云墨笑得很燦爛，“不管導演有什么樣的要求，只要進了劇組，我就是他手下的一塊磚，哪里需要哪里搬，這點覺悟我還是懂的。”
“…希望如此吧。”
章國立看著坐在旁邊的方云墨，搖了搖頭，覺得自己之前這一路上的話，基本上都白說了。
有些事情，真的是要自己親身經歷過之后才知道到底能不能適應的。
正所謂——如人飲水，冷暖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