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含著淚,在見到男人輕輕點頭時,便放開了彼此緊握的雙手。
這一瞬,男人的指尖顫了。
硯時柒什么都沒說,側身一步步挪到他的面前,撞上男人如深墨的眸,抬手就環住他的雙肩,闔上眸靠在了他的懷里。
他沒有動,任由她抱著。
周遭寂沉的空氣里,被時光刻滿了哀傷。
她終于明白為什么四哥和她同眠時,從不會褪下衣衫了。
他的身上,定是傷痕累累吧。
她安靜地抱著他,遠處的穆沂二人見到這一幕,紛紛轉身別開眼。
雖不知道他們在說什么,但兩個人之間的氣氛,似乎不同尋常。
硯時柒感受到了男人隱忍的情緒波動,因為她抱得這么緊,他卻沒有回擁她。
她踮了踮腳,悶聲悶氣地說:“四哥,我冷…”
她說冷,男人幾乎不再猶豫,令人倍感溫暖的懷抱因他的抬手相擁而更加密實。
他的力道比她還緊,是想要將她刻入骨血里的霸道。
這個擁抱,很久很久。
久到日落西山,黃昏漫天。
凄涼的村落里,愈顯得蕭條可怖,硯時柒在他的脖間蹭了蹭,音色綿綿地說:“四哥,你說的那位故人,是你自己吧?”
十四年前的相遇,十四年后的相愛,兩種截然不同的人生,卻編織出他們早已交纏在一起的命運。
他帶她來平宿山區,是想要和過去重逢,也是想要和那段人生道別。
連她這個枕邊人,都認不出他就是那位少年乞丐,可想而知那段時光對他來說該是何等的折磨。
可他是四哥啊,是她的愛人呢,就算遭遇了再不堪的事情,就算被她當成了乞丐,他也是她的情有獨鐘啊。
“嗯,是我。”男人沉默良久,終是道出了一句話。
他的嗓音沙啞的不像話,剖開了當年相遇的真相,那存在骨子里的戾氣便遏制不住的散出來。
他痛恨那117天內發生的一切,卻又不得不慶幸,因此而遇見了那個嬌小干凈的女孩。
在他被抓回去的第五天,秦家找到了他。
因為女孩的一通電話,他們結束了大海撈針,救回了這位因秦家內亂而被對家擄走的小少爺。
秦家大亂,皆因為秦家夫婦和秦二公子意外飛機失事而喪命大海。
就是那一年,他十五歲,失去了父母和二哥,又被對家擄走囚于貧困山區…
十分鐘后,硯時柒拉著男人回到了房車中。
窗外是昏沉的天色,車內是溫馨的暖光。
她沒有再深入平宿村,那蕭索的一草一木里,大概是他最不愿追憶的過去,又何必再去揭開創傷的面紗。
房車里,她拉著男人踏進臥室,并回手關上了門。
兩個人靜靜地坐在床邊,沉默了片刻,誰都沒開口。
她在尋找話題,而他在等她。
良久,她咬了咬唇,垂著眼瞼咕噥,“為了幫你打電話,我把手提電話都弄丟了。”
男人的沉眸閃過微光,看著她俏嫩的側臉,抿了抿唇,嗓音恢復了醇厚的磁性,“我賠給你。”
硯時柒抬頭瞅了他一眼,但很快又別開視線,她吸了吸鼻子,語氣特別認真地說:“那可能不夠,那只電話好貴的呢。最少…也要把你賠給我。”
一句話,道破了她的心思。
她從不嫌棄他的過往,也從不遲疑和他相愛。
她還是要他!